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元年,二月。
夜还是不甘寂静。除了辽远的大漠深处传来的狼嚎,近处能看到的,还有片火光。我知道,是女真人又在近关的地方抢劫去盛京的汉人商队了。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随时可以在边境两个名族相互撕杀的情景。而主宰命运的,只是男人们手中紧握的兵刃,不管是刀还是剑,刀光剑影的归宿只有个,那就是死亡。人的出生就暗示着他会有个终点。死亡是这个时代的标志。任何人都得习惯它,不习惯的,就象我样,紧握着手中的武器。
我将面部蒙住,挥鞭策马,向着火光之地冲去。听到我的马蹄声,胡人中已有人惊叫了起来:“鬼刀!……”鬼刀?是的,我已经习惯别人这么叫我了——不管是被我的刀救下的汉人,还是被我击杀的胡人。
再靠近些,我能够清楚地看到几个胡人已经翻上了马,向我逼来:还有那个离我最近的,坐在地上神色慌张的女人,我能够清楚地看见她的脸,那是张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苍白而俊美的脸,上面分明写着失去亲人的痛苦与不知所措,好象我记忆中的个人。
母亲?
事实上在冷俊的人,也有段掩埋在内心深处脆弱而柔软的记忆。像我,被称为鬼刀的刀客,八年之前,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汉族边境贸易商的孩子。那时侯我只有8岁。当时父亲第次带我和母亲随他的商队块去盛京。他说胡人居住的天空下的草原很美,古诗有云,“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于是那便成了那个年龄的我向往的美好之地。出发的时候我还兴奋了很久,不过现在看来,再美,这里也不过是炼狱之地。
才出关,我们便遭遇了胡匪的袭击,伤亡很大,五十余人中伤了十多人死了八人,还被他们给围在了低处。父亲很冷静地选择了谈判,母亲却不愿意他去冒这个险。后来事实证明母亲是对的。他们杀了他。然后冲下高地,对我们进行了残暴的抢杀。
我还记得,清楚地记得,母亲见到胡人冲下来时的表情,刹那间的茫然与不知所措,然后清秀的脸上迅速绽出片悲伤,如同梅花凋零时飘落的花瓣,依稀带着丝暗香。她最后叫我要好好地活下去,活下去,不要再想报仇。她自杀了。后来我才懂得这叫“殉情”。
个胡人很快发现了可怜母亲藏在身下衣箱中的我,正要下手——当时我也以为自己完了,阵风过,却是个老僧用袖口轻轻化去了胡人伸出的拳头中的力道。特别显眼的,老僧的腰中还别着把扶桑武士刀。
“施主,何必赶尽杀绝呢?”老僧双手合十,脸慈悲。
“东洋武士?”胡人退后步,战战兢兢地看着老僧,警惕地拔出了腰中的弯刀。
“非也。贫僧只是从东洋归来而已。”
“算了,反正今天我打不过你……拼了!……”说着,胡人眼神中凶光毕露,全身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向他手中渐渐举高的弯刀。然后陡然暴起,他扑了过来,弯刀在空中将月光拉成条长长的弧线。
老僧的右手在银色的弧线奔来的瞬间,拔出腰中的武士刀,快得留在我眼中的只是半轮月亮。
胡人下子被老僧的气势压了回去,身体向后仰起,不由得震出口血来:“为什么不杀我?”
老僧已经收刀:“刀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胡人苦笑声,扔下刀,走开。
股杀气从我的脚底直窜上心头,我不知道那里来的力量,跃出箱子,拾起胡人的弯刀,向他背心冲去。但去感到背心忽然重,全身没了着力点,我被老僧提起来了。
“孩子,跟我去罢。你的唳气太重,让佛为你清洗心灵。”
迎来的三个胡人已经拔出了马刀,向我挥来,那刀在他们手中挥出,刀光有些像银色的扇面。我并没有急于拔刀,只静静地观察着。当三个胡人的刀刃距我不到两寸之时,我看到了他们得意的表情,但就是这表情出卖了他们。真正的刀客只需要瞄准敌人弱点那击。
我拔刀而出,刀锋在半空中划出道圆弧,而圆弧正好将那三颗疏于防范的头颅连在了起。
缓缓收刀,三匹失去主人的马已载着三具失去头颅的尸体从我的马旁擦了过去。
“知道是什么真正主宰着刀客的命运吗?”师父站在山丘上,望着远方。
我摇了摇头。
“是气,”师父说着,转过身,看着我,眼神突然暴戾无比,像条毒龙立在那里,气势逼得我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气?”我露出了恐惧的神色,这是师父第次在我面前露出凶光。
“是的,气。这种让对手恐惧的力量就叫做气。”师父答道,神色又回复了正常,“它不象街上说书人所瞎扯的内力,它不具有任何的形式,只是你内心最强烈的精神力量,你的杀气,你杀人的**,你对胜利的向往。它的存在,不仅可以吓垮敌人,还能赋予你的刀无坚不摧的力量和鬼魅般的速度。不过它只存在于杀人之刀。”
其他的胡人见三名同伴被秒杀,都跨上马,准备逃走。但已经晚了,人要为他所做的事情负责,鬼刀将扮演裁决胡人罪行的命运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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