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彤彤出玩。
就有了二大选择,不是欧尚,便是漳州。从儿子家出大门一条公路出去,到欧尚稍近,上漳州较远……于是,如果时间充足,二亲家基本上就推着彤彤上公园。
反之亦然,踢踢踢!踏踏踏!
好天气,好心情,老伴儿自然比白何用心和小心,童车捎带着金黄色的光滴,在人行道内侧,缓缓而平稳的滚动,人行道上茂密的树荫,正好遮蔽了八月的灼热。
留给人们的是幽凉,蝉鸣和大大小小的斑驳陆离。
童车一路滚过,又缓缓停下,老伴儿往前一蹲,搂着彤彤,欣喜的指着左侧的树荫下:“彤彤,瞧,汪汪,大小二只汪汪,多好的汪汪呀。”
白何闪眼看去,果然。
靠墙头的一堆树叶上,一大一小二只白狗,正悠闲地趴在地上晒太阳。大约是母子俩,小狗安详地偎在大狗的二只前脚上,白色的小尾巴撒娇般甩来甩去,一脸的娇憨。
大狗则伸出长长的舌头,溺爱地替它舔毛。
一脸的专注慈详,可眼睛,却警惕地瞅着老伴儿,这让白何有一种莫名的感概。“瞧哇,汪汪,多好看的汪汪呀。”
老伴儿像穿越时空,重回了婴儿时代。
嗓门儿柔柔的,尖尖的,眼睛发亮,额头闪光,一大粒光滴恰好洒在她眉心,金灿灿的,宛若平地长出的第三双眼睛。
“彤彤,回答奶奶,现在有几只汪汪呀?”
她小心地掰着小孙女儿的双手:“这是1,这是2,来,伸一伸,呃对,伸一伸,学给奶奶瞧瞧。”白何举起了手机,他认为这个镜像有意义,准备拍摄下来。
于是,瞄准!
不行,太靠前,只拍得下老伴儿半个花白脑袋,小孙女儿的半边脸蛋。退退,绕到侧边,选好角度,好极了,老伴儿和彤彤清晰可见,相映成趣,相得益彰。
按动了吧,嚓!
可是,800万像素的三星手机镜头里,突然出现了二只纤小的手指,嚓,正好照下。白何一楞,那老伴儿惊喜的大叫起来。
“哎呀白何,看到没有?我们彤彤知道数数啦,知道这是二只汪汪呀,不得了的了不得呀!”
然而,彤彤重新缩回了指头,仿佛心灵相通的看着奶奶。老伴儿抓住了小孙女儿的双手,激动地自言自语:“才一岁零六个月哦,我们彤彤就会数数了,我们彤彤有救了。”
白何抓紧时间,按动了按键。
嚓嚓嚓!轻捷的响声,那只大白狗立即警惕地昂起了头,盯着白何。白何就忙揣了手机,对它安抚的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你还是好好的趴着吧。”
“会数数啦,谁再说我们彤彤不好我跟谁急,知道是二只汪汪了呀,多么划时代的进步,我得,”
老太太站了起来,掏出手机,一面对白何催促到:“快,你把刚才的相片发给我,我马上发给白驹,让他高兴高兴。”白何点点头,却支吾其词。
“好,可是,这相片,怎么发呀?”
老伴儿就一步窜过来,抢过白何的手机摆弄着,一面埋怨到:“平时不学习,现在怎么会用?你呀白何呀就是懒惰,一辈子懒洋洋的,到老来会用手机,却传不了相片,你笨不笨哇?”
踢踢踢!踏踏踏!
一辆童车慢吞吞的推了过来,也是一男一女二个老人,男推车,女跟着,一个有着卷曲头发的小女婴,端庄的坐在车里,好奇的四下张望。
“哎呀,瞧,汪汪,多可爱的汪汪呀,的的快看。”
童车嘎然停下,二老人一左一右围着童车蹲下,几乎一模一样捏着嗓门儿的轻声,引得白何和老伴儿,心领神会,相视一笑。
“的的,多可爱的汪汪呀,给奶奶数数看,一共有几只呀?”
小女孩子仿佛没听见,只是好奇的瞅着,右手的大姆指,含在自己嘴巴里,津津有味的吮吸着。那个奶奶晃晃脑袋,奇怪的问自己老伴儿。
“不是革掉了吗?怎么又吸上了呀?”
老伴儿摇摇头,左右瞅瞅,脸上忽然有了些微怒,对着彤彤扬扬下巴。那个奶奶说话了:“阿姨,这是你家囡囡吧?”老伴儿忙着摆弄二只手机,点点头。
“这囡囡喜欢吮吸手指?”
“嗯哪,改也改不掉,慢慢革呗!”
“我家的的本来己革掉了的,可现在看到你家囡囡吸,又开始了呀。”白何皱皱眉,什么意思?哪有这样说话的?
可老伴儿,只顾摆弄着手机。
居然又接着回答:“是呀,婴幼儿全靠模仿呀,对了,你家的的多大了哇?”“16个月”还不习惯于这样说的老伴儿,抬抬头。
“阿姨,16个月是多大呀?”
“就是一岁零四个月的呀,上海人都这样计算的。”
“哦,16个月就是一岁零四个月,要入乡随俗呀。我家彤彤18个月就会数数,知道那儿趴着二只汪汪,可聪明了。阿姨,你家的的的呀?”
白何转过身,捂住自己嘴巴。
虽然也知道这是上海人的日常称呼,可看着二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郑重其事,认认真真的互称阿姨,他就想笑。
一斜睨,正巧瞅到对方那个爷爷。
抿着嘴巴,一个劲儿的眨巴着眼睛,大约也是与自己同感?二老头儿的眼光对了一下,然后,各自转身。
“二只汪汪?我家的的才一岁,就会数四只小白兔了呀。”
老伴儿蓦的抬起了头:“什么意思嘛?”反倒唬得对方一楞怔:“四只小白兔,很多吗?我们同楼的加加,”“我们走!”老伴儿一推车把手,气哼哼的踢踢踢,踏踏踏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