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是大理石铺就的,在她的体重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秦云爬至二楼后,就去了右手边第一间开着的屋子,这里的窗户和客厅是完全相反的朝向,可是红光一点也不比客厅里的黯淡。影影绰绰的微微能看见是一间书房。
秦云从书架底摸了瓶水出来,拧开瓶盖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微微地发抖。她两手都握住瓶子,举到唇边浅浅地喝了一口,感觉就像将水倒在沙子上一样,干渴的身体瞬间将水吸入,喉咙甚至比刚才更干了些。
她找到一个靠着门的拐角坐下来,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一边听楼下的动静。
听着说话的声音,楼下约有四五个人,如果那另外几个人不是一开始没有发声,就是后面才进来的。
“别翻了。”一个有些粗沉的男声道,“这里已经砸实了。”
楼下的人沉默了一阵,之前开口的那个女人说道:“我去楼上看看。”
旁边一个年纪稍微轻些的声音道:“还去看什么,没看见这儿的血么,之前不是还说病得在床上爬不起来?”
那个粗沉的男声低低喝道:“你少说两句。”
年纪轻的声音又嘟囔了几句,听不大清楚说的什么。
靴子落在大理石板上的声音慢慢朝楼上来,秦云四下看了看,拿着那瓶水藏到了大写字桌底下,把皮转椅慢慢拉过来遮好,几乎就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了。
她蜷紧了身子靠在桌角,把呼吸放得又轻又慢,听着脚步声走入隔壁房间。房间的规格应该都差不多,就这个书房来看,走进来一眼便能看见有没有人。当然那是以搜救为前提,而不是找像她这样特意躲藏的人士。可是那个女人走进隔壁房间十息都没有出来,还听见那边翻箱倒柜的动静。
她在找东西?
秦云刚刚想到这个念头,那靴子落地的声音就转了过来,到了书房里来。那个女人在门口站了一站,似乎只是寥寥一扫见屋里面没有人,立刻便走进来在书架上翻找。
楼下人压着嗓子喊了一声:“湘山,看一眼就下来,我们该走了。”
书房里的女人应了一声,手上却加快了速度翻检屋里的东西,直到她拉开书桌的抽屉,动作才稍微一顿。秦云在底下只听见衣服摩擦的声音,然后便是抽屉阖上,女人蹋着靴子大步地下楼去了。
她一直等到屋子里的人再没了响动,才把那皮转椅慢慢推开,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她拉开刚才那个女人拉开的抽屉,里面是个半旧的木盒子,灰暗的光线下看不出什么材质。盒子里面是蓝色的丝绒,中间有一圈凹下去的形状。这如果是个首饰盒的话,本来放的应该是个手镯。
被拿走了。秦云还不是很清楚她一开始在找的是什么,可是就清楚地知道,东西被刚才那个女人拿走了。
临街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炸开,震得整个楼房都一抖,窗户哗啦啦地响。她听到楼下玻璃破碎的声音,不知道是被冲击波震碎的还是什么别的。秦云扶着桌子站住了身体,用力掐着自己的手想要集中精力,可身体还处在震惊状态,对疼痛都不是很敏感。
秦云拍了拍自己的脸,又深呼吸了几下,告诉自己现在的状况很糟,她需要食物、水、还有暂时能够躲起来休养的地方。只有等她恢复过来理清楚了状况,才能决定下一步去向。
于是她走去隔壁的房间,也是一件卧室,她从衣柜里翻出来了身休闲装穿上,换了跑鞋,找到一个背包和手电筒。然后她回到隔壁书房装了几瓶水,就下楼去找到厨房,里面只有些油盐酱醋,她翻着看了看标签,把半袋子糖装了起来。打开柜子看看,米面却是都被人搬光了。她又转到客厅去,墙角一个柜子被压塌了半边,她背靠着墙两脚把卡住了的柜门踢开,里面全都是些零食,她挑了些饼干放在包里,就拎起来往门口去。
双开的大门门框已经被挤得变形,半扇门不翼而飞,另外半扇被扭成了一个荒谬的角度。秦云向门外看去,还是漫天的烟尘和红光,只是里面多了些摇摇晃晃的身影。她突然想起来之前系统的警报,生化威胁。
她翻出控制面板来看,被禁音的系统上刷了一条又一条血红色的警告,她一眼看过去都是有关生化威胁体的,点开地图标示,上面密密麻麻的红点。
她一看地图还是显示的方圆三百里,就调整了比例尺到显示周围一百米,红点立刻少了许多。
这一片看着像是别墅区,人口总归少一些。她翻检了下周围的房子,有两三处里面没有红点标示,她背着包一路过去看,里面都有人住着。而且烟尘里面影幢幢的东西听见了她的响动,已经遥遥地从后面跟上来了。
那东西速度也就和老太太走路一个样,但是秦云在地图上一看起码已经有十多个聚在了后面。走得近些的不知道是看见了她还是闻到了味道,开始扯着嗓子嘶嚎。立刻遥遥地她就听见其他嘶喊声,此起彼伏。
秦云看见一旁停着辆还算完好的车,便用力踢了那轮胎一脚,立刻那车便闪着灯吱吱地叫起来,她赶紧往另外一边跑去。
别墅区后面是一片十二层楼的小区,秦云远远地绕了一圈,瞧着许多红点都从楼中出来,朝着还在响着警报的车那里涌过去。她挑了栋层数最矮里面红点最少的楼,闪身进去后轻轻带上了外面的铁门。
楼里面暂时还很安静,比起外面远远的嘶吼声,安静得几乎令人发怵。十层小楼二十户里面,一共有四个红点。一楼一个也没有,她一家家地去拧门把手,有一户人家没锁。不过一楼窗口离地面太近,如果可以还是楼层高一些的好。
她便留着那户人家半掩,推开楼梯间的门,刚往里面探了个头,感应灯便都啪啪啪地亮了起来。秦云一瞬心跳都差点停了,眼前被那亮眼的光线一刺,霎时一片白茫。接着便听见了楼上一声嘶吼,在楼梯间内回荡得百转千折。
她立刻退出来,昏暗的走道让她的视力恢复了一些,借着楼梯间里的光能够看到墙面和地上到处都是胡乱的血迹,角落里还堆着不知名的暗色残件,但是昏暗里没有什么东西挪动哪怕一寸。
秦云稍微放了些心,又冒险朝着楼梯间里又看了眼,同样被血糊得一天世界,第一层楼梯被血浸透,拐角处有一根根白色乍开的东西,混在一堆血红的糊糊里面,她多看了一眼,才明白那是具被啃得开膛破腹的残骸。
上面又是一长声嘶吼,然后便开始断断续续,就好像小孩子玩的那种持续叫喊的时候快速地遮住嘴又拿开的游戏。
秦云又听了一阵,顿时面色煞白,她知道上面那只丧尸在干什么了,它在滚下来。
她立刻关上了楼梯间的门,摸回方才拧开的那户人家,开门看见客厅里面没人,也没听见动静,就闪身进去,又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后反锁了起来。
楼梯间的门朝里面开,丧尸如果还没学会伸手拉门,光靠撞是撞不开的。她靠在门口打量着室内,里面的红光要比走道里还淡些。拉着的窗帘下面没有光的投影,说明窗户上就被糊了东西。
秦云等了一会儿没听见楼道里的动静,才抬脚往屋里走去。这看着像个两室一厅的格局,屋子里面并不乱,厨房里甚至还有些纯净水和米面,不像是她刚才待的地方已经被人扫荡过一圈的样子。那主人为什么不在家?甚至连门都没有锁?
她把背包轻轻地放下取出手电,从厨房摸了根擀面杖,开始蹑手蹑脚地往里面走。首先经过的是个洗手间,四平方米左右,是个暗卫并没有窗。她拧开手电往里面照了照,没有人。再往里应该是一件卧室,她伸手拧开门,顿了顿后霍然推开,手电从左及右迅速照了圈,也是没有人。到了最后一件屋子,她伸手去拧把手,却没有拧得动,被锁上了。
秦云心跳落了一拍,她打了手电去照,那是从里外都可以锁上的门把,可能只是主人出门时候便锁上了,也有可能是有人从里面反锁。她小心地贴在门上听了半晌,没有听见里面一丝响动。
就她现在的状况,要再出去另找一户落脚的地方成功率实在不高。秦云思考了一会儿,就从另个卧室里扯下来了床单被罩,又拎了厨房里自己的背包,挤进了洗手间反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