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为不悦的神情在王氏脸上一闪而逝,对于老夫人突然站出来这件事儿,倒是王氏没料到的。
按照王氏最初的料想,遇到这种事情,老夫人不是应该顺着大家的意思,很厌恶那个臭丫头才对吗?怎么会当着众人的面儿帮着她说好话?
“所以,老夫人的意思是,想要看证据?那老夫人不会介意我搜身吧?”高阳公主傲然昂首,自信满满。仿佛她有一双慧眼,现在就已经看到那丫头身上有玉簪了般。
“为求公允,将军府和公主身边各派一人,带着这丫头下去搜身便是……”老夫人挥了挥手,显然已经下定决心。
可是那跪得笔直的丫头却一动不动,“大小姐,您当真不救奴婢?”仿佛是给奚瑶最后一次机会,那丫头双眼涨红的瞅着奚瑶。
奚瑶深深笑了,“我倒是想劝你,给你自己留条活路,与其这样平白无故冤枉人,还不如想想该怎样脱身跟好吧?难道你真的就天真的以为,幕后的主使会按照答应你的要求来做吗?没错,或许你能够帮她达成心愿,将我推到众矢之的的位置,可是然后呢?你被处死了,你的家人就会完好无损吗?”
“大姐!您这是在公然威胁这个丫头吗?”高清兰突然开口,斩断了奚瑶的话。
“兰儿,我跟这个丫头说话,你着什么急呢?”
“好了!不要再争吵了,这事情不宜拖延,赶紧带着丫头下去,搜身!”王氏语毕,看了奚瑶一眼,似乎尤为不舍,最后叹息了一声。
只这一颦一簇之间,就将一个心疼继女的母亲形象扮演的淋漓尽致,真是好演技啊,好演技,奚瑶都忍不住想要故障了。
白墨阳一直站在奚瑶身边,当下动作极小的握住了奚瑶的手。
只一瞬,白墨阳就愣住了,看表面奚瑶全然无所谓的样子,可实际上她的手心儿已经全是汗水了。原来,她并非不畏惧,只是将那些情绪都藏起来了而已。
感觉到白墨阳手心的温度,奚瑶心底的紧张一时间消散了许多。
这是原计划的暗号,只要白墨阳握住奚瑶的手,就代表一切准备妥当,绝无差池。
缓缓舒了口气,奚瑶侧过头跟白墨阳相视一笑。不知不觉的,有这个人在身边,奚瑶就没那么紧张了。
丫头被硬拽着起身,强行拖进了厅内部的窄间,里面紧张搜身中,外头的气氛却也不平稳。
王氏早命人请好了座位,让高阳坐着,大家敛气屏声的等待着窄间里的结果。
六皇子从始至终都在高阳和奚瑶的身边,可连他都有些看不懂这其中关窍了。
事情并非奚瑶指使的,六皇子对此深信不疑,只是,他隐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短起一旁丫头递过来的茶杯,六皇子轻轻抿了一口,随之,眼神极为隐秘的扫了一圈儿,当路过高清兰的时候却停下了。
作为妹妹,高清兰现在本该为奚瑶担忧才对,可是从她脸上的表情上,六皇子却丝毫担忧都没看到,相反,更多的是得意自满,仿佛即将发生的事情是她早就期盼好的。
无奈摇了摇头,六皇子瞬间明白了什么,脑中也在急速运转,试图寻找方法帮奚瑶摆脱。可后宅的事情,并非前朝杀伐果断男子们那么果决,阴柔的陷阱往往会让人越陷越深……真不是一招两式就能摆脱的。
就在这时,窄间里突然传出声音,搜查的人渐次走了出来,一个个面色凝重,最后出来的是公主身边的丫头,她手中攥着一根玉簪,上头镌刻的茉莉花模样,众人惊叹一声,此时,结局已经不言而喻。
“高清莹,果真是你教唆丫头盗我玉簪的?高老夫人,您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公主一时怒不可遏。
厅内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奚瑶,堂堂将军府大小姐,生着这么一副姣好的面容,竟能干出此等事情出来?
因为跟公主一时口角,就命令丫头偷了公主心爱的玉簪以泄私愤,这哪是一个大家小姐可为的?先不说公主会怎样处置了,就算是她完好无伤,以后将军府大小姐的名誉也便就此毁了。
试想,哪个家族会娶一个道德败坏、声名狼藉的女子做媳妇呢?即便她背景雄厚,有个护国大将军的老爹,在这个重视名誉的社会里,也是没法子。
一时间,人们看向王氏母女俩的眼神变得怜惜,跟这样一个蛮横又爱耍心机的大小姐整天相处,想必王氏这个后母和高清兰这个妹妹也不好当吧?
转眼之间,奚瑶就从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变成了人人都唾弃的粗鄙之人了。
甚至隐隐角落里,有人挖出前丞相的事情出来,“难怪会做出如此霸道难忍的事情出来,她身上可是留着前丞相那个老贼的血液!”
“谁说不是呢,前丞相府一朝覆灭,作为前丞相的爱女,第一位将军夫人也没了,就剩下这么一对兄妹算是前丞相的血脉,却不想这大小姐别的不传承,竟传承了这些不好的!也是她自作孽啊!”
“且看公主怎样处置便是……”
“老夫人,您想要看证据,这便是证据了,如今您还有什么话好说?”傲然瞅着高老夫人,高阳的神情不可一世。
老夫人凝眉,极为复杂的看向奚瑶,一瞬,祖孙俩四目相对,奚瑶目光如泉,水盈盈清澈无比,几乎让人一眼就能望到底。
她没有向老夫人求救,而是极为释然的笑了,那笑容美则美矣,却带了十足的苦涩。
高氏只觉得心头如被万根针在揪着,痛得锥心,“母亲,这……”
“公主,打算怎样处置我的孙女?”
“敢对皇家公主大不敬,我倒是要问问高将军,按照我大周朝的发令,该当如何啊?”
高武一震,拳头捏的嘎嘎直响,“按照大周朝律令,对万岁大不敬,理当问斩;对皇亲国戚大不敬,出身贵族者需逐出家门,受宽杖之刑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