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明修栈道
从码头出来,大街上已经是行人无几,昏黄的路灯下,九妹带着兄弟们乘着晚风深吸这战后的香港和着硝烟味道的空气。高利财拿着两箱子钞票站在她身后,那些分了钱的兄弟相互握手告别,她背对着大家,黯然神伤。
“妹姐,大家都散了,我们去码头找个地方落脚吧。”
披上大衣,九妹点点头。
走在码头上看着香港的夜晚,看似与虎门的码头没什么不一样,只是统治的政府不同,百姓的生活方式不同。随处可见的小赌台和隐藏在货柜后的暗娼寮无一不是这夜的娱乐节目。
未走远的那班兄弟拿着钱追上了九妹跟高利财,一行人不知情的走进三角码头的核心地盘。引起了码头上管事的注意,派出人手包抄迂回。
三角码头的幕后老板正是蔡家大小姐蔡玉珠,她身后的一众苦力兄弟各个肌肉坚实,孔武有力。被包围在这些苦力兄弟中间的九妹横眉冷眼旁观,高利财和那些重新跟回的兄弟戒备了起来。
推开身前的兄弟,九妹足下的高跟鞋“咯咯”地响起,径直走去站在远处的蔡玉珠身前。蔡元跟蔡洪螳臂阻拦,她冷笑着,拱手道:“想不到这码头的当家是个女人,佩服、佩服。”
“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你们闯进了我的地盘做买卖,是不是该交点规数,意思意思。”蔡玉珠心虚地伸手索要。
“我当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想收点保护费。照理说我们是该留下点钱意思意思,但是我这班兄弟也是吃江湖饭的,你这么硬要,似乎是要大石压死螃蟹,强迫我交出这笔钱。”九妹从皮包里掏出香烟,身后的高利财双手落下钱箱,一众兄弟纷纷拔枪指向那群苦力。蔡元担心蔡玉珠的安全,拼死护在她身前,蔡洪抄起斧子保护。
“有话好商量,我跟兄弟们看着这个码头无非是为了糊口。如果你不想给,我也不强迫你。但我有一样,你跟你的兄弟不能去货仓那边打扰这里的百姓,我不想再这个时候自己人打自己人。这只会让仇者快亲者痛!”蔡玉珠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拉开身前的蔡元,气势地说道。
“当家的请放心,我九妹向你保证我的兄弟不会骚扰仓库那边的百姓。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先给我安排住处,我的兄弟受了伤,需要疗伤。”九妹豪气的从皮包里拿出一千块日军军票塞到蔡玉珠手里:“添麻烦了。”
高利财收枪,提着两只钱箱站在九妹身后:“妹姐。”
蔡玉珠看了看手里的军票,点点头,蔡洪收起斧子前头带路。
雷家的那班兄弟挤在一间大通铺,九妹捏着鼻子在大通铺里转了转,高利财拿来蔡玉珠交代交妥的女人梳洗用具给她。
拿着脸盆走进水房,九妹瞧见正在一边接水的蔡玉珠。
“当家的安排一间大通铺给我,是想我晚上跟兄弟们挤一挤?”九妹问道。
“你们从哪儿来的?”
“你似乎该考虑下,给我找间单间。”
“水是凉的,打好了水跟我走。”蔡玉珠关掉水龙头,九妹把脸盆递过去打水,安静地不再问她问题,水没盆腰,各自端着脸盆去往一间雅致的厢房。
在雅致的厢房里,陈设略显书香气息,九妹端着脸盆在屋子里四下留神。主家蔡玉珠接过她手里的脸盆,倾倒着热水混合,调试温度,服侍周到的不像个千金大小姐。
落坐在床边,蔡玉珠脱下鞋子,九妹不解地看着她。
“愣着干嘛,再不快洗洗,待会儿水凉了,小心凉气刺骨。”蔡玉珠好心提醒道。
“今晚你打算让我睡在这儿?”
“这里是我的房间,虽然简陋了点,但起码比起你跟那些男人挤在大通铺好很多。放心,我不喜欢女人,别误会。”蔡玉珠见九妹表情异常,连忙解释道。
九妹笑了笑,走去床边脱鞋子,两个人简单地洗了洗,泡脚在盆里,舒服的感受这惬意的一刻。
“这年头玩枪的女人不多,你一定经历过很多事吧。”蔡玉珠从果盘里拿了个橘子给九妹。
“你怎么知道我好这口。”九妹看见橘子,开心地像个孩子。剥掉橘子皮,分了一半给蔡玉珠。
“谢谢。”
人际关系的第一句话不是你好,而是从一句谢谢开始。善用学识的蔡玉珠旁敲侧问的了解着九妹的来历。聊了良久,洗脚水凉透,二人笑谈的言语不断,丝毫没有倦怠之意。冰凉的玉足纷纷移出水盆,用毛巾裹着脚,缩在床边,相互凝视。
“聊了这么久,我们都还没正式的自我介绍。我是三角码头当家老板蔡骏的长女蔡玉珠,来自上海。”
“我是虎门惠斌楼的头牌妓_女九妹,从良追随当家老板雷乐,在来的路上我的船被日军的炮艇炸沉,死难的兄弟和货都沉了船,损失惨重。”九妹诚实道。
听到九妹口中提及雷乐的名讳,蔡玉珠的心里咯噔一下,仿佛心里有只无形的手在拨弄她的心,痛及脏腑。暗忖道:“雷乐?不会就是从潮汕码头一道来香港的那个家伙吧。明明是他先放弃,凭什么我的心会这么痛,又或许她说的雷乐不是我认识的他。”
“你不会是嫌弃我曾经是风月场所的头牌姑娘?”
“不、不是。我只是想不到你做过妓_女!不过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的人。现在的晚风大,你的货如果是沉物那应该浪打不远,明早等潮水退去我叫人下水帮你打捞。”蔡玉珠抚着九妹的手,宽解她的心。
“如此甚好,先谢过你了。”九妹感激道。
“把水盆移开,我们就准备休息吧,明天还得早起去排队领米,不然这么多张嘴肯定是不够吃。”蔡玉珠下地端走水盆,九妹在其后下地移开地上的水盆出门。
将就的躺在床上,九妹一副若有心事的样子辗转难眠,蔡玉珠也是一副冥想的样子,看着指间捏着的那枚雷乐送她的银元。同床异梦的想着同一个男人……
灯红酒绿的惠斌楼如旧歌舞不断,在赌场里买大买小的赌徒们雀跃一室喧哗造作。雷乐坐在隔断的包厢中摇着杯中的红酒,学着九妹品酒时的样子去嗅酒的醇香。那个醉酒女换了身漂亮晚装走到隔断中,找位子坐下。
“老板,她……”服务生为难道。
“给这位小姐来杯酒。”雷乐绅士道。
“是,老板。”
服务生走去吧台拿酒,一队日军走进舞厅驱散舞池中的男男女女,后头换了西装出行的香山田野一脸怒容的坐在吧台。
“不要我,自己晚上又出来偷吃。我说过,我吃定你了。”醉酒女面带几分红晕的说道。
雷乐手中的酒杯倾斜,半杯红酒饮下。醉酒女痴缠地坐在他的腿上,痴缠的吻,他无动于衷的看着吧台那边的香山田野,一把搂住她的腰,摇摇晃晃地走了过去。
“退后!”日军士兵阻拦道。
香山田野见雷乐搂着个女人过来,原本怒目圆睁,一下子缓了下来。屏退在吧台周围的士兵,上前恭敬地鞠躬。
“雨田君,没想到你这么有雅兴,在此xunhuan。”
“这里的姑娘都跑了,没什么好货色撑场。我身边的这个还不错,要是你喜欢,拿去用。兄弟之间不要心里藏着不开心,有今生没来世的。”雷乐借酒胡言,推搡着怀里的醉酒女到香山田野跟前,她扭捏的不肯,紧抓着他的手臂摇着头。
“中国有句老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何况她是雨田君的女人,香山实在不可造次。”香山田野很君子的说道。
雷乐放下手里的酒杯到吧台,一手搭在香山田野的肩头笑着说道:“中国的那句老话你只说对了一半,朋友妻不可欺,朋友的情妇大家骑吗,来嘛,带去房间开心下。”
“雨田君,我想你是多喝了几杯。姑娘,有劳你扶他去休息。”香山田野绅士地让开路,醉酒女点了点头应承,扶着雷乐进到包房。
香山田野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男子当他是好兄弟,虽然雷乐口中的那些粗俗的话着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但是细细品味,还是别有情趣。拿起吧台上的酒杯,开心的饮酒。
艳阳高照,惠斌楼里的宾客散去一空。在包房里过夜的雷乐抚着额头起身,身旁那醉酒女衣衫不整的酣睡床边。伸手撩开被单瞅了眼,正要下地开溜,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似梦游一样一只手抓在他的子孙根上,迫使他慢慢躺下。
“你个臭女人,等你醒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雷乐暗忖道。
“昨晚的事还没做,要是你让我开心下,我就考虑看看放开你。”醉酒女睁开眼,色迷迷的盯着雷乐。
“哇!遇见色的,还没遇见你这么色的。是不是我让你开心了,你就放了我?”雷乐装天真的问道。
“当然。”
“我是讲情调的,不如我们吃了早餐,在喝杯酒提提神,我怕伺候的你不舒服又要为难我。”雷乐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博取醉酒女的同情。
“死相,那你乖乖等我,我去去就来。”
雷乐正想在她离开包房后溜走,可是听到房门在外面被钥匙锁上,一时慌了神。
醉酒女在厨房准备了早餐跟红酒,正要拿回房,又却步。担心整瓶酒会被雷乐喝了不能享乐,拿来两支杯子斟满,满意地微笑了下。端起托盘,猛地想起还有料没加。拿出一个纸包,一粒逍遥丸掷进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