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那0704的键盘码亮了起来,伴着悦耳的叮咚声。老伴儿惊喜的高叫一声:“出现奇迹啦,我们彤彤会捺奶奶家的号码啦,万岁!0K1”
更精彩的事儿,出现了。
彤彤竟然也跟着叫了一声:“0K!”而且不是含混难听,是绝对清晰的带着童稚嗓音的“0K”。老伴儿一把拉开了电梯玻璃门,高兴得手舞足蹈。
就仿佛,是自己学会了似的。
和小孙女儿一起高叫着“0K”,冲进了电梯走廊。直到这时,她才看到白何在痛苦的摇晃,奇怪的瞪他一眼。
“你摇什么摇?难道我们彤彤学会了捺门号,学会了叫0K,你还不高兴?”
白何顾不上回答,只是紧紧的抱着小孙女儿,靠在光滑的电梯门侧上,喘着粗气儿:“你这个人啦,只顾自己折腾,也不管人家抱不抱得起?”
谁知,老伴儿眼睛一瞪。
“抱不起也得抱,要不,要你到上海来干什么?爷爷那么好当的吗?一顿撑半斤干饭,一大盆菜,要是哪一天没有肉还直嚎啕,不抱彤彤你做什么?真是吃得做不得,早晓得,”
咣!电梯门打开。
一个老太太推着童车,慢慢腾腾的出来了。老太太瞅瞅抱在白何怀里的彤彤,什么也没说离开了。老俩口进了电梯,那锃亮的电梯门,就自动缓缓的合拢。
老伴儿,又捏住了彤彤的小手。
“我们彤彤乖,来,捺给奶奶看看,到奶奶的房间是多少楼呀?”小精灵想想,竟然准确无误的捺动了“7”
电梯,徐徐上升。
这次,连白何也忍不住感到了惊奇:“哎呀,我们彤彤是天才呀,教了多久不开窍,怎么一下就记住了?”
老伴儿骄傲的斜睨着他。
“哼,学着点,我看了书的,书上说这种有自闭,不,有一点笨的婴儿,要学会用愿境进行教导。愿境,你懂吗?”
到了七楼。
迎面正好站着隔壁的芳邻,芳邻这次没带女儿,一个人孤芳自赏,一件淡黄色衬衫,直插在吊带短裤腰中,足蹬一双网格凉皮鞋,戴着手表,捏着手机。
衬衫领上,竟然还系着条灰色领带。
这让浑身冒汗,直感到热得难受的白何,直咧嘴巴。许是早上白何的猛撞教育了他?或许是白何桀骜不驯的霸气,威慑了他?
总之,芳邻变了。
一改早上的矜持鄙夷,而是老老实实,彬彬有礼的身子一侧,静静的站着。老伴儿推着童车先出来,后车轮在门侧间卡了一下。
没想到,芳邻居然一伸手,弯腰帮助把车拉了出来。
“谢谢!”老伴儿礼貌的对他表示感谢,芳邻微微一笑。白何抱着彤彤紧跟其后,出了电梯一扭头,眼光和对方眼光碰碰。
“谢谢!”
白何和解地对他一笑,芳邻没说话,却轻轻点头,嘎!电梯门合拢了。进门后,老伴儿似信非信的瞧着白何:“你说你今早上,狠狠撞了人家?”
白何把彤彤小心的放下地,一面开心的答到。
“这就是粗野的力量!没事儿了嘛!好,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客气,我比你更礼貌。冤家宜解不宜结。过亲不如近邻嘛。”
“早该这样,的确是远亲不如近邻哟。”
老伴儿高兴的瞅瞅老头子,进了厨房。
白驹探头探脑的瞅瞅厨房:“吃什么?”“我亲手包的小馄饨,真正的里脊肉哦。”白驹有些失落:“我是说,我中午吃什么?”
“昨天的肥肉炒红椒,不是还剩了些?还有点卤猪头肉么。”
老伴儿麻利的拉开冰箱,一样样朝外端菜:“我说白何,你自己的饭自己管行不?我只有一双手,要管彤彤,还要管你,忙不过来呀。”
白驹连忙闭嘴。
经验告诉他,只要自己再继续咕嘟半句,那以后的饭菜就真得自己弄了。其实,白何也不是弄不来菜饭,只是,他实在是有点笨手笨脚。
一不注意,就出问题。
不是把饭烧糊,盐放多,就是菜冼得不干净,还白用了许多水,并且永远是老三样。哪老三样?清水煮菜,泡椒炒回锅肉和炒海椒,且辣咸极难吃。
照这样,白何弄了大半辈子。
弄到后来,连他自己也嫌弃讨厌了。每次炒肉时,都非要让当时还没离退的教研员,抽出时间帮自己放佐料。
老伴儿呢?没离退时忙于工作。
尽管对白何的老三样深厌痛绝,可因为确实太忙,只得勉强咬牙吃着,忍着。一离退,就毫无悬念地炒了老头子的鱿鱼。
不但如此,而且。
在二人吵吵闹闹时,还经常将这事儿翻出举例,以证明自己现在的身体没老头子健康,就是过去长期被老头子的老三样,故意伤害的云云。
白驹,忽觉得双手一松。
扭头一瞧,小孙女儿正跌跌撞撞的朝卧室跑去,于是故意叫到:“哎呀彤彤,你一个人怎么跑啦?”老伴儿咣的扔了手中的菜盒,追出来。
“你个死老头子,还不追上去守着?我给你弄,给你弄,行了吧。”
白何这才狡黠的笑笑,跑进了卧室。
要说租用的这二室一厅,和白驹的二室一厅,面积大小差不多,可在用料,设计和装饰上,显然是有意为之,南辕北辙。
不但,厨房小得只能容下一个人。
而且厅大无用,小屋又太小,只有卧室才放下一张双人床。因此,它的实际使用效果,实在是太差太差。而所有的家具,破烂陈旧,实在不好叙述。
那么,这床,总该弄张结实的吧?
不!生绣的铁架上,放着一大张中间烂了个大洞的席梦思,铺上被单或席子,一睡上去,就叽嘎叽嘎直响,一翻身,响得更凶。
不翻身吧,人就直往下坠。
简直让本是腰尖盘移位,医治好后的白何,渡夜如年;老俩口都担心半夜里这所谓的铁架床,会突然袭垮坍……
现在,彤彤跑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