亚楠街221号隆重欢迎贵客的莅临,浮士德下厨料理了一桌丰盛的大餐,招待商博良的光顾。
新鲜香美的腊肠,一直是莉露露小姐的最爱;
鲜红耀目的带壳龙虾,色彩鲜明的大虾,外面有刺而里面细腻滑口的海胆,还有那为南方吃客所极口赞美,认为比牡蛎更香美可口的蛤蜊。
海滨小城的特产都是海鲜,无数从沙滩上投网捕来,被那些可感谢的渔夫称为“海果”的珍馔美肴,加起来需要多少钱?
一顿饭就把嘉宝少尉寄来的汇款单,用完一半。
莉露露两眼泛泪,心痛地计算着本月的花费,无奈受限于算术能力,算了半天也没算出一个结果。
浮士德还买来一些水果,有本地产的橘子,但更多是外省才有的凤梨、石榴和水蜜桃。
“隆重欢迎、隆重欢迎。商博良先生,希望你会喜欢这顿午餐。”
桌上用新买的盘子,装好了切片火腿肉和一只芥汁羔羊腿,食物过于丰盛,三个人根本吃不完。
所以浮士德还顺便将郝思嘉同学和甘必大同学两个人,也都邀请来就餐。
商博良矜持微笑:“看来我确实是打搅到浮士德先生了。”
浮士德和商博良一样,都是帝国顶级显贵出身,自然知道这等水准的大餐,在人家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东西。
只是商博良了解浮士德如今的经济状况,坦然道:
“您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这样吧,当我离开鸦巢镇的时候,会代您向嘉宝殿下报销的。”
浮士德恬不知耻的大喜:“好,那就更好了!”
商博良来鸦巢镇的目的,一方面是想要接触和了解浮士德这个人,另一方面也是想谈一谈在电力产业发展上的合作。
虽然浮士德已经把西门子手稿“上交国家”,但商博良看过附在手稿之后的浮士德趣÷阁记。
他认为浮士德对电力产业未来的发展方向,见地极为深远,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商博良觉得,浮士德的眼光要比西门子手稿还要更有价值。
商博良先生用手帕擦着嘴角,他对有才干的人都具备好感,当然有意结交浮士德这样的人才。
随坐混饭吃的另外两位同学——
甘必大是中产市民家庭出身,往常少有机会吃到这样的一顿大餐。
浮士德和商博良眼中平平无奇的一餐饭,在甘必大眼里就是罕见的珍馐美味了。
而郝思嘉同学。
她的家门是帝国古老贵族之一,爵位虽然只是较低的“帝国男爵”,可也身处显贵。
浮士德的厨艺和采买的食材只能算还可以,远到不了让郝思嘉同学食指大动的程度。
郝思嘉百无聊赖,她刚刚拿到了教堂管风琴工作的最新一份薪水。
现在心思全在那几张钞票上面,根本听不进去饭桌上浮士德、商博良两人恶心的互相吹捧。
这趣÷阁薪水要怎么花?
郝思嘉的父亲非常疼爱她,对她的要求可说是言听计从,溺爱到了骄纵的地步。
郝思嘉想要的东西,至少在鸦巢镇这种小城镇,在北海岸自治州这种中等富裕的省份,以她渡父亲的财力,几乎没有什么买不到的。
她对金钱很没有概念,现在却觉得口袋里几张薄薄的钞票是那样沉重和宝贵。
因为帮忙介绍了工作的关系,郝思嘉连浮士德那张恶心的脸蛋,都觉得变漂亮了许多——浮士德虽然讨人厌,但长得确实不坏。
吃完饭以后,浮士德又准备了下午茶和点心招待商博良先生。
他那副狗腿模样,让郝思嘉又重新鄙夷起来。
不过和甘必大那副饿死鬼模样相比,浮士德还算有气质。
郝思嘉对下午茶不感兴趣,对商博良先生这个帝都来的公子哥也没什么好感。
她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离开亚楠街221号,只有被莉露露送到门外的时候,才又想起之前自己作死惹毛莉露露的事情。
心中告诫,以后千万不能惹火这个小女仆了。
天雾蒙蒙的,太阳犹如一块浑浊不清的反光玻璃隐藏在薄薄的云层之后,绿色的树木和草地以及蓝色的滨海了无生气。
夏天快到末尾了。
万籁俱寂,没有发出突突声的船只,没有嘎嘎叫的海鸥,没有远方的声响,流过鸦巢镇的溪水偶尔发出汨汨声。
郝思嘉路过一家杂货铺的时候,想到父亲的生日好像就是在这两天。
自从她妈妈去世,家里来了新的继母以后,郝思嘉的脾气就变得越来越暴躁,和父亲的关系也越来越差。
她走进杂货铺,用浮士德给的那份薪水,买了一顶漂亮的草帽作为父亲的生日礼物。
“我是有些暴躁……这是我的错。”
在教堂的工作,好像让郝思嘉为人处世的态度略微发生了一点变化。
她走回家去——郝思嘉的父亲是专门为她的学业,才在鸦巢镇买了一栋公馆居住。
公馆很大,有专门的管家、厨师和女仆,但这些人全都是郝思嘉继母的亲信,和她关系并不好。
她打开大门,在豪华的客厅里没有看到父亲和继母的身影,只有女仆正在拖地。
“恩雅,我爸爸和阿姨到哪去了?”
郝思嘉家公馆的女仆恩雅,放下手中的清洁工具,回答道:“小姐,夫人带老爷去自治州的首府游玩去了。您不知道吗?今天就是老爷的生日呀。”
郝思嘉失落地将草帽放到桌上,他们就这样走了吗?
自治州的首府确实比鸦巢镇好多了,自己要是聪明些,说不定也可以去自治州首府上学,不用到鸦巢镇这种小地方来。
郝思嘉在鸦巢镇和州立师范都没有什么朋友,她只把甘必大当成一个跟班而已。
“恩雅,我不在家里吃晚饭了。”
“小姐要去哪里?”
“我要去教堂……嗯,我要去浮士德家吃晚饭。恩雅,告诉厨师不用准备我的晚餐了。”
“好的,小姐。”
郝思嘉把草帽留在了桌子上,她打开门,有点无力地走了出去。
然后——
郝思嘉就消失了。
准确地说——是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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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为毁灭司辰之事进行辩解:他们老了、他们懦弱、他们卑劣、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而通过辉煌的战斗夺取居屋正是人类耀眼的天命。
——《第二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