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外人在呢。
秦卿苍白的小脸上泛起胭脂色，习惯性抬手想推他，手却被一把握住。
“小心点。”
韩少渊皱眉，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似的，将秦卿的右手塞进被窝里。深黑的眼对上她的，韩少渊俯身拨弄她的发，沉稳中压抑着厚重的情绪，秦卿的心开始不规律地跳动起来。
“ewwwww。”塞瑟利捂着胳膊，发出一阵嫌弃的怪音：“甜腻适可而止，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外人？”
男人笑了笑：“出门左转，记得关门，谢谢。”
塞瑟利气呼呼地关门走了，高跟鞋发泄似的在地面踩得梆梆响。
屋子安静了下来，秦卿忽然觉得有些无措。
韩少渊就坐在旁边，从塞瑟利走之后就开始沉默。她撑着想起来，被压下，想滚一滚，也被人手臂一伸就勾了回来。他眼里看着她，可从头到尾却不说话，让秦卿觉得有些后脊背发凉。
终于，她用没受伤的手戳了戳他的：“喂。”
“为什么不说话。”
韩少渊像是在想什么，微微偏头避开她的手指，而后双手把她的手合在掌心，垂头亲吻了下：“我在想，假如那颗小东西你没握在手里，会怎么样。”
那颗小东西？
秦卿歪着脑袋想了一阵，才啊出声：“你说的那个？我紧紧拽着呢，生怕掉了。”
韩少渊给秦卿的是一枚小小的“粉色烟雾”，人体服用后再引爆，会从胸腹腔爆炸出来，形成粉色的一阵雾气，其实那是高温蒸发后的血肉。
“可是，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给殷三用上？”
“殷三是个很谨慎的人，”韩少渊皱眉，似乎在整理思路：“他不会把自己薄弱的地方留给敌人，也不会给别人可乘之机，但凡他出现的地方，明的暗的保镖都不会少，即便我们当时用了它，也出不去的。”
秦卿闷闷的：“白吃了个哑巴亏，以后怎么办，他万一再像那天一样找你，怎么办？”
韩少渊吻吻她的手，眼神坚毅，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样：“不会。”
秦卿刚想说什么，韩少渊却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女孩不必想太多，乖乖把伤养好。你会没事的。”
秦卿脑袋被摸得顺，一时间昏昏沉沉，乖巧地缩被窝闭眼睛。等一觉醒来才发觉哪里不对，艾玛，明明重伤的是他，怎么在他面前成了自己了。
奥伦萨的冬天终于过去，短暂的春季来临。久违的蓝天白云再度出现，透彻如最温润的玉，阳光穿透而过，洒下金色的光影。
秦卿腿上搭着小毛巾，坐在摇摇椅上看书，一只小鸟落在露天阳台上，浑身漆黑油亮，绿豆大的眼角咕噜噜地转，小脑袋偏着盯她。
秦卿跟着盯回去。
隔了好一阵，小鸟忽然张开翅膀，扑棱棱飞进来，小嘴一张：“八嘎，八嘎！”
秦卿口中的咖啡噗地一下就出来了，她逗它：“东渡来的？你叫啥？”
小乌鸦脖子上竖起的羽毛慢慢顺下，水灵灵的眼睛瞪着她：“老子饿，老子饿~”
一只在W国的乌鸦，能字正腔圆地甩了日语甩京腔，秦卿瞪圆了眼珠子，下意识把桌前的面包掰碎给它：“这个，你吃吗？”
乌鸦试探着走了几步，小嘴啄了啄，瞧见秦卿笑容和善，没什么恶意，放下心来，慢吞吞地啄着面包屑。
秦卿勾起嘴角。
可下一秒，乌鸦灵敏地捕捉到什么，呼啦张开翅膀就飞走了，徒留秦卿左手端着一盘面包屑，面带遗憾地盯着渐行渐远的小黑点。
韩少渊从门口进来，就捕捉到她略带遗憾的小模样：“怎么了？”
秦卿不满地撅起小嘴：“你吓跑了我的鸟。”
她绘声绘色地把刚才的一幕说了，隔了会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埋怨韩少渊，他又不知道这些，难道特地过来看自己也错了？顿时有些讪讪的：“不过也没事，它迟早会飞走的。”
韩少渊也是个康复中的病人，不过似乎并没有病患意识，只要能走动，绝不会坐着。他挨着秦卿坐下，把小姑娘搂怀里：“我明天手术。”
“取子弹？”
“恩，取。”
“术后我会休养一阵，到时候公司……”
“韩少辞还在这里呢。”秦卿皱起眉头：“他会不会趁人之危？”
“我受伤的消息没传出去，他应该不知道。”韩少渊下巴摩挲了下她的脸颊：“不过他知道也无妨，即便是最坏结果，可我的脑子还没坏。”
秦卿有些沉默。
手术的风险她早就知道，即便是最权威的专家来，失败的几率也比成功大。
“你会好的，”秦卿眼睛发红，闷头在他怀里滚了滚：“哪怕是失败了，不能走路了，你也是我的。”
韩少渊微微勾唇，视线透过秦卿的发顶看向窗外，眼神复杂。
“我已经给公司打过招呼，我不在的这几天，全权交给你处理。”
秦卿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我？”
“可是，可是我要照顾你，还有，我好多地方都不会……”
韩少渊低头，凝视着她：“秦卿，你摸着自己的心说，不期待吗？”
秦卿慢慢合上嘴。
期待……
说实话，在韩少渊提起公司的事暂时给自己处理，她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跃跃欲试。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也会懂自己在想什么。
秦卿觉得以前韩少渊对自己虽然是无微不至的好，可总缺了点什么，现在，她找到那份缺失的感觉了。
“我……期待的。”秦卿说了这句后仿佛要确定什么，重重点头，声音大了几分，也坚定起来：“我期待的！”
“乖女孩。”
韩少渊俯身，轻轻应上小姑娘的唇。
我知道，你期待的。金陵并非池中物，秦卿，你天生就不是乖乖跳舞的小女孩。只不过现在的你还太小，没事，我会尽我所能守着你成长起来，希望……我能。
阳光下，绿草茵。秦卿双眼轻合，纤细的睫毛颤抖着，宛如在跳舞。
韩少渊搂着她，吻从浅尝辄止到不自觉的加深，只觉得这一刻的单纯美好的幸福，全部写在了她上扬的嘴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