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海在苏瑾眼里表演了好一会儿无声电影,她只隐隐约约的听见一会儿有节目,好像还和萧衍有关,然而她竖着耳朵再去听的时候,萧海已经结了尾,往王位上而去。
苏瑾觉得疑惑。
萧衍好歹也是个王爷,让他负责歌舞事业不是有些太过羞辱了吗?
然而她实在没听清楚前因后果,而且又面对这一桌子菜肴的诱惑实在没有脑子想那么多,见同桌的各位已经开始谦让着吃了,于是全身心的投入到投喂自己的行列中。
她吃的认真,对于每一盘菜都十分负责,保证雨露均沾绝不偏心,也就没在意那些官员愣在座位上眼睛发直。
这苏国公真是个怪胎啊!
谁来参加这种宫宴都是随意的吃一吃,社交啊打通关系啊这些才最重要啊,怎么主场怎么在她这就变成吃了呢?
苏瑾浑然不知,还伸手邀请着大家,“怎么不吃呢?都别客气啊,当自己家一样,别拘谨,吃,吃。”
官员们都尴尬的“呵呵呵呵”笑着,实在不知道是该吃还是该走以往的程序。
陆暻不涉交,但是晚上也不吃这么油腻的,于是只坐在一旁喝茶,陈涛倒是看她吃的香,有些按捺不住的开口。
“好吃吗?”
“当然啦!”苏瑾眼睛一圆,“这可是国宴,你一辈子能吃几次?”
“也是。”觉得十分有道理的陈涛立马拿起筷子,一副“时不我待”的紧迫感,“快,哪道菜最好吃?”
“这个这个。”苏瑾给他指,“这个雪花里脊你先尝尝。”
“好吃!”陈涛尝了一口,目光发亮。
于是,这一桌子的官员都僵住身子,看着这桌上爵位最高的两位大人——
苏大人目光如炬:“哇,这个豆腐好嫩”;
一会儿陈国公目光发直:“这个桂花肉丝好香啊”;
过一会儿苏大人撇嘴嫌弃:“这个清炖鸡没炖烂”;
再过一会儿陈国公猛喝水:“这个金钩腐竹太咸了”。
……
这些官员们看着这两位爷的“光盘行动”,数了数他们面前堆的盘子,微微叹了口气。
是不是想做到国公这样的位置,就得脑子与他人不同?
吃了许久,苏瑾吃的累了。
她擦了擦嘴角,拍了拍鼓鼓的肚子,打算去消消食,散散步。
陈国公不去,陆暻没吃东西她也不好意思叫,便自己悄悄地离了席。
宫中侍卫很多,道路复杂,她也不敢乱走,生怕走远了回不来或者走错了地方被人当作刺客被人捉了去,就只在周围转了转,转了几圈觉得食消的差不多了,准备回席之时,就看见了凌七急匆匆地从不远处迈步而来。
“嗝——凌七,这么着急去哪里呀?”苏瑾打了个嗝,冲凌七打招呼。
“吃饭了没有?今天的伙食很好呀。”
“见过国公爷。”凌七此刻神色似乎有些紧张,听见苏瑾叫他,只得立住步子,伸手向她行礼。
他胳膊这一抬,眼尖的苏瑾就看见他胳膊上挂着一件女人的衣服。
苏瑾一惊。
“凌七你……你拿的是什么?”
凌七立马将衣服藏至身后,却又发现这个动作已经做的太晚了,皱皱眉,又拿了出来。
“你拿女孩子的衣服做什么?”
苏瑾觉得自己此刻吃到瓜了,十分八卦的打量着凌七,眉眼弯弯。
“喂,你是把七仙女的衣服偷了吗?怎么,打算和哪位仙女比翼双飞吗?”
“大人莫要取笑小人。”凌七赶紧解释,“此事并非像大人所想,小人不敢有这般越界之礼。”
苏瑾也是开个玩笑,自知他不会这般,见凌七这般紧张,也不再继续了,只是笑着道,“开玩笑的,怎么这么紧张。”
凌七咬咬唇。
他该怎么说,殿下负责的那些苍元国舞女,居然失踪了一个。
那女人本该在屋里等待排练,然而半天不见她出来,其他舞女等不住了,进去找她,却震惊的发现屋里只留下舞服,人却不见了。
他带着人在周围找了许久,都没发现那女人的一点踪迹,仿佛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凌七脑海里很清楚。
这件事只怕是陛下故意为之,目的就为了让主子受罚,他怎能不急?
看着凌七的眼神,再看看那十分暴露的舞服,联想到刚刚听得萧海的不是很清晰的话,苏瑾大概明白了。
“莫不是,萧衍负责的舞女出了问题?”她拧了眉,看着那衣服,“她失踪了?”
凌七此刻没有去计较苏瑾直接唤了自家主子名字,反而被苏瑾这般聪明的推理震惊了片刻,本想推脱,却想起自家主子与苏瑾的关系,不知怎的,就觉得不该瞒着她,咬咬牙,凌七开口。
“回大人,这件事的确如您所想,倘若陛下知道了,只怕……”
“还有多久?”苏瑾突然开口。
“什么?”凌七愣了愣,反映过来苏瑾问的是距离上场还有多久便立马开口,“还有不到半个时辰。”
“来得及。”手上一空,凌七怔怔的看着苏瑾将那衣服揽在自己怀里,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小屋子开口,“我去跳,你去告诉萧衍,这次就算我还他个人情。”
“大人!”凌七大惊,“事关重大,您这般行为是将自己牵扯进来,您不怕陛下连着责怪您?”
“怕啊!”苏瑾已经迈步往那里走了,“但是他也被我牵连多次了,被牵连一次算什么。”
凌七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十分感激的向着苏瑾一躬身,“大人此举,凌七此生没齿难忘!”
“别整这些虚的,”苏瑾远远的冲他挥挥手,“一会儿回来找我,带小爷去学舞,小爷我要在众人面前展示一下我优美的舞姿。”
凌七赶紧应下,去禀报萧衍。
他向那筵席中的萧衍而去,苏瑾向那黑漆漆的小屋子而去。
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后突然冒出个人来,眯着眼看了看凌七,又瞧了瞧远去的苏瑾,犹豫片刻,迈步跟着苏瑾而去。
苏瑾已经走到那屋前,先侧耳听了听,没有听见声音,又探头看了看,发现门没锁,便推门迈了进去。
屋里没有点灯,黑漆漆的一片,借着月光可以看见几个小凳子放在屋里,还有一盘小食放在地下。
大抵是在这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临时休息的地方。
她闪身进去,立马关上了门。
确定无人之后,她立马开始脱衣服。
抓紧时间,在这里多耽误一刻钟,一会儿学舞的时间就断一刻钟。
更何况,这里并不安全,她必须赶紧换完衣服出去。
她不知道,身后紧闭的门突然开了条缝。
那缝不大,很细,就是苏瑾面对着那门,也不一定能发现。
她换衣服很专心,而那缝里,突然有人影一闪,有双眼睛慢慢凑过来,看向那屋里正脱衣服的苏瑾。
苏瑾浑然不觉,自顾自脱了外衣,再去脱里衣,肌肤刚接触到空气的那一瞬间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已经夏季了,这夜晚还是很冷的。
她褪下衣服,露出粉白色的诃子,转身,去够那裙子。
她面对着那缝隙,此刻月光明亮,将她裸露的上半身照的清楚。
那目光对着她,从那精致的脸滑向细长的脖颈,最后落在那诃子之上,突然一震。
那目光里,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然后立马避嫌的垂下眼,冷静了许久,慢慢的悄无声息地又将门合上。
他迈步,立在廊下,沉寂的晚风听见了他的絮语。
那声音,如梦似幻,低沉沙哑。
他说——
“果然……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