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珍·卡拉丝坐在椅子上,等化妆师对妆容做最后的修缮,身为一名主持人,这几乎是她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她的工作是在凌晨零点半播报新闻,在等待的时间里,她习惯先熟悉一下一会儿要念的稿子。
虽然半夜看新闻的人很少,但这个习惯她一直保持着,这是从带她的前辈那里学来的,有准备面对镜头时才不会慌乱,可惜今晚来的人并没有给她时间准备。
穆法克·鲁巴伊上校和三名士兵带着一名工作人员冲进了化妆间,看着士兵手里的枪,化妆间里的几人显然被吓住了。
但卡拉丝不一样,多年记者和主持人的经历让她很快镇静下来,示意大家往后退,自己起身向上校走去。
“上校,你这是?”卡拉丝看了一眼一旁紧张的工作人员,向上校问道。
“我想请你在电视上念份稿子。”上校从军服里摸出一张折叠好的稿子。
“没有上面批准,画面是播不出去的。”卡拉丝想拖延时间,全副武装的士兵冲进电视台,这本身就是个大新闻,会有人报警的。
“听听这个。”上校递过手中的耳机。
拉卡丝疑惑地将耳机放到耳边,主管撕心裂肺的吼叫传了出来,不停地重复着什么,听到这儿,拉卡丝知道,所有的事都已经解决了,一切就差她这个主持人。
“把稿子给我吧?”拉卡丝看着上校问道,她已经猜到了很多,但还是不敢肯定,毕竟这可不是普通的事。
“没时间了,跟我们走,在镜头前你会看到的。”上校转身向门外走去,他并不是商量,这是命令。
演播室已经准备好,但平时嘻嘻哈哈的摄像师傅门今晚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
拉卡丝坐直了身,从刚才开始,她一直在深呼吸,这样在镜头前手也许就不会抖得那么厉害。
随着前方镜头前的指示灯亮起,拉卡丝控制着颤抖的手打开了稿子,快速扫了一眼。
稿子并不长,比原本要播的新闻短很多,但内容比全部新闻加起来还要震撼。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当这句说了很多次的话出口,拉卡丝总算平静下来,接下来全凭多年的主持经验念完了手中的稿子。
这是一份政变军人起草的申明,宣称军队已经接管了政权,并将在全国范围内实施宵禁。
今晚,这一段话出现在了全国很多家庭的电视里,而伊斯坦布尔刚经历了地震,很多人从睡梦中醒来一直在电视前等着,在震惊中听完了这条消息。
到此,上校完美地完成了将军交给他的任务,这一切他做到了极致,也代表着他没有了退路,不成功便成仁。
上校带着士兵出了电视大楼,刚才的消息很震撼,短短时间内街上就出现了很多抗议的群众。
上校看着街上激动的人群,带着士兵快速离开,此刻他只想尽快找到将军,政变真正关键的一步还没有完成,他们需要将军的出现。
整个伊斯坦布尔所有的监控设备此刻都在搜索着一个人的挺拔身影,今晚因他而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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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道深处,一个黑影正借着手机灯光一瘸一拐地扶着墙走着。
刚才地震让地道里的灯一下子全灭了,头顶上方掉落的砖石刚好砸在他的脚面上,这一路走来,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在漆黑的空间中忍着伤口的疼痛,听着地道中传来的奇怪的吼叫,这一切都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忍受的。
而凯莫尔将军恰巧不是个普通人,他是在战场上经历过地狱回来的勇士。
今晚他本应该坐在参谋部里,发号施令,影响着这个国家的命运。
可在关键的一段时间内,他都昏迷不醒地躺在尘音房间里的卫生间里,这对他来说是少有的人生耻辱。
为了今晚的政变,他准备了很久,在看到军队情报部门搜集到的一条关于异世界变动的消息后,他特意将时间选在了今晚。
为此,他还聘用了专业的“保镖”保证他今夜的完全,可此刻哪还有他们的影子,一切都要靠自己,这是将军很早就知道的道理。
所以他此刻走在这危险的地道里,手里提着一个一米左右的长方形木盒。
他相信他的亲信可以完美完成他的计划,就算他亲自做也不一定能做得更好,因此醒来后他并没有立马回到参谋部。
还有一件事情必须他亲自做,今晚他注定要殊死一搏。
他要将手里的木盒送到这条地道里的一个地方,这是他今晚为政变准备的最后一件事。
两天前,木盒被送到了将军的办公室,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年轻中国人。
虽然将军不是一名能力者,但位高权重的他还是知道一部分异空间的事,也见过年轻人脖子前挂的吊坠。
黑色十字架上一条毒蛇缠绕而上,但和神殿岛上巨大的雕像不一样,吊坠上蛇头并没有被削掉,它一直注视着眼前的每一个人。
将军并没有叫来翻译,因为年轻人根本没有和他商量的打算,留下木盒和一张纸条就消失了,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在将军面前这么无礼了。
但将军知道,年轻人有这个实力,而且纸条上给出的条件也足够让他心动。
神殿会保证不会有任何一名能力者帮助总统镇压这次政变,世俗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解决。
作为条件将军今晚要将手里的木盒放在地图上标明的地点,这要求不容拒绝,年轻人也没有留给将军任何拒绝的机会。
看着地图,将军很快想起了地图上标出的地点,就在地道的一条岔路尽头。
当年修地道并不止是将军用来隐藏行踪,地道中有几条岔路,用作战时的黄金和重要资料存储,还有很多血腥的见不得光的事情发生在那里。
而地道也不是全通的,除了去贫民区的那条地道没有任何阻隔,其它岔路都安上了十厘米厚的金属门,没有将军的钥匙,谁也过不去。
而地图上标注的地点原本就在规划的线路上,但挖掘途中被迫放弃,就在那块地方,出现一块无比坚硬的巨石,施工难度太大,只能临时改换线路,为此事整个工程耽误了很长时间。
没了灯,拖着受伤的脚,原本没有多久的路将军也走了十多分钟,终于到了预定的地方。
将军举起手机一照,眼前的地道早已被沙石堵住,此处就是那块巨石所在的地点,但原本坚硬的巨石已经变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块。
将军蹲下身打开手中的木盒,木盒里躺着一把锈迹斑斑的短剑,像是在风雨中吹打了百年。
哪怕经历过那么多生死瞬间,将军打开木盒的一刹那还是忍不住一惊,不是因为盒里的短剑,而是前方的碎石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投来了来自地狱深处的目光。
将军拿起短剑哐镗一下仍在了碎石之间,转身离开,本能告诉他要快点离开这里,这远比地震时传来的奇怪吼叫让他觉得危险。
寂静的地道里,原本堵着地道的沙石斜坡上碎石急促地滑落,一只手臂猛地从中伸出,将周围地碎石弹在墙上啪啪作响,干瘪的手掌一把抓住躺在斜坡上的短剑,低沉的吼声在地道中响起,越传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