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枫叶映照的正片山坡都仿佛被血所染,放眼望去,蔚为壮观。
周友成带着几个随从静静躲在距离奚瑶不远处的一片枫树林中,时刻观察着这边的动静,当看到十来个壮汉抖动着肌肉朝奚瑶和她身边的丫头逼近时,周友成手中的剑已经握紧了。
可情况居然急转,这样临危的情况下,白纱女子竟也能理直气壮跟对方谈条件,不几句话过后,对面的中年女人表情就变了。
因距离太远,所以对方的谈话周友成听得并不真切,但光看表情就能断定双方的状态。
周友成握着剑柄的手缓缓松了下来,“有意思……”
“那么,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三倍的赎金,何时去取?”
“这个嘛……五日后,将军府门口来取……”
“好,那我就信了大小姐,五天后,我会命人到将军府索要该给的赎金,如果不然……”
“悉听尊便!不过,我将军府还不差这些钱,所以妈妈尽可放心。”
“好!不愧是大将军的女儿,办事就是爽快,那么这个丫头我就带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腰肢扭动着,女人摇晃着凤尾扇,带着十来个壮汉,如同拈蚂蚁一般,将红香提着下了山。
被扛在壮汉的肩膀上,红香双眼通红,眼泪瞬间如泄洪,可被堵住了嘴,她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壮汉将她戳圆捏扁。
红烛双腿一软,重重跌坐在了地上,“妈呀,真是吓死人了。”
见岔道尽头,人已经走远了,奚瑶也一个没站稳靠在了身后的树上,“好险……”
“只是,红香的这辈子就算是完了。”不舍的朝远处望去,红烛语气哀婉,两行泪珠顺颊而落。
“心疼了?”
“没有!”红烛使劲儿摇头,强忍住泪水,“奴婢知道,红香之所以落到今天的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小姐给过她那么多次机会她却都不珍惜,自己把自己送上这条路,怨不得别人。”
“是啊,自己的人生路都要自己掌控了。”缓缓走到红烛的身边坐下,奚瑶叹息一声。
“可是小姐,那赎金咱们怎么办啊?手里可没有那么多钱……”
“咱们?呵呵,你这丫头……赎金当然要让王氏和她闺女拿了!”
“您说让夫人和二小姐拿?这怎么可能!”
“你不信?”奚瑶笑容灿烂,“起来吧,地上凉对身子不好,咱们出来的也算够久了,该回去了。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小姐说笑了,刚刚那妈妈都被您解决了,咱们还有什么硬仗要打啊!”
没回答红烛的话,奚瑶的目光却放得更远,故意提高了音调道,“公子打算偷偷看到什么时候?”
周友成闻言,笑呵呵从枫树林后走了出来,“原来,小姐早知道我在这里,所以才敢跟对方放手一搏吗?”
“公子也太信得过自己了吧?怎么就断定我将你看成是好人了呢?万一,你跟对方是一伙儿的……倒也有这个可能不是吗?”
朗声一笑,周友成彻底被面前这个白纱女子的巧言善辩折服了,“好,果然很会说,你们似乎要下山,可是怎么办呢?你的马车好像刚刚离开了!”
“多谢公子提醒,那车自然是要离开的……”那马车可是高清兰安排着送自己出府的,估计高清兰这会儿已经在府里沾沾自喜等着做下一步计划了。
而马车也一定被嘱咐过:只要将大小姐送到这里即可,别的不用管。
没势力、无宠爱的大小姐跟有母亲仰仗,又深受宠爱的二小姐相比,车夫自然会听从二小姐吩咐,哪儿还会乖乖站在百里亭那里等着呢?
还好,她早就做好了准备,让白墨阳派车出来了。只是不知道,那家伙会不会派马车过来。
“没有了马车,小姐打算怎样回城?若是走,以两位的腿脚估计天黑之前未必能到吧?”
“公子刚刚那有话直说的劲儿哪里去了?怎么开始在这里绕弯子呢?”
周友成身后的随从双眼都已经直了。在他们的记忆里,除了皇孙贵胄,没人敢跟自己家大公子这样说话。
然而,更加令人奇怪的是,大公子听了这些居然丝毫不生气,“好,有话直说,据我推断,小姐是被人设计骗来这里的,而你明明知道这是个陷阱却故意要来钻,这也是你沿途留下记号的原因,你是在等着同伴来救你,没错吧?”
奚瑶勾唇微笑,并不回答。
周友成继续道,“然而,你的同伴因为某种原因却没有跟上你的步伐,或者直说成,他没有来搭救你,所以接下来的事情都要你自己面对了,我说的没错吧?”
奚瑶脸上笑容更深,看向周友成的眼神也变得复杂。
“看小姐的气派,应该不是出自寒门,那么,如是大家小姐,出门这么久了还没能回去,你的家人估计要找疯了吧?估计小姐的年岁,应该就要及笄了,这个时候如果夜不归宿,明天你就会声名远扬,甚至会被家族遗弃……所以,如果你仇人计划够周全的话,会以防万一将你隔绝在城外,这估计也是她叫走马车的原因。没了马车,小姐怎样打算的?”
“自作聪明的我见得多了,但像你这样自作聪明又爱耍小聪明的,还是头一个。不管刚刚公子的猜测是真是假都是我的事情,跟你似乎没有关系吧?我这人比较特性,自己的事儿只喜欢自己处理,不喜欢被帮忙,所以,公子若是有事儿赶紧去忙吧,不要跟我这儿耽误时间。红烛,我们走……”
冷冷丢下几句话,奚瑶甩开袖子就要朝山下走。
周友成毫不气馁,直接跟上,口中言语不停,“这位小姐,虽然萍水相逢,但我深深觉得咱们很有缘,所以我才愿意帮你这个忙。”
“公子,我再说一遍,我不需要!”
周友成脸上的微笑有些凝固,他从小到大是真的没受到如此冷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