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拍戏,自然会先照顾那些一哥一姐的档期,还好沈凌涛有许多戏是和女主角苏矜以及男主角齐佳澍一起拍的,因此时间排得比较集中。
他事先跟费琳讲好日程安排,再跟学院请过假,就带着一个小行李箱,跟着剧组一起出发前往琼花县。
琼花县作为贯穿江海市三条大江的水源地,高山断崖峥嵘,云瀑飞涧缥缈,水草湖泽丰沛,山清水秀,空气新鲜,还保存着许多古老村落和天堑栈道,早已是休闲度假的黄金圣地,尽管江海市有直达琼花县的高速,也要花上六个个小时才能抵达。
《乱世》里有许多用到云海飞瀑的写意场景,余导又是出了名的取景挑剔,此时正值五月天,琼花县里琼花如云,再加上这里一直作为三江源被保护得很好,完美地保留了极具华国山水风格的生态自然,于是最终被余导看中,决定在这里大量取景。
这里有许多度假村,其中最高档的就是断云湖畔的天一生水山庄,滨湖望山,流水绿绕,复式院落,普通人消费不起。
天一生水的建筑完全仿照魏晋时期的风格,所以这里也是取景的地点,一众主角都自掏腰包住了进来,至于其他工作人员和其他演员则住进了剧组安排的小酒店,和沈凌涛同一间房的正好就是黄总。
“等老子哪天当上大导演,也要住天一生水这样的地儿,”黄总一进房间就整个人摔在床铺上,“真他么的羡慕。”
沈凌涛把行李摆在床头柜边,一边拿出毛巾牙刷,一边笑道:“你可是黄总呀,一定没问题。”
“那是。”黄总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肉嘟嘟肚皮。
沈凌涛无奈一笑,拽起浑身软绵绵的黄总,催促道:“赶紧收拾收拾下去吃饭,晚上不是有一场夜戏吗?”
今晚有一场行宫夜刺的戏,不过没沈凌涛什么事,倒是可以好好休息一晚,黄总作为摄影组的组长,就没那么幸运了,哀嚎一声,“哼哧哼哧”地爬了起来。
沈凌涛在琼花县的戏只有三场,只用待个三四天就行,主要是和男主角的对手戏。
公子明河游历各国的时候,途中偶遇男主角储延,储延就是被明河设计杀死的齐国战神长公子储游之的嫡子,齐国的嫡长王孙,所以女主角明月和男主角储延之间算是背负血海深仇,国仇家恨,这样的剧情自然少不了各种花式虐法。
储延来拜访隐士公羊子的时候路遇大雨,见远处琼花树下,云雾弥漫间有一座茅草亭,便往那儿跑去,天地茫茫间就听到一丝缥缈苍凉的埙声,走进茅草亭后,才发现吹出如此悲怆埙曲的人竟然只是一个不及弱冠,皎皎胜月华的白衣少年,而这少年就是公子明河。
二人就在这大雨磅礴中的小小茅亭里畅谈起天下大势,民生多艰,片刻就惺惺相惜,相逢恨晚,引为知己,然后相邀共同前去公羊子庭下叨扰。
之后又一起游历名山大川,寻幽探秘,期间恰巧遇到稷下学宫百家论战,二人携手,雄辩天下名士。
然而两人却一直没有向对方说出自己真实的身份,直到雀台一役,储延晚到一步,正好看到自己的父亲被万箭穿心,而发动机关的人正是赤足红衣立在台上的公子明河,他的知己。
而对方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变,然后转身,横剑自刎。
储延从此就有了一个无法开解的心结,他一直想知道,他此生唯一的知己,子明,也就是明河,当初到底是不是有意接近他。
这份心结之后延伸到明河的妹妹,女主角明月身上,两人相爱想杀,虐遍四国。
第二天,沈凌涛早早来到拍摄场地,昨晚的行宫夜刺是场大戏,几位主演和余导从天一黑就一直拍到零点,现在都还在补觉。
为了节约时间,这个时候自然就让那些今天要上场的配角路人赶紧做好造型,而林副导也忙着拍一些不重要的戏份。
在场的尽管都是三四线外的小明星,但好歹也是沈凌涛的前辈,于是沈凌涛几乎是最后以后化妆的。
等他从化妆棚里出来时,余导他们也刚好来了,蓉姐带着两个助手呼啦啦地朝齐佳澍围过去,务必以最快的效率画出最好的妆。
今天要拍的就是两人雨中初见的场景,余导是个会让演员自由发挥的引导型导演,只跟演员说了他要的感觉,然后就让演员自己去表现,要是演员演不出他要的感觉,他才会把人叫到跟前细细地讲戏,沈凌涛恨庆幸自己遇到得第一个导演是个宽和而有耐心的人。
他见齐佳澍画好了妆就把两人叫到跟前,“储延其实是个疑心颇重的人,佳澍,你要把握好从从怀疑到交心的度,不要太突兀。”
余导对齐佳澍提了一两句就转向沈凌涛:“小伙子叫凌涛是吧,我问你个问题,你觉得明河事先知道处延的身份吗?”
其实这个问题沈凌涛之前也想过,但是整个剧本并没有明说公子明河到底是不是有意接近储延,只在后来男主角和女主角的对话中,体现了储延内心怀疑明河当初用心不纯。
沈凌涛斟酌了一下,说:“余导,我觉得明河到底是不是有心交好储延并不重要,我想我或许可以演得似是而非一点,让观众看了后自己去猜测,可能有可能没有,您觉得怎么样?”
余导哈哈一笑,拍了拍沈凌涛的肩膀,“悟性不错,就是要这样,不过光说不做假把式,看你演不演得出,毕竟要演出这种感觉不简单。”
“我会努力的,哪里不好,还希望余导不吝批评。”沈凌涛露出一个少年人特有的俏皮的笑容,“我还想趁着这个机会跟余导偷师呢。”
这时一直含笑不说话的齐佳澍开口了,斜睨了眼沈凌涛,说:“不用偷师,凌涛要真想磨练演技,我作为前辈的,当然会好好教导的,你待会可别叫苦哦。”
沈凌涛像是没有听出其中的挑衅,谦逊道:“前辈肯教导我,我还要求之不得呢,就怕你待会嫌我太笨。”
“那就好。”齐佳澍嘴角一挑,神情凉凉道。
余导见两人氛围不错(?),于是挥挥手,“好了好了,赶紧过去,要开始了。”
落雨器打开,豆大的雨滴落下,沈凌涛倚栏而立,端起手中古朴的陶埙。
随即众人都是一惊,因为沈凌涛竟然会吹埙!
要知道演戏时最痛苦也最搞笑的的戏份中就就有弹奏乐器这一场景,演员不会弹琴,却要装作是琴艺高手,而听得人也要装作一副如闻仙乐的模样,实则耳边的声音跟比弹棉花还不如。
埙独有的曲声仿佛从关山吹来的长风,苍凉旷远,齐佳澍一时怔忪,他该说不愧曾是做过沈家大少爷的人吗,真是从小精英教育,多才多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