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班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海月无尘 > 30 30. 第十四章: 垂拱殿争定三甲,分茶计献助正统(2)

30 30. 第十四章: 垂拱殿争定三甲,分茶计献助正统(2)(1 / 1)

大相国寺附近临汴河一岸,草木扶疏,竹影横波,几处清雅竹舍藏立于此,便是文人雅客们素喜光临的“顾渚汤社”。

此刻,在一间临水的清幽茶室中,一双纤长素手正将沸水直沏入已盛有青色茶末的热盏中,接着又用茶筅击拂,纯白的沫子浮现,紧咬着黑釉茶盏的边缘,密密登登,形成一团完满的汤花。一只小巧的汤匕伸入汤花中,小心的切分着,终于在汤花浮沫上切出了一幅汴京八景之一的“隋堤烟柳”的画面来。

这只茶盏被奉到了案几另一侧端坐着的代任礼部尚书一职的丁泓钦面前。只见他啧啧赞叹道:“许公子不愧是出自潜山的大才子。不光文章风流,这分茶也端的是一绝啊!我倒要为这汴京城里的斗茶高手们的未来感到堪忧了,呵呵。”

许酬微微一笑说:“丁大人如此谬赞,令酬惶恐。区区分茶,不过雕虫小技而。”

“当然!许公子志存高远,断不会将心思都用在这上面。尤其如今你已贵为探花,这大好的前程就近在眼前啊!怎样?刚才我所说的,许公子可考虑好了?丁相的门,可是已经主动为许公子打开了。”丁泓钦暧昧的笑着,又用眼光瞄了一眼自己手边的一个红木匣,给许酬以示意。

许酬看着丁泓钦,平静的脸庞上不起一丝波澜。她伸出了刚才用的汤匕,戳进了丁泓钦面前的茶盏汤花中,搅动了一番,那幅“隋堤烟柳”的景致霎时化作云山水雾,飘渺散去了。

“许公子,你这是何意?”丁泓钦方才还挂在脸上的虚假笑意也随之散去了。

“丁大人,这茶沫就如同我们这些新晋仕子,看似清新洁白,惹人怜爱,但终究只是这小小茶盏中的一捧浮沫而已,掀不起大的风浪。”

许酬端着茶盏,起身,走到室外临水台边,覆手将茶盏倾斜,眼看着茶汤缓缓倒入汴河。

她接着说道:“只有浮沫汇入江河,终至汪洋,才会成为那里波涛汹涌的一部分。而这汪洋,并非丁相,亦非太后。”她停下来,转身注视着丁泓钦的双眼说,“天家才是。”

丁泓钦有些吃惊的看着许酬,甚至觉得她是有点在装神弄鬼,敷衍自己,于是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许公子这又是何意?还请直说。”

许酬泰然自若的看了他一眼,道:“丁大人多半是觉得我在故弄玄虚。许酬不过是一无根无基的低阶小吏,却要劳宰相大人和丁大人费心招揽,实在受宠若惊。不过酬既为天子门生,定当尽心侍奉天家、忠心为国效力。若这一点和宰相大人以及丁大人的立场是一致的话,那招揽酬岂不是有些多此一举?”

“这……我们的立场当然也是为了天家。”丁泓钦虚着气回应道。

许酬笑言:“既然如此,那便是好的。其实太后之前亦有差人来过。”

丁泓钦倒是没有表现出多惊讶的样子,只是皱了皱眉头显得有些不满而已。

“酬并非得寸进尺之人,以为有幸得两方青眼就可在此讨价还价。我只是想提醒丁大人和宰相大人,二位最应该招揽的其实并非我们这些年轻仕子。”

“那是谁?”

许酬意味深长的笑了,慢慢的吐出了两个字:“天家。”

“天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天家又怎是可用招揽一词的?”丁泓钦从一进门开始就觉得,虽说是自己前来招揽许酬入相党门下,可实际上却是许酬一直在掌握着谈话的主动权。即使他贵为二品重臣,而许酬不过是七品崇文院校书,她却无半点面对朝廷大员的怯弱青涩。

“丁大人,若是招揽天家的人,这当然是不合适的。我的意思,是要将天家的心给招揽过来。太后专权,先是借裕亲王谋逆一案拔除了裕亲王的人。接下来,就该轮到宰相大人这边了。若我没猜错的话,这《臻园赋》的争议恐怕就已经是宰相大人针对太后在翦除自己羽翼的反击吧?”许酬又开始新分一杯茶了。她边细细分着流畅优美的图案,边看似漫不经心的说着话。

丁泓钦的脸色却已大变。“放肆!这些都是无端诽议,你怎敢在我面前胡说?!”

“是否诽议不在于您怎么看,而是在于太后会怎样想。”许酬笑着端看着手中新制的这杯“繁台□□”的分茶,并未介意丁泓钦的勃然大怒,“不管怎样,丁相已和太后在朝中形成分庭抗礼之势,太后又岂会容的下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然而,毕竟天家才是赵氏王朝的唯一正统,是天下民心、道义的归顺之所在。太后最为忌讳的,想必也是如唐朝武后那样,理和正统,都不在自己这边吧。”

“话是不错。”丁泓钦撇了撇嘴,不得不承认道。

许酬知他心中有所动摇,微微一笑道:“若丁相真的能心无旁骛的辅佐天家,那岂不是就有能与太后抗衡的一柄利剑了?而天家亦需要相党的扶助来重掌实权,自然也就会铭记这患难中的恩情,必将更加依赖相党。届时太后的势力又有何可惧?而宰相大人的位子不也就更稳如泰山了?”

这番言论听下来,犹如春雷响彻,直击人心。道理看似简单明了,可丁谓父子俩却始终因为担心一开始是力挺赵卓而非辅助赵衡上位,赵衡会因此结下心结,从而并未真的对他有多尽心扶助。

丁泓钦自觉和天家之间的隔阂也非一日两日了,他虽然嘴上不愿意承认,但心里已经在感慨道这许酬不愧为人中骐骥、王佐之才。有如此老辣的眼光、精准的分析,去崇文院那样的清闲寡淡之地,实在是有些可惜啊!

仿佛看透了丁泓钦的心思,许酬笑道:“丁大人还是当在下刚才说了一番胡话吧。其实我也无法看的更远、想的更多,只求能把眼前这崇文院校书的职事先过关了再说。以后丁大人若是要来崇文院找在下论书,酬定当恭迎。”

丁泓钦听她这样说,便知谈话该就此结束了。走时,他故意将红木匣忘记在了茶案上,却还是在出大门时被一汤社小僮追上还给了他。

今日招纳三甲的这份战绩,总的来说应还是略胜刘太后一筹。范泽中是干脆的拒绝了两边。游九言则是从宰相的一叠官交子中抽了两张。而许酬,虽未明说,但可以确信,她至少是不会效忠于后党的。

许酬仍独自坐在茶室里,细饮着茶。本担心自己会在听到顺利进入崇文院的消息时,激动的控制不住情绪,在丁泓钦面前表现出来。但实际上,她却出奇的平静,仿佛独自一人站在岸边,面对浩瀚的大海。此时,唯有平和方能战胜波涛汹涌,唯有无畏方能只身涉险,亦唯有心无杂念方能看破这波谲云诡。

陈琦这时从屏风的一侧闪现出来,走到她身边坐下,问:“你觉得这样一番话,真的能说动丁泓钦和丁谓,让他们尽心辅佐天家吗?”

“他们也没有别选择了。在太后那儿再碰几次钉子,就自然会选择这条路的。”

“还真是可惜啊!宰相的官交子,太后的金锭,你是一个都没拿。我看他们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样不敢相信。”陈琦一想起丁泓钦和之前来的刘太后宫里的葛宏当时的反应,就觉得好笑。

“说到这太后的金锭,我看着有些可疑。宫中的例银就那么点,太后毕竟刚刚笼络到半朝大臣,打点的钱应该早就花的差不多了,新捞的钱也不可能那么快就筹集了这么多。她一出手给我就是二十锭,未免也太阔绰了些。而且那些金锭的模样,是南方一带所用的祥云纹金锭,她为何不用北方这边的牡丹纹金锭呢?”

“听你这么一说是有些可疑,要不我让汴京铺子那开始着手去查。哦对了,既然现在你已进士及第了,那各路的铺子就可以开始动作了吧?”

“嗯,一些前期的准备工作可以开始做起来了。但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宫中之事也暂时先不要探查。我还得做一件事,咱们才能真正开始动作。”许酬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陈琦说,“刚才丁泓钦说你因为对赋题交了白卷落榜了。难道那日在集英殿上你是故意所为?”

陈琦不以为然的说:“我本来真的只是想交个白卷就完事了,哪知道会惹来这么多纷争。不过这倒反而帮了我的忙,这样大家就会认为我一定是作为始作俑者而被他们故意黜落的。”

“唉,也罢,这样的确就不会引起猜疑了。只是若是王冼山长知道你落榜了,一定会很惋惜的。”许酬说着,也是一脸惋惜的神情。

清亮的天空逐渐堆积起了云层,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低垂的乌云甚至都快探到汴京城楼上的檐角了。空气中蕴含着水汽,用鼻子都能闻的出来。

一场清明的雨就快要来了。

丁谓听完丁泓钦和他汇报的关于今日招纳三甲的过程,沉思了一会说:“这许酬所说的,还是有些书生意气,太过于理想化了。这个道理,难道老夫就没有想过吗?只是天家在太后那里一直甘愿伏低,就算我们投桃,他也未必想和我们报李啊。”

“那父亲认为应该拿这个许酬怎样呢?”丁泓钦问道。

“这个许酬,既然不能完全为我们所控制,为人又如此清高,我看还是先让他在崇文院那样的清闲之地呆上个几年吧。等他看到同年进来的人都飞黄腾达了之后,自然也就会想明白该如何做了。朝中自有朝中的规矩,这些年轻人啊,还是得历练历练,才能明白什么叫君子顺势而为。”

另一厢,刘太后却在责骂着跪在地上的葛宏:“怎么可能?!你是说三个人,三个人之中只有那个游九言收了我们两锭金子,而且他还收了宰相的官交子?你个没用的奴才,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刘太后又冷笑道说,“哼,还有这个范泽中和许酬,当初哀家就不应该放他们一马,让他们进了三甲,居然这么不识抬举!他们难道不知道这紫宸殿上究竟谁说了算吗?!”

“太后娘娘息怒,凤体要紧!他们这两个不识抬举的小子,迟早会知道太后的厉害的。到时候给他们使点手腕,不愁他们不会投奔太后的!”葛宏亦咬牙切齿的说。

谁知刘太后一抬手制止住了他,说道:“先不着急治这两人。哀家第一个要敲打的另有他人。另外,你令人传出风声去,就说哀家对这三甲的《臻园赋》文笔立意大加赞赏,也首肯了三甲名单。哀家倒要看看,民间还有谁再拿这个说事!”

远方传来低沉轰隆的滚雷声。“哐嚓!”突然一道闪电霹雳扯裂了灰暗的天空幕布。伴随而来的,还有淅淅沥沥的雨点。清明时节,淫雨霏霏,是否真的就能洗尽这汴京城的污垢和灰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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