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玉荣少有的拧了拧眉,我生怕心脏露了一拍。他没有再说,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眼神哀伤而空洞。
雪娘娘将我一把拽倒,道:“孩儿,娘亲无能,不能为你父报仇,你快些走,越远越好。”我摇头而低眸,不知所措,只是道:“玉荣......”
“你生为我妖界之人,死亦为我妖界之魂,我放了她,你跟我回去。”匪玉荣向我提出条件,也是,我生在妖界,怎能不回妖界,即便成仙,也是妖界之人。况,在妖界的日子,比在这外界好上千百倍,我为何要在这吃苦而不回妖界呢?匪玉荣对我极好,此番出来,想必是为寻我而来,我的记忆,如同刚出生的婴儿,对外界一无所知,就是一些基础东西,也是他教我方得知。
想到从前在妖界种种日子,躺在庭院,左手瓜子、清茶,右手各种美食,其他小妖单纯而善良,匪玉荣温和而帅气。
日子,过的好不舒坦。
不禁笑出了声,匪玉荣凝结的眉方舒展开,他道:“小瓜,你在笑什么?”我点头,起身向他走去,雪娘娘发觉事情不是那般简单,一手撤掉我半边袖子,雪白肌肤裹露在冷风中,她面色一变,斥道:“竺锦芯,你不是我孩儿。”我一怔,孩儿,对。此刻,我应是雪娘娘孩儿才是,不应是小瓜,怎用了小瓜身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我后悔不已。看着雪娘娘那双又爱又恨的双目,仿若枯了千年的泉眼,我吞吞吐吐道:“娘,娘亲,我......”
“好的很,我就是死,我要你们都为我和我的相公赔命。”雪娘娘突然大怒,瞪圆桃花双目,施展法术向我们飞来,骤不及防,那剑没入我肩膀,疼得我龇牙咧嘴。雪娘娘可真狠,又或是说,雪娘娘乃性情中人,我们欺骗她在先,这一剑,我受的起。
鲜血不住的流,破碎着我身体中的每一个细胞。奈何我有多大的志气,想象中的潇洒拔出肩膀内的剑,对雪娘娘说上一声对不起。雪娘娘大方的原谅我们,同我们化解那些恩恩怨怨。多唯美的画面,但随我凝眉闷哼一声,汗液不停从额头上落下,我双腿不听使唤的让我安分坐在地面,眼泪大滴落下。破碎了想象中的画面,反而是狼狈不堪。匪玉荣一掌打去,手中幻化出一把羽毛扇,打向雪娘娘的腹部,她飞出十米远。
匪玉荣一口鲜血喷出,落在我脸上,我惊讶的瞪圆双目,不可置信。匪玉荣身躯渐渐弯下,一手撑在地面。才不过几刻钟,便是这番景象。我艰难的开口,道:“师傅......”一声师傅,像是我用尽我一生的时间,全身的力气换得。低眸,匪玉荣别过脸来看我,惊讶的目光。
我连忙向他解释,道:“玉荣,我,他是我师傅,我不知道事情会这样。”伸手放在匪玉荣膝上,他伸手推开我的手,冷笑道:“呵呵,你为修仙而设计要杀我,增加你那双倍的功德无量,小瓜,你变了。”
我听不懂他的话,只是,设计杀他,这话,我还是能明白一点点,我一心只希望他永远不受伤害都来不及。我瞧了瞧我身上,一样的花花衣裙,一样的青丝,脚上一样白色靴子,怎会变了。莫不是,我在匪玉荣眼中是不同的形象,方有了变化。
为弄清我在匪玉荣眼中是变得何模样,我伸长脖子,凑上脸去,与匪玉荣鼻尖相对,我睁大双眸,看去他有些失望的深瞳。看清之际,匪玉荣伸手一把将我推开,我方看清师傅手中那把利刃正刺向匪玉荣。
匪玉荣摇身一变,那把羽毛扇子挡住师傅的剑。
看向不远处的雪娘娘,像一支兰花般盛开在红色雪地上,我跑去,唤道:“娘亲......”雪娘娘苍白的面容,我顿时又住口,罪恶感连连上升。一咬牙,便喊道:“娘亲,娘亲,我是你的孩儿。”雪娘娘艰难的睁开双目,道:“不,你不是我孩儿,我孩儿手臂上生来就有朵红色梅花胎,胎记。”说罢这句,咽下最后这一口气,撒手人寰。
我热泪盈眶,肩上疼痛在这冷风中,也越渐疼痛。我咬着下唇,流出丝丝鲜血,伸手合上雪娘娘那双死灰色的双眸。
抬头望向天空,飘落红色的雪,嘎然停止。
人间,恢复太平。
我走去那正在打斗之人的面前,师傅胸前衣袍划破一道口子,脸颊上青上一块而红肿。匪玉荣手臂一道伤口,鲜血流出,染红一大片。我大喊一声:“师傅,不要伤害匪玉荣。”漠地,失血过多,眼前一黑,了了眼前事。
手腕被牵制,不知是何东西,暖暖的,沿着我手腕进入身躯,五脏中。肩上一疼,我睁开双目,坐起身,师傅坐在我身旁,手指扣在我手腕上,我眼睛一弯,甜甜笑道:“师傅,你在做什么?”
“一百年的修为,你要吗?”师傅难得的和气说着,见师傅如此开心,我笑的更为甜。一百年修为,得我修上多少年去了才能得到的本事,这做梦也想的好事,哪能拒绝。便笑道:“要,当然要,最好能像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激动的动了动手臂,我疼的‘哎呦’一声,低眸,原是肩膀作怪。
师傅连忙道:“锦芯,肩上伤口未好,莫要乱动。”我方注意到,我身上衣物不知在何时不见,只剩一套单薄的白色底衣。我扯过被子盖上,四处张望看了下这房间,好不清雅别致,淡黄色纱幔接地,禅香四溢,一把贵妃椅,玉雕飞鹤窗帘,小小一颗颗雕刻在红绳之上挂下。风吹过,飞鹤相撞在一起发出好听银铃般脆响声。回过神,房间并无他人,除去打开的窗户,房内紧闭,只剩我与师傅。
好奇身上的衣服谁为我而换,药又是谁为我而换。师傅眉形如飞鹤的双翅高飞,脸色凝脂般,微笑道:“婢女帮你换的衣服。”我方放下心来,师傅继续道:“你想要师傅这般修为,并无不可,徒儿你听话,师傅我以后一点点传授给你。”我顿时觉神清气爽,道:“师傅,你真好。”
师傅脸上笑容渐渐褪去,眼睛中,一种我看不懂的东西,道:“你当真是如此认为?”
师傅心情阴阳难定,我拉拢了脖子,傻傻点头。
他一拍手,一只红色斑点狸猫出现在他腿上,我不由赞叹,道:“好漂亮的狸猫。”我伸手去抚摸它长毛发,它对我眼睛一弯,像是在笑,好生可爱,师傅微笑道:“你喜欢?”我点头,道:“是,好可爱。”
“我赠送你吧。”不等师傅此言一出,我已将狸猫从他腿上抱来身前,将脸蹭在它毛发上,好揉暖,笑道:“谢谢师傅。”
它的温暖,我瞬间想到那日之事,匪玉荣。
我抬起头,看向师傅,停停顿顿道出道:“师傅,匪玉荣,他,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