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妈妈见铺垫的差不多了，缓缓开口将事儿挑明了，“老夫人、夫人，大小姐并没提前禀明就擅自出府，不仅如此还一整天没有归家，若天黑之前仍没消息，恐怕清白就要……”
“哼！这不还没有天黑呢吗？赵妈妈你怎么就肯定，莹儿天黑之前赶不回来？”老夫人愤怒不已。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只是一心为老夫人担忧，老夫人疼爱大小姐是全府皆知的，可大小姐依仗着老夫人的这份宠爱便不把夫人放在眼里，这未免太不成体统了，奴婢只是说万一，万一小姐今夜回不来，那么将军府恐怕，多少大家小姐私奔之后都给本家带来巨大的影响，奴婢只是不想大小姐和将军府步那些人的后尘罢了……”
一心将奚瑶出府引到跟陌生男人私奔的话题上，赵妈妈显然心存不轨。
“这将军府什么时候改姓名赵了？”一双怒眸直射向赵妈妈，老夫人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王氏上前一步劝解道，“老夫人，您先息怒，赵妈妈也是为将军府着想，若出了一个名声败坏的女儿，那将军府其他未出嫁之女将来还怎么选择婚嫁？都是会受到影响的，当然，儿媳也不愿看到莹儿受伤害，所以已经偷偷命人出去寻了，若莹儿没事儿，天黑之前自然会回来，可若是有事……”
“有事儿你就会铁面无私，丝毫不容情面，直接将莹儿赶出府去对吗？”尽管王氏说的再冠冕堂皇，老夫人还是直接把话挑明了，“所谓将军府的威名，不过是你顾忌兰儿将来的婚嫁……”
“老夫人，身为人母，无论兰儿还是莹儿，我自然都会关心，只是，兰儿从不会做出府不跟儿媳打招呼的事情。”
言外之意，这是高清莹自找的。
见两位主子僵持不下，赵妈妈再次接茬道，“老夫人，夫人也是为将军府大局着想，虽说将军是皇上心尖儿上的，但越是这样越是风口浪尖，多少双眼睛瞅着咱们将军府呢，只要出一点差池就会被人抓到把柄，一府的荣辱，岂是儿戏？”
便是逼迫老夫人屈就了。
贴身丫头碧月，缓缓将摔落的拐杖拾起来交到老夫人手里，用仅一人可闻的声音提醒道，“老夫人，大小姐的事情全府都看着呢，您不可护着太明显了，除名也罢，赶出府也罢，关键是大小姐的安全，依我看，照大小姐的性格，被赶出府反倒会更加快乐，到那时老夫人多加照扶也是有的，比之在府中整天战战兢兢来得好……”
被丫头这么一劝，老夫人心松宽很多，理了理嗓子道，“那么就天黑之前。”
天黑之前已经很过分了，毕竟人家没有彻夜未归。
“是……”王氏垂头，低声应着，嘴角已经缓缓牵起了弧度。
天黑？你就等着吧，她永远也回不来了。
“大少爷？”翠竹园门口，一个丫头惊呼。
不知从何时开始，白墨阳竟然站在了翠竹园的门口，他脸色苍白，显然还是病体缠身的模样。
老夫人一见，立刻急了，“伺候的丫头呢？让大少爷穿着这么单薄就出来了？还不快去搀扶着过来这边坐下！”
白墨阳满面愧疚，“老夫人，我只是听说莹儿还没回来，所以过来瞧瞧……”
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白墨阳心里却七上八下，奚瑶为什么还没回来？明明派出去马车接了啊，难道马车中途出了什么事儿没到达？
一时间，白墨阳开始后悔，接到奚瑶送过来纸条的时候，他应该爬起来跟着一起过去的。
可是，他第一次放开手让奚瑶自己做事情，该不会那家伙这么没独立性？第一次就直接败掉了吧？
高清兰一双眼睛从上到下数遍扫视着白墨阳，审视之余确定：他的确身患重病，至少这苍白的脸色不是想装就能装的出来的，怪不得高清莹几次站在浩然居门口拦着不让她进去。
“伟光，不用担心，莹儿很快就会回来……”王氏状若慈母模样，命人搬了椅子让白墨阳坐下后，安慰道。
白墨阳回了王氏一个淡漠的微笑，随即拉过老夫人的手，“老夫人，您的关心妹妹和我都知道，莹儿命大，许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她必定很快回来。”
点了点头，白墨阳低头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通讯装置，奚瑶没有打来电话，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度过难关了？或者，那家伙还在生气？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院子里的人各怀心思，满地跪着的丫头妈妈一声不敢吭，即便膝盖已经疼痛万分，却仍旧不敢有丝毫动作。
所有主子，包括老夫人在内，都是在翠竹园用的晚膳，当碗筷都收下去后，外头的天儿已经黑透了。
王氏跟随老夫人走出屋子，看着院子里一地跪着的丫头妈妈，理了理嗓子道，“连主子都看护不住，我将军府要你们何用，各自回去收拾东西吧，今夜之前全部给我滚出将军府！”
老夫人站在一旁，望着漆黑的天空，没有说话。
白墨阳始终坐在院子里，吹着冷风，等待着奚瑶回来。
王氏的话音刚落，院门口一阵清脆的女声响起，“母亲这是在发什么火？”
一只脚刚迈出门槛的高清莹，听到这一声问候之后，险些没站稳。幸好一个趔趄被丫头们扶住了。
“二小姐，您没事儿吧？”高清兰冷眼扫了眼丫头，丫头缩头噤声，但已经晚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二小姐见大小姐回来时候那见鬼的模样。
“二妹妹这是怎么了？见到我回来不高兴吗？”奚瑶步履轻缓，声音亦是不疾不徐。
老夫人突然笑了，“嗯，好孩子，用晚膳没有？一天没回来，祖母担心死你了。”
刚被扶稳的高清兰诧异的看向老夫人，分明看到，那老家伙在冲着奚瑶和颜悦色的笑，还是很慈祥的那种，这笑容她从来不曾给过自己。
这么多年高清兰几乎浑身解数都试过了，可老夫人就是对她不冷不淡，偏偏她对着自己大姐如此温和？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