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滚!”一只华丽的LV皮箱从405宿舍门口呈抛物线滑落走道撞到栏杆再扑落凡尘。
何君清抱着耗子他床的柱子,来了招耍赖。“就不!”嘟着润泽的小嘴跟委屈得像被虐待的小媳妇。趴门口的耗子看在眼里就感慨了,这十六平米的地主大院里被艾大爷蹂躏的人终于不止他一个了。
“你滚不滚?”声音冷了两度。
何君清眼睛眨两眨一抹水光就浮现了,痛心控诉道:“表哥好歹咱一家人你至于这么狠的心么?你弟我好不容易相中一男人你不帮忙倒也罢了还妨碍我幸福你说你心里好受么?”
“好说,我心里好受得很!”
耗子嘀咕着怎么小魔头那话听着很耳熟的时候,何君清眼里的水光一眨眼工夫幻化成火光,冷下来的眼角眉梢也有几分类似艾扬的锐利杀气,“表哥你也太自私了吧,自己跟情人双宿双栖,就见不得我快活!”
屋里空气骤降十数度,一瞬间艾扬整个人散发阴狠之气,一字一字缓缓低语:“你给我把话再说一遍?”
耗子也不由得站直了身子,错愕地盯着何君清。
说什么呢这小子?谁是谁情人?谁跟谁双宿双栖?给我把话说清楚了!
何君清怯了一下,抿了一下嘴唇还是冒死犯上:“就你们俩啊……耗子你瞪我干吗,我有说错吗?”
“当然……”……错……了……耗子张着嘴巴却不知为何说不下去,不知所措地看着艾扬,期待他巧舌能辨解释清楚。
艾扬却只是略低了头,语气极轻地强调:“我再说一次,你滚不滚?”
何君清铁了心,嘴硬:“不——”
“啪!”一记脆响打断了他,力道不大但足以让他漂亮的脸微侧到一边。缓缓转回来,看着面无表情的艾扬表哥难以置信。
“我不是姑姑和姑父,这儿也不是你的地儿,再不滚我让宿管来赶人,难看的只是你而已。”
艾扬冷淡地说完便不再理睬何君清,一语不发坐回床上,该干嘛干嘛。
何君清忽然低头笑了,凄然自嘲:“我以为,你是最后一个能容我的人……看来我想错了……”
耗子心头一拧,刚想说些安慰的话就被猛然冲出门口何君清撞开。
半刻寂然,屋内的沉默尴尬让人不敢打破,直到艾扬抓了课本砸到耗子脑袋上,“愣着干吗,上课!”阴狠目光稍微柔和,一眼扫过耗子不作更多停留,急促离开的脚步带着一丝逃避的慌乱……
沉寂于心底深处的那抹思绪不可抑止地在心湖波动,耗子不能不去在乎何君清话语中的内涵,却,稍一触及某个领域的时候被理智硬生生喝止……不该想、不能想……
“等等我啦。”一如既往拖长强调的无奈哀唤,照例唤不到前头人儿的稍稍停留。耗子无声一笑,只得快步跟上。耗子最终决定把一肚子纠结憋死憋懒在心里。何君清话里的意思……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何君清出自艾氏一脉,按道理生存能力跟骨气一样傲人,所以都下午下课回来、吃完晚饭,直到晚上十一点多耗子写完作业都不见那硬骨气的小朋友,耗子也不担心他的生命健康问题——直到,耗子给昨晚侵占自己个床榻的某人整理他扔在床上的裤子时抖出某物后——
“艾扬,君清他身上带钱没?”
“他钱包厚着呢。”艾扬忙于论坛灌水,头也不回。
“可是他的钱包在这里……”耗子掂掂手里肥厚的真皮钱包,沉甸甸的。
那边厢正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一会儿后忽然停了,艾扬斜着眼扭头,跟没见过钱包似的盯住那钱包。
“他多少有带吧,卡呢?”向来淡定的主儿脸色稍微变化了一下,带着希望地问。
耗子翻开钱包,努力忽略过一叠大面额流通货币,翻翻零钱夹层,点点卡的数量,不忍打破艾扬的希望却还是不得不说:“零钱都在,卡好像也齐全了。”
结论是:何君清小朋友净身出户。
艾扬彻底色变,咻地站起来,想也不想就奔门外。
耗子急忙拉住艾扬,“这都过十一点了,你怎么出去?!”
艾扬猛甩开耗子,有点失去理智地咆哮:“那我也得去啊,就这么放他在外头不成!”
既然这么紧张他,白日里就别装那么狠心。马后炮的话儿耗子当然不敢说,在这紧急关头调动了不多的脑髓出主意:“你硬冲不是办法,得想法子骗过宿管啊?”
“你还能有什么办法?!”艾扬瞪着眼睛。
宿舍十一点后许进不许出,Z大的变态后勤规定一向为广大学生所诟病。现今大门严严实实地早就关上了,中间一扇只容一人矮身钻进的小门还上了锁。兢兢业业的宿管同志一边看深夜节目一边上网斗地主。
艾扬和耗子泰然自若地走到值班室敲门:“宿管,宿管。”
值班室里有了响动,然后就听拖鞋走来的声响。耗子驾轻就熟地掏出口袋里的迷你捂手袋递给艾扬,艾扬不情不愿地额头上狠搓两下,然后死死瞪了眼耗子后两眼一翻,倒在耗子的身上。
宿管一开门就见一男孩搂着个小子焦急地看着自己,忙问:“怎么了,这是?”
“宿管,我舍友高烧了,现在都神志不清了,要赶紧去校医处。”耗子的手捂在艾扬的额上。
艾扬额头刚被热手袋捂过,现在正滚烫着呢,宿管手上去一模,也急了:“呀,这小子烧得很呢,快送过去吧。”然后回去拿了钥匙就给他们开门,还很好心地把他们送到宿舍区外。
回到值班室后宿管就感慨了,现在的孩子身体怎么就这么弱呢,记得这小子好像体检出低血糖来着的,真是孱弱呀!
大学城的十一点,除了晚归的学生和阴暗角落里的不明鸳鸯,学生生意的小超市还有几间坚持到十二点的,但艾扬睁着一双红丝浮现的眼珠子搜寻一个小时候后,略有灯火的地方也随着凌晨到来而收摊歇息了。
这种深更半夜唯一不顺常理为不循规蹈矩的学生提供服务的地方,也就大学城周边的网吧了。艾扬不得已在耗子的带领下踏入网吧,忍受着乌烟瘴气,十分钟后出来脸黑得跟头顶的天幕差不多了。
“他那么大个人总不会把自己弄丢的。”耗子安慰道。
艾扬横他一眼,“他没事儿,保不准给我弄出什么事儿?”
那倒是,他不惹事儿,事儿还惹他的主儿,没钱没粮在外头一宿,谁知道折腾什么出来?
再搜下去也出不来什么结果,但是学校宿舍不能回了,毕竟不能太低估宿管的智商。艾扬想到要去旅馆的时候往身上一摸,得!他也净身出户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的现实摆在了从未遭遇经济危机的艾扬老爷的面前,咬牙切齿地低头沉思,在流落街头冻个半死以及投靠姚立翔落下笑柄之间拉锯不已。
“艾扬,我这儿有张上网卡。”耗子怯怯提出。
“妈的,什么时候你还惦记着上网……”
“网吧有包夜。”
艾扬没吱声了。
二度光临网吧,网吧老板以为是回头客热情招待。可隐密性舒适度高的包间满了,耗子赔笑得跟面瘫一样拉着半只脚踩在网吧门口的艾扬时,一个陪读家长似的人物冲进网吧逐个儿敲开包间,然后揪住一个学生的耳朵出去了。耗子赶紧把艾扬拉进去。
“就一晚上,嘿嘿。”收拾了里头的烟蒂零食和若干不明物体,朝沙发一通狂拍,再用湿纸巾里里外外擦了一遍,长条沙发耗子也只舍得凑上半个屁股好让艾大爷舒舒服服躺着。都这份上了,艾扬再不情愿也只能将就,撇嘴瞪眼了一阵子就忍不住靠沙发上瞌睡了。
比起以前一到晚上十点就在床上挺尸,现在的艾扬精气神好多了,撑到十二点还没一头栽倒。人呐,就是折腾出来的。
耗子今夜甭想睡了,权当舍命陪君子……呃,顺便玩个通宵,跟了艾大爷之后都没得玩了,真怀念。
艾扬在身后发出了细微的鼾声,耗子心头一阵柔软。游戏什么就免了,省得敲键盘吵了背后的大爷,安安静静看电影算了……
“嗯嗯……啊……好棒啊啊啊啊……”
耗子手一抖,脸色僵住了,把偷工减料用劣质隔音质材的网吧老板、隔壁看淫秽视频的混蛋骂了一遍,然后浑身血液在那嗯嗯啊啊中跟放火上烤的水壶里的水,一点点沸腾起来。
食色性也,看啥不是看,不如……掉头观察貌似熟睡的艾扬好一会儿,憋了有些时候的耗子同学不动声色地把光线调暗再用身子挡着,带上耳麦,惴惴不安地进入男同学之间口耳相传的某个成人网站……
活色生香、颠鸾倒凤、淫声浪语中耗子泛着油光的脸上明明灭灭都是肉色晃动的白光,两眼睛睁得贼大,鼻孔一扩一张道道热气跟着屏幕里倾情演出的两主角一样富有节奏地喷发。
太他妈刺激了……也不是没上过成人网站,但一想到身后有个不能惊动的洁癖大爷,更添几份禁忌的快意,耗子滚烫的热血就沸腾得直冒泡。惴惴不安地回头了好几次,随着情绪的高涨也顾不得其他了,一手握鼠标放关闭键那儿,一手悄悄放裤裆揉来揉去。
妈的,这时候要有个美人送上门来……
脖子后面突然有点潮热,耗子不耐烦地转头,赫然看见艾扬饶有兴致地盯着屏幕的脸。
“啊——”不殆于看见贞子从屏幕爬出来的恐怖嚎叫,耗子手忙脚乱要关机,被艾扬抬手阻止了。
“这玩意儿就这么有趣?”艾扬挑挑眉问。
“不、没、我……”
“这么有趣的话一起看吧,我没看过呢。”
艾扬坐起来,顺便把呆若木鸡的耗子拉坐下来,摘了他的耳麦戴上。
“真有这么爽么,那女的都叫破嗓了……男的身材还不错耶……恶,那里真恶他妈心……”
比上色情网站被人逮个正着更丢脸的是被一玻璃逮个正着。耗子冷汗潺潺地听着艾大爷充满探究精神的评论,简直就像变相的嘲讽,什么情色什么欲望都成了无颜以对的尴尬。
话说,对着这种画面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就算艾扬是玻璃好了,同宿这么久除了看些隔靴挠痒的不良杂志之外,压根没见这家伙有啥具体的冲动,该不会是个性冷感吧?
“对不起……您老睡吧,我看《喜羊羊和大灰狼》好了……”
艾扬嘴角一撇,尾声拉得尖细,“别——多好看啊,要不干吗你喘得我都睡不着呢,哟,你瞅你瞅都高潮了……”细长的指尖戳着屏幕,就戳在那男的那话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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