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毛里塔尼亚,努瓦克肖特港口。
一艘长度167米的大型考察船停在泊位上,楚歌三人洗去了撒哈拉的风尘,正坐在船长室里,和张主任聊天。
“楚先生,您真是大手笔啊!”张主任笑道:“单枪匹马,砸了一国海关,您也算是天下第一人了。”
“有些人欺人太甚而已。”楚歌淡淡的回应道。
“我明白我明白!”张主任靠着楚歌提供的药剂,在国内炙手可热,仕途一帆风顺,对楚歌他是一万个小心伺候,丝毫不敢惹起不满。
“您替中国公民争取权益,是扬我国威的事。国际上的善后工作我们一定做好,一个弹丸小国还想掀起风浪,我看他们也是真糊涂!”
当日楚歌从西撒哈拉入境,碰上了不开眼的海关,一怒之下把入境大楼打成废墟,然后直接坐车进了沙漠深处,当地政府找不到楚歌,只能找华夏政府讨个说法,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什么说法都没讨到,楚歌一番大闹,唯一的后遗症是不能再从西撒哈拉的港口出境,绕了100公里,转至毛里塔尼亚登船。
“楚先生,您的要求,我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完成了,您看脚下这艘船!”张主任献宝似的说道:“这是我国从乌克兰订购的最先进的科考破冰船,雪狼号,最大破冰厚度可达三米!是南极科考队的宝贝来着,听说您要用船,我特意找他们抢来的,保证您的安全舒适!”
夏暖正端着茶杯喝茶,红茶的味道让人宁静,听了这话,笑道:“张主任的资料过时了吧?雪狼号是1993年订制的,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它刚出厂时性能倒还算不错,现在最多也就是勉强够用,而且据说还大修过好几次,也不知道核心部件性能如何。”
“诶!夏先生,不是这样的!”张主任着急了,连忙说道:“船是93年的不假,但是我们已经升级过了,花了很多钱,更新了好多设备,都是第一流的!”
“我知道,07年更新的嘛!”夏暖点头道:“要是不更新,这船现在就用不了啦,它刚出厂时连中控计算机都没装呢,更新了现在也就是能用而已,要说多好用,可谈不到。”
张主任面红耳赤,他的学识比夏暖差了至少3个档次,想邀功的话被一一揭穿,不禁恼羞成怒,想反驳做不到,想动手又不敢,尴尬无比。
“能用就行!”楚歌笑着说道:“我提的要求本来就不容易,张主任能办到,已经是费心了!”
“是啊是啊!”张主任如释重负,笑道:“您让半个月内准备好全套的南极科考装备,还都要最全最好的,换个人还真办不到!我是直接去国家海洋局,和极地考察办公室那群人打了半天架,才把东西抢到的!”
“知道,辛苦了!”楚歌站起来,伸手和张主任握了握,说道:
“那我们这就出发,张主任事务繁忙,还是先回国吧!”
说着,递过一张条子,张主任低头看去,是10瓶药剂的提货单。
“诶呀,楚先生豪爽!”张主任笑的眉眼不见,点头哈腰的道,“那我就先走了,船上的物资已经补充齐备,具体情况船长都掌握,您有什么要求,随时通知我,祝您一帆风顺!”
眼看张主任上岸离开,楚歌回到船长室,和船长简单沟通一番,下令立即出发!
此时已经是1月下旬,南半球的夏季姗姗来迟,但受到火山灰的影响,气温只相当于往年的11月份,几内亚暖流和安哥拉暖流的位置更偏向大西洋的深处,船长顺着海岸,小心翼翼的驾驶着,经过18天的航行,雪狼号终于抵达了非洲大陆的最南端,南非的开普敦港。
南非的开普敦,南美洲的布宜诺斯艾利,澳大利亚的霍巴特和新西兰的塔斯马尼亚岛,是距离南极洲最近的几个港口城市,在正常的年月里,每年的1月和7月,都会有大量的南极科考人员像候鸟一般,往返此地,他们在南极洲进行生物学,地质学,天文学和海洋学等诸多研究,希望能给人类的发展带来哪怕一丝的启迪,他们将厚厚的南极冰盖踩在脚下,充满了人定胜天的豪迈气概!
然而在火山灰遍布全球后,绝大部分国家的南极考察站点都被撤销了,一是由于通信中断,二是由于物资补给的成本急剧提升,只有国力强盛的大国保留了为数不多的站点,华夏正是其中之一。
“楚歌先生。”
雪狼号的船长将考察船停在泊位,并安排好了补充给养的工作后,端着一杯红酒找到楚歌。
“开普敦的特产,味道不错,我每次停靠都要采购一批!”五十多岁的船长晃着酒杯,笑道:“要不要尝尝?”
“谢谢,不了!”楚歌礼貌的点头说道,他凝视着波澜起伏的大西洋洋面,脑中展开的是却南极洲的地图,雪狼号即将开往目的地,他需要确定后续的行程。
华夏国在南极洲建有四个考察站,分别是长城站,中山站,昆仑站和泰山站,其中前两个站位于南极大陆的边缘,是常年站,而后两个站则位于大陆的内部,环境恶劣,只有夏季才有工作人员驻扎。
其中,昆仑站的位置最为险恶,位于著名的冰穹A点附近,这里是南极洲的最高点,海拔4087米,常年罡风凛冽,平均气温在-70摄氏度以下!空气稀薄,氧气含氧量为正常值的60%!
这里拥有自然界最极端的气候条件,没有任何生命能在这里生存,连微生物和细菌都不例外!
然而,就是这片生命禁区,却拥有着世界上最好的大气透明度和稳定度,是全球最好的天文站站址。同时,它的脚下是数千米厚的百万年玄冰,几乎清晰的记载了有人类历史以来的每一年的气候变化!是人类学,地质学,海洋学,生态学等诸多学科的圣地!
冰穹A就是这样一块神奇的地方,它同时也是楚歌的目标。姚老师给出的5块区域,最后一块的中心正是这里。
在科学并不发达的年代,科考队员们要到达这里,需要乘坐狗拉雪橇,经过近一个月的跋涉,才能抵达,期间要付出的不止有辛苦和伤痛,很可能还要包括生命!
在极地车和极地飞机发明以后,人类终于拥有了探索南极洲内陆的能力,在现代工业的驱动下,2009年,华夏首先在这块“不可接近之极”,建立了夏季站,每年2月份,都会有雪上飞机把研究员们送到这里,它能耐受-190摄氏度的低温并正常工作,是人类征服自然的见证之一。
不过,黄石火山爆发以来,火山灰弥漫全球,飞机无法正常起降,连南极洲也不能幸免,极地雪上飞机停飞,这几乎意味着人类无法再抵达这里。
然而楚歌却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为了探明真相,他们需要依靠雪狼号运来的极地设备和大量补给,在南极的冰盖上穿越2000公里以上的距离,重新开通昆仑站。
为此,楚歌他们首先要在南极洲登陆,目标是位于拉斯曼丘陵的华夏中山站。
“船长,这条航路,您跑过许多次了吧?”楚歌把思绪拉回现实,转头向正品尝红酒的船长问道:“这次的环境比之前更加恶劣,您看看有什么工作是需要提前准备的?”
“嗯,环境确实恶劣,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今年比往年冷很多啊!”
船长听见楚歌说正事儿,连忙放下酒杯回应道:
“不过要说提前准备,似乎也没什么可以准备的了。我的工作,是把船安全的带到拉斯曼丘陵,最大的困难,应该算是浮冰吧?”
说完,他看了一眼楚歌的脸色,似乎在猜测对方的态度。
“嗯,您继续说。”楚歌示意,同时走了过去,帮船长斟满酒杯。
“谢谢!”船长惬意的呷了一口,继续说道:
“往年的这个时候,海面上的冰都是荷叶冰,最大的直径也不超过百米,质地也酥脆,雪狼号的破冰能力完全够用。但海湾里浮冰密集,一旦温度过低,它们会冻在一起,成为直径几百米,甚至千米以上的大浮冰!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以雪狼号的能力,很可能被挡在海外之外!”
“嗯,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楚歌点头道:“一旦海湾被冰封,雪狼号可以不必停置泊点。就地抛锚即可,物资可以用雪地车经过冰面,送至中山站!”
“哦,这当然好。”船长点头说道,犹豫了一阵,又说道:“不过在浮冰所导致的问题里,刚才说的并不是最坏的情况。”
“往年的海岸边的浮冰带,宽度不超过几十公里,雪狼号一天之内完全可以通过,但今年的浮冰不同,宽度绝对会大大增加!”船长停了一下,继续道:
“这会导致雪狼号通过浮冰带的时间加长,而一旦这期间内气温快速降低,很可能出现船被浮冰包围的情况,如果温度降得太快,这些浮冰很可能直接冻成一整个冰面,将船包裹住,而一旦这样……”
船长摇了摇头,似乎不太愿意继续说下去,又喝了口酒,才勉强道:
“而一旦这样,雪狼号的命运就身不由己了,最好的情况,就是船随着冰面飘荡,等到气温回升,冰面解体,侥幸逃脱。”
“坏的情况,就是整个夏季都没能逃脱,等冬天到来,浮冰被冻在了南极冰盖上,成为永久冰盖的一部分,雪龙号,就永远不能回到大海了。”
楚歌认真的听完,他和船长的关注点并不相同,船长全心全意的为了雪龙号考虑,而楚歌想的是怎样顺利的抵达中山站,只要能达到目的,雪狼号的结局他并不关心。
“除此以外,还有什么情况,可能影响我们登陆?”楚歌着重强调了登陆两个字。
“应该没有了!”船长仔细想了想,说道:“除了浮冰,最大的危险就是穿越西风带了,不过西风带我开过二十几次,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就好!”楚歌轻松了些,笑道:“我们这趟责任重大,意义非凡,不惜任何代价,也要顺利登陆,船上的一切事务,就多拜托您了,只要达成目标,您就是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