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时节,总会伴着炎炎烈日。
由于小学刚毕业,父母担心我还不够成熟。初中开学当天,我是在他们严密的陪同下,缴纳的学费。
收费的是教务处一个戴眼镜的,长相极其猥琐的老头儿,秃顶、尖脸,嘴巴张开像只大猩猩,瘦骨嶙峋的身体却拥有着不错的高度。
他的动作十分麻利,和他的年纪根本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再加上,前来这所初中报到的人数本身就不多,都是全市最差的学生,不然就是像我这种,家庭贫困到已经去不起好学校的所谓的优等生。学校用他一个人在这里收费,就已经足够了。
我对这个老头儿的印象并不好,因为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很坏的味道,算是这所学校的一块儿“老姜”了。他十分清楚会来这所学校的都是些什么人,所以他早有了万全的对策。像我这种看起来有点内向,站在他面前又有点木愣的“白痴”,却是他绝佳的选择。
若不是被此人利用,就是被此人欺负三年,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幸运的是,我在初中开学的第一天,就找到了“第三个选项”。
收费的老头儿给我了我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的是我被分到的班级。接着,他又给了父母一张收据,并对他们说,“交过学费后,家长就可以离校了,学生今天要留在班里听从班主任的安排。”
“好。”父母异口同声,在拉着我准备离开这令人窒息的房间时,梁伟东和一个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刚好走了进来。他俩嬉笑着,旁边没有父母陪同,毫无顾忌地就来交学费了。
当我和父母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我显得极其紧张,畏缩在父母的最中间,生怕被他发现似的。
难道他这么快就找到同伙了?
我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却发现他揉了揉眼睛,诧异地盯着我,那眼神似乎在传达着某种难以置信的言语:“真不敢相信,连胡啸天这样的好学生也来这里了。”转而便是一阵诡异的微笑,似乎又在对我说,“这回可没人能帮你了,你逃不掉了,老同学。”
我怕得浑身一阵发抖,他旁边的那个社会青年这时也意识到了我的存在,他不解地看了看梁伟东,后又恶狠狠的瞪着我,那眼神简直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恨不得把我当场劈成两半。
我心慌着、拉着父母,不由地加快了脚步。父母以为我突然吃错药了,在迈出了教务处的门后,母亲就最先质问了我,“你走这么快干啥?”
“不干啥……!”我回答地面无表情。
父亲最会看人,他问道,“刚才那两个是你同学?”
“不是!”
“那他俩老盯着你干嘛?我还以为你们认识?”
“我根本不认识他们!”我越说越生气,心里反倒越发地不安。
父母也很不理解我突然变得怪异的行为,说起话来,就像一根“死木头”。他们陪同我找到了我被分配到的班级后,就准备离开,临走前,母亲还特别交代:“在学校,要和周围同学好好相处,不要打架;好好学习,有问题多去问问老师,知道吗?”
我母亲刚说完这句话,我就听到了另一个母亲对她儿子说着同样的话。我俩可谓是,在同一时刻、同一地点、找到了共同的班级。
我本就是一个听话老实的孩子,但凡父母这样问到我,我都会很顺从地回答,“嗯!知道了!”并且表现得很开心。
而他则恰如其反,他在听到自己母亲的这句话时,虽然也回了句“知道啦……”,却显得很不耐烦。
“嗨!早晚变得和你老爹一样!”他母亲诅咒道。
“一样就一样!不服,你别嫁给我爸啊!”
“你……!”他母亲差点被他噎死,“你说什么呢你?!”
我说,“不、服!就别、嫁给、我爸!”他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晰有力。
“好啊!才上初中,翅膀就硬了,是吧?!回去给你爸说,看你老爹怎么收拾你?!”他母亲怒气冲冲地走了。
我呆愣在一旁,看完了惊悚的全过程。我难道听错了吗?还是我耳朵故障了?他居然在和他母亲吵架?还是我理解有问题?
我父母也看到了这一幕,二人连忙上前安慰那个精神受挫的年轻的母亲,一边安慰,一边走出了学校。
这时,我和他彼此尴尬地站在新班级的门口,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沉默了大约一分钟左右,他低头调整了一下生气的表情,转而强颜欢笑地对我说,“初次见面,你好!我叫‘天熊’,天是天堂的天,熊是壮熊的熊,今后咱俩就是同班同学了,有什么事儿就找我!我照你!嘿嘿……”
我心想:你是谁啊你?!和父母顶两句嘴就厉害了?!
不过,他长得确实挺熊的,活像一只“壮熊”,并且是一只赶时髦的潮流“熊”。一身鲜红的衬衣,胸口处印有一只熊的Logo,黑色休闲裤,再加上同样鲜红色的平板鞋,整体的视觉感官极为强烈。
短短的头发、胖胖的圆脸,眼睛笑起来极其迷人,浑身的肌肉欲撑破衬衣的束缚,看来此人不少锻炼身体。
我迟钝地回复道,“你、你好……我叫胡啸天……”
“胡啸天?胡啸天?!”他嘴里重复着,估计是要背熟这三个字才肯罢休,“好名字!”
我迟疑地问他,“你刚才和你母亲说话时……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我其实本不想过问这个问题的,因为他刚才生气的样子也挺吓人的。
我也心知肚明,会来这所学校的都是哪号人物,所以,我一直都在处处提防着,唯恐一不留神,惹上什么事端。
“申科,你说我胆小也好,懦弱也罢,反正,我告诉你的这些,的确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能告诉我实话,就说明你不胆小、不懦弱!”申科安慰我说,“弟,接着讲吧!”
“申科,你有所不知,天熊是我所见过的最复杂的一个人,我暂且只能用复杂来形容他,毕竟这也是各个任课老师对他的评价。”
他眼神迷惘地对我说,“哼,真是太讽刺了。”
起初我还疑惑不解,他接着说,“她根本就不是我母亲,你有见过这么年轻漂亮比我大不了多少岁,动不动还要向我爹告状才能解决问题的母亲吗?”
“那她是什么?”我这个问题问得有点不专业了。
他直言道,“她只不过是我老爹的一个‘宠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