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个人?”棋落悠听到霍信的回答,目光中显露出淡淡的失望,他可以看出霍信的冷静并不是伪装,这样的人就算杀了他也不会有半点乐趣。但失望只是一瞬,下一刻他却是笑了,大笑道:“为了救人,就敢擅闯龙首峰,就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置门内法纪于何种境地。”笑声传遍四周,无形的音波震动天地,无数花朵破碎,缓缓散落一地,就连霍信的躯体也是不由自主地强烈震动。
待到笑够了,棋落悠平静下来,高大无比的身影俯视着霍信,面无表情,目光冰寒,呵斥道:“你说那人对你来说很重要,但你又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待你、你的仁义之心是不是被人利用。没准这个时候,他正在某处嘲笑着你的不自量力,简直是愚蠢至极。”
“你很强,简直潜力惊人,若给你机会,你未尝不会成为我们龙首峰核心弟子的一员。但你却太过愚蠢,你根本不知道嫉妒是一种最刻毒的情绪,在以嫉妒为名的情绪的催动下,总有人虎视眈眈着你的位置,在背后对你放冷箭,期待着你的陨落,免不了再踩上你几脚,这才是人性。人们总说天威难测,但在我看来最难揣测的却是人心。所以我宁可一个人独自拨弄着棋盘上的棋子,也不想与那些肮脏之人共事。”棋落悠怜悯地看着霍信,仿佛在看着地上的蚂蚁拼命搬运着小石子,愚不可及。
霍信不说话了,棋落悠的一番话未尝不是他自己的肺腑之言,但霍信并不为其所动,他有他的处事方式,不会轻易被他人影响。况且,棋落悠此时情况在他看来非常不稳定。为什么要凝练道心?是因为每个人能够掌控的力量是有限的,若是道心不坚,再强大的力量也会使修道之人内心陷入魔怔,也就是世人常说的心魔丛生。棋落悠此时的情况却是吻合心魔初生的征兆,这未尝不是霍信的机会,所以他静静地站在那听着棋落悠嘲讽,丝毫没有不耐烦的神色。
棋落悠没有注意霍信,此时的霍信在他看来丝毫不必在意,所以他自顾自地说道:“像我们这种人在世人看来,就像是夜空中的明月,闪烁着柔和的光,照耀着大地,强大而美丽,始终可望而不可即。他们羡慕我们,因为我们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情,成就他们想象不到的丰功伟业,过着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生。因为羡慕,他们膜拜我们,把我们视为偶像,也清晰地划下我们与世人不同的界限,不容逾越,因为我们也是孤独的。他们始终不知道,明月的阴暗面始终是不会面对世间的,它潜藏着,却是真实存在,只是等待着一个时机去释放。”
或许是霍信在棋落悠看来早已是一个死人,棋落悠似乎带着一吐为快之意,讲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霍信望向棋落悠的目光澄澈,反驳道:“你错了,人心固然难测,但你若不去相信,便无分毫可能去收获真挚的情感。相信是一种勇气,亦蕴含着一分可能。”
棋落悠摇摇头,似乎在嘲笑着霍信的不自量力,亦或是不相信。
二人如今却是变成了信念之争。
只是,谁也无法将对方说服。
毕竟谁又会让自己始终坚信的事物轰然倒塌,不是谁都有这种勇气。
半晌,棋落悠下结论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霍信,你也该受死了”
棋落悠翻手一掌,隔空挥击向霍信。霎时,巨大手掌带动了整个空间的气流,化为了一股凌厉的风暴,席卷向霍信。
“来了。”霍信暗道。不敢硬接这一击,身形一动,顺着风势,宛若天空中随风飞舞的柳絮,飞速倒退。
“你躲什么,刚才不是挺从容的面对生死吗?”棋落悠刻毒的笑道,仿佛没有注意到情绪对自己的影响,已然陷入了魔怔之中,不杀霍信决不罢休。
“飞起一脚,朝霍信倒退的身影踏下。”倘若是这一脚踩实,霍信必定会化作一滩肉泥。
在龙首峰护山大阵加持下,所有的灵气仿佛无穷无尽般供他驱使,因而他使出了一门迷藏之法,名为天地法相。可身化百丈之巨,宛若洪荒巨兽一般顶天立地,号称可以以力破法,可谓是威力巨大。此法虽然威力巨大,却也有一个缺陷,却是消耗惊人。哪怕棋落悠可以调动龙首峰护山大阵的灵气,但以他的权限只能调动一小部分,终究不能长时间维持这一大神通,但以霍信现在的情况,只怕撑不到那时候。
面对当空一脚,眼看退无可退,霍信一咬牙,吐出一口鲜血,倒退的速度却是再次加快几分,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这一脚。
“哈哈,真是好玩。”棋落悠轰然大笑,如同发现了乐趣一般,一脚没踩中霍信,紧接着继续一脚朝着霍信踩下去,就这样一脚接着一脚,带着誓不罢休之意,尽情玩着在旁人看来触目惊心的游戏。
一脚。两脚。三脚。......
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棋落悠踩下去,霍信避退。
棋落悠每踩下一脚,霍信强行闪避之下,嘴角血流不止,染红了衣裳,他的脸色越发苍白,修为已近耗尽,在疲于奔命之下,伤势再度加重。
“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一个法子。”霍信焦急地想到。棋落悠有着无穷无尽的灵气补充自身,他却接近油尽灯枯,这样下去必定败亡。
“哈哈哈。”棋落悠仿佛乐不思蜀一般,全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本来美丽缤纷的花海,在他的脚下变得坑坑洼洼,不复原样,但他并不在意。他仿佛化身上古的洪荒巨人,天地万物只是他微小的玩具,不足挂齿。
“拼了。”棋落悠的每一脚都带着死亡的气息,轰然而至。若是再不反抗,他必死无疑。
银光一闪,霍信消失在了棋落悠的视线里。
“咦,怎么不见了?”棋落悠脚步一缓,扫视着四周,寻找着霍信踪迹。
“在这里。”银光闪烁,霍信出现在了棋落悠的面前。不待棋落悠作何反应,寒光一闪,一道惊天剑光毫不留情地轰向他的面门,目光赫然是他眼睛。他之前一直隐而不发,就是为了这关键一刻。
“啊,我的眼睛。”棋落悠大叫道。霍信那蓄意一剑毫不留情地刺向了他眼睛,只见他双眼紧闭,殷红鲜血从眼帘缓缓流下。在巨大的力量下整个人陷入了魔怔,虽然力量势不可挡,但反应比先前迟钝了许多。
“你以为刺瞎我的眼睛就行了,只可惜我的眼睛要不了多久就能复原,到时候你必死无疑。不,我你把我搞成这样,我要让你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棋落悠怒吼道,声音怨毒无比,宛如炼狱中的魔鬼,令人脊背冷飕飕的。
但他轻视了霍信,霍信的反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