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噼里啪啦,然后地上一片亮晶晶。路遥把几个酒瓶子摔碎在地上,在自己方圆一米之外布了一个玻璃渣子阵。
再牛也怕轮,路遥这招就防了敌手一拥而上,真是无穷的战斗智慧啊。
可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路遥……你多少替我着想一下。
耗子从墙根摸出来,踮着脚尖小心翼翼踏进玄天八卦玻璃阵中,一腔热血地跟战神并肩作战。
路遥看了眼耗子的武器,眼中冰冷的杀气慢慢消退,不知不觉流露出清清浅浅的柔和情绪。
哥们义气吧,两肋插刀也就这样了,你感动吧感动吧。耗子被自己的豪情和气节深深感动了。
“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我不想打到你。”路遥无奈一叹。习惯了单打独斗,已经养成了无差别乱揍的本能反应。
呃……“你会打到我?”
“绝对。”路遥斩钉截铁。
耗子的万丈豪情跟戳破的气球一样“嗤嗤”往外漏气。果然两肋插刀不能凭一时冲动,搞不好把自己捅个非死即残。眼下把自己暴露了,步步逼近的岳某人浑身上下飞出来的仇恨刀片把他凌迟了一遍又一遍。这时候撒丫落跑,传出去他以后还要不要做人?
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吃饱了撑着,兴许都赌输了球找地方出气来了。对方一次排开起码十人,站在玻璃阵外。
“妈逼的,给老子道歉,老子数到十,不然干死你们俩!”胖子大爷发话,没有抹干净的鼻血在脸上耀武扬威。
“冤冤相报何时了。”耗子弱弱插花,被无视。
“你妈逼的!给老子认错!我就数到3!”路遥丝毫没有示弱。
谈判破裂。事实证明,遇上路遥这等高手,人数是最靠不住,首先突破玻璃阵的原恶霸三人组四秒内挂机了。胖子旧患未愈又添新伤,捂着鼻子惨痛的喊:“我的鼻子我的鼻子……”路遥一个飞脚让他到角落里继续嚎。专找打过的地方打,路遥你好毒。
挂了三个,那边红了眼,嗷一嗓子全过来了,却都在在玻璃八卦阵中手舞足蹈施展不开,路遥稳稳盘踞阵中央,指东打西,灵活机动,忒滴潇洒。耗子差点鼓掌,谁说体育大学的有勇无谋来着?
“耗子!”一声断喝,压轴的岳朗人还在阵外。行头不怎样,穿着背心短裤趿拉一双人字拖,所以才不敢踩着一地玻璃逞威风吧。此人自保的意识还真是强。
可人岳朗人什么人啊,新仇旧恨在嗓子眼涌啊翻啊,几翻胸膛起伏如今都成了火气,扛起了一个垃圾桶就那么笔直朝耗子掷过来。
耗子一个相当孬种的抱头蹲下躲过了致命一击,却不料砸中了背对那边的路遥,那些家伙得了机会一轮拳打脚踢。
“路遥!”耗子立马就红了眼,“岳朗人,有种厕所打!”三步两步跳出乱阵,直冲厕所。岳朗人带着两三人立马追了上去。
妈的,他耗子别的能耐没有,总不能还拖累人。跟岳朗人宿仇了,就这机会算个总账!一次过解决总比提心吊胆强!都他妈来吧,了不起拼了这一身,十八年后又一条好汉!
“妈的……有完没完……”黑暗中被褥蠕动,阴深沉郁之气从床上隆起之处幽幽散发,盈满整个空间。
门外噪嘈一浪接一浪,他头晕脑胀,忍了。楼下嗷嗷乱叫,一会儿整幢楼层跟着起哄……他、他妈没完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被子掀飞,某人血压不足的河东狮吼号令八方:“死耗子给我跳下去砸死丫的!”
一片寂静。
门外嘈噪耀武扬威,哀嚎惨叫助阵示威。
死耗子……不在?
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床铺,艾杨眼皮耷拉着呆愣半响,一分钟后才反应过来,啐了声妈的跳下床——不稳,扶着墙,随手拎起什么出门,看也不看就往楼下砸去。
楼下似有人闷哼一声,然后骂娘,随即被群殴的打斗声响淹没过去。艾杨黑着一张从非洲晒了一年半载似的脸,牙根磨得叫人脊背发麻。
阻我睡觉者死!
血糖不足加血压低的混沌脑袋唯一清晰的执念,仇恨的双瞳在黑暗中灼灼动人。
过道上很多人趴栏杆上看热闹,宿舍区干架真是第一回,还是一对十,一群群吃饱了撑着睡不着的甭提看得多带劲。后来那孤身奋战的家伙像是来了同党,以多欺少顿时成了声势浩大的群架,惹的两幢楼间狼嚎一片片。
一直冲到楼下,艾扬杀气嗖嗖狂飙,挥舞着手中的大杀伤性武器直杀过去,一不小心经过厕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被眼角余光捕捉——即便一瞬间的印象,因太过熟悉而轻易定格。
话说耗子视死如归地分散战力之后就陷入了无边黑暗中——厕所灯坏了,只有一个完全无关的饮啤酒过量尿个不停的哥们亮着手机一脸惊恐地看着闯入的几个,煞白的脸色在蓝屏光的映照下很有午夜凶铃的效果。
“你打你们的,你打你们的,我撒完就走!”这个哥们痛苦地看着耗子陷入三重包围中,依靠黑暗的掩护和一根墩布把勉强支撑。
最后他被耗子的墩布把扫中,撒尿未遂。
岳朗人打了这么年篮球,身手不凡,眼睛也特别好使,几番进退就摸清了耗子的套路,一个假动作躲过打狗棒,再一手夺过。
战况骤然逆转。
“死在厕所真是适合你!耗——子!”叫人脊背发凉的仇恨宣言,昏暗中即便看不清,耗子也想象姓岳的一雪前耻的狰狞快意,一定面目可憎得英俊潇洒。
长条棍棒挥舞的尖锐声响划破空气,耗子一瞬间反而出奇蛋腚了——到这地步不蛋腚都不行了,认命闭上眼睛。
“唔!”毫无意外的棍棒破折的脆响、痛击皮肉的闷响以及与之同时的压抑的短促闷哼。
……
空气中一切可流动的物质仿佛静止,停滞的时间,没有预想的痛苦,却,有人微微倒抽凉气。耗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就着厕所门口斜斜映进来的月光,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向他倾倒。本能伸手接住,触手冰凉的肌肤,然后听到压抑不住的闷哼,耗子心中猛震,两手微微颤抖——
“艾……艾扬……”……不是应该睡到天外天去了吗?
所有人反应不及的惊愕中,舍己救宠物的某饲主体力不支倒入了某耗子不太宽厚的胸膛,捂着受伤的肩膀,艾扬在耗子耳边无比清晰地咬牙切齿:“这回你欠大了。”
耗子手抖得更厉害了。
墩布把掉落在地上,霎那间目标错误的惊愕、误中心爱之人的震惊第一时间拧痛岳朗人的心,艾扬奋不顾身也要保护耗子的举动更让他一腔妒火熊熊燃烧。
从来以自我为中心的专门袖手旁观完了还说风凉话的腹黑孤傲前情人,竟然、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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