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远出了醉霄楼,婉拒了周斌杰去隔壁那条香风满街的凤鸣街坐坐的邀请,坐上白墨楼的马车向着西城而去。八? 一中 ?文网w?w?w?.?8?1?z?w?.?
凤鸣街可是蜀州城男人心神所往之地,便是徐明远几次路过,那些美丽的姑娘也是让他不禁心跳加。
不过凤鸣街的院子是蜀州城里最贵的,先不说徐明远有没有这颗贼胆,只是囊中零星可数的几个通宝便绝了他的念想。
今天周斌杰一点都不单纯的邀请,眼中满是你懂得的意味,确实是让徐明远都不禁有些心动。
周斌杰可是整条凤鸣街的少爷,叫个百花馆的花魁来唱小曲,再叫个环彩阁的头牌来吹吹箫,这肯定都不是什么事。
不过徐明远还是忍住了,蜀州城里熟人太多,这大白天的去逛凤鸣街,实在是不太好意思,和周斌杰约定有时间再去。
马车在西城门停下,徐明远冲着马车挥了挥手,便是出了城,向着米仓山走去。
一下马车,一股热浪便是迎面而来,现在正是日头最大的时候。徐明远踩着有些烫脚的石头,尽量往驿道两旁的大树底下靠去,马车外和马车内果然是两种光景。
一里的路程一会便到了,徐明远沿着石头铺就的山道向着山上走去,交错的树木倒是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让他觉得没有那么热了。
进了道观,徐明远把那两包吃食和酒葫芦给了师父,搬了条竹椅坐在盘坐在大殿蒲团上吃肉喝酒的师父面前,和他说了今日辩论之事,还有在醉霄楼和李立新起的冲突。
清玄慢慢嚼着一片牛肉,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南诏那档子糊涂事,就是鲜于向那小子硬生生逼出来的,要是打南诏让他去领兵,没个十万八万根本不够填那一路险阻,而且让吐蕃不费一兵一卒坐拥南诏,甚至还要丢掉半个剑南道。”
徐明远听此,心里也是有些震动,鲜于向可是剑南道节度使,若是南诏之事因他而起的话,那南诏确实是有口难辩。
虽然徐明远也觉得如果出兵南诏,绝非易事,且会将南诏逼向吐蕃,没想到师父所想更为糟糕,若是真的如此,剑南道诸州恐怕也是要陷入战火之中。
没等徐明远问话,清玄又是继续说道:“你说那什么三品刀客被你一指击退,就你这学了点皮毛的功夫,离三品还远着呢。这江湖三品方才入流,却也是入流最难,天下习武者何其多,能入三品者又有几何。”
“师父,这江湖三品才入流,二品被称为小宗师,一品为大宗师,一品到底有多厉害,一品之上又是什么呢?”徐明远听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是有些疑惑地问道。
清玄拿起酒壶灌了一口,翻了个白眼道:“你小子连品流都不入,关心这个做什么呢。二品小宗师在江湖之中便不多了,至于一品大宗师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少林、武当这几个大门派里还有一两位撑着门面的,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不出世的老家伙,反正要是入了一品,那这江湖便可任你横着走了。
至于一品之上,便称天玄,已然脱了俗品,虽不能说成仙,却有鬼神莫测之力。不过天玄之境太高,凡夫俗子终其一生也难以成就,我也没见过几个。”
“天玄之境,鬼神莫测之力……”徐明远听的心驰神往,突然想起在那北黎草原上遇到的李太白,帮清玄把包着烧鸡的油纸解开递了过去,笑着问道:“师父,那李太白又是什么实力呢,是大宗师呢,还是天玄?”
“李太白啊……”清玄抓着鸡腿的手顿了顿,露出了一丝回忆之色,有些感慨地说道:“五十年前白衣踏剑入长安,李太白已然天玄,至于之前在北黎遇见他的时候他到底有多高,估计也只有他知道了。”清玄握着鸡腿指向殿外蔚蓝的天空,那里没人,那问的便是天。
徐明远微微张嘴,震撼地无以复加。
接着徐明远又是问了他师父白墨楼身体的问题,清玄猜测是根骨的问题,既然连宫中御医都没办法,那这辈子练武是不用多想了。
不过清玄对于白墨楼那句为宰不弱于将帅的话倒是颇为赞赏,说白家有此子,还能再盛三百年。
徐明远和清玄再谈了一会,便是去了自己的房间。从头到尾清玄都没有提一句李立新和李家,根本就没把这当一回事,或许李家在他眼里连手中的那只鸡腿都不如。
进了房间,徐明远先将窗户打开,米仓山顶是平顶,不过四面山势都比较平缓,并没有什么悬崖峭壁。窗外有几颗繁盛的大树,刚好将烈日遮掩。
挡着视线的树都给徐明远6续砍完了,所以有着良好的视野,能够看到远处的风景,那是连绵不断的青山,和万里无云的蔚然天空。
徐明远把门掩上,从怀里把周斌杰和白墨楼输给他的那二两银子拿了出来,弯腰钻到桌子底下,摸索了一会,掀开一处木板,下面竟是一个暗格。
徐明远从那暗格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把手里的二两银子放了进去,里面还有十几枚通宝,俨然是一个小钱箱。
别人藏钱都是防着贼和小孩,他藏钱却是为了防着那个不太靠谱,又从不按套路出牌的师父。
这几天中午在蹭夫子的饭,晚上跟着周斌杰和白墨楼出去吃,师父那份也是顺道打包的,倒是没有花过钱。徐明远之前担心进书院会断了生计,现在靠着辩论赚了三两银子,倒是够他们师徒俩用上一段时间了。
以周斌杰和白墨楼的家世,徐明远倒也不用担心会把他们俩吃穷了。一两银子在他们看来喝一顿酒都够呛,在寻常百姓手里,却是够一家人几个月的吃用了。
将银子藏好,徐明远从桌子下爬了出来,拎起一旁矮几上的凉茶壶对嘴灌了几口,然后站在书架前找了一会,拿出了几本书放到了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床边的躺椅上,拿起一本《中庸》看了起来。
两个月后便是秋闱,徐明远也该把这些书拿出来翻翻了,虽然以前便看过,但这样有目的地看,还是第一次。
……
第二日清早,徐明远一早起来,昨天挑的水都还没有用完,所以徐明远便是没有下山去挑水。简单洗漱了一下,将长用布条随意束在脑后,提了青色长剑,便是在殿前的石坪前开始练剑。
徐明远的剑手中长剑名为青霜,剑长三尺,剑光清冽凛若寒霜,也不知当年师父从何处骗来的。
而徐明远所练的剑法,虽然是由各种零散剑招拼在一起的,却也是被他的师父命名为道剑。
徐明远现在还记得当年师父和他说这剑法时情景,那时他还小,师父手握青霜,看着他一脸严正的问道:“江流儿,你说这世间什么最大。”
徐明远低头想了许久才是抬头有些迟疑的回道:“莫不是那长安的皇帝老爷。”
“错,这世间道理最大。”师父头微抬,看着天空,长须飘飘,让当时的徐明远也是不禁心生敬仰。所以徐明远所练的剑法,就这样被定名为道剑。
直到后来长大了一些,徐明远才想明白,原来取名道剑不是因为厉害,就算真的打不过,那至少剑法名上还是占了些便宜,这世间之事,总是要讲道理的嘛,这才比较符合师父的性格。
道剑包容万剑,虽然没有万剑那么夸张,不过这些年下来,徐明远学的剑招确实不少。所以与人交手之时,便可以根据对手所用的剑招转换招数,就如昨日对付那沈飞时他用的那一记憾山。
剑招虽多,但与人交手时,真正用出来的不过几剑。徐明远也担心自己会贪多不精,反而落了下乘,所以每日早起练剑半个时辰,寒暑不曾断过。这些年下来,不说能使出每一式剑招的精髓,却也都掌握了七八分火候了。
徐明远手中长剑忽快忽慢,若是有见识广博的江湖人在此,一定会被徐明远一时武当派的太极剑,一时太华剑派的惊仙剑,一时又混元派的引魔棍,还有各式各样奇怪的剑招给惊掉下巴。
师父曾经说过,这世间剑术皆有相通之处,至简不外于劈、刺、点、撩、崩等,一通可通百,百通则无所敌,那手中的剑到哪里都是最大的,这便是道剑。
不过徐明远觉得这话还有待商榷,毕竟曾清怡那小妖精就练一剑,但她的剑在他面前就是道理,即便蛮不讲理却不得不听。
徐明远刚想到曾清怡,那被雷劈了一半的苍松旁便是出现了一道倩影。
徐明远回身收剑,看着站在树旁曾清怡。
今日的曾清怡穿着一身淡青色纱裙,宽松而又不显臃肿,头用一根淡蓝色纱布束在脑后微微侧向左边,额前还飘着有几缕,显得活泼自然。
曾清怡手里还握着一柄红色长剑,见徐明远看来,俏然一笑,手一探,长剑出鞘,轻纱微微起伏,人随剑走,一剑刺向徐明远。
“笨明远,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