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周凡逸和紫叶,莫名其妙地被涡流卷到这片神秘地带,已经过去了数日。周凡逸从最初的恐慌和绝望之中,慢慢地缓过神来,毕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切消极的情绪都无益于解脱困境。
周凡逸坚信,端木致远和章小乐一定会,想办法来营救自己和紫叶的。
紫叶比周凡逸要超脱得多。紫叶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她本就形单影只,无牵无挂。当她遇到周凡逸,生活才由黑白色变成了彩色的,在她的心里,只要她能够留在周凡逸的身边,在哪里都是春天。
每天清晨,紫叶睁开眼睛,看到周凡逸静静地躺在自己的身边,还在酣睡,她总是露出无比幸福的笑容。她悄悄地起来,梳洗完毕,就走到洞口处,生起一堆柴火,准备早饭。
燃烧的柴火,时不时发出“噼噼啪啪”之声,在这静谧的山凹里,就成了周凡逸的起床铃声。当他醒来,看到紫叶在洞口忙碌的剪影,看到她的身姿是如此的曼妙,看到她的容貌是如此的动人,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老天让他遇到了这么好的女子。
有时候,周凡逸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有时候,他会在梦中见到李倩,一个自己喜欢多年的瑞士女孩,在梦中李倩总是背对着自己,她在小声地哭泣。周凡逸觉得对不起李倩,也对不起过去的自己。就在他遇到紫叶之前,他的心里明明只有李倩的,但是现在他的心里,却满满的都是紫叶,只在心里的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刻上了李倩的名字。
周凡逸不再多想,他站起身来,悄悄地来到紫叶身边,把她拥在怀里。也许对他来说,抓住眼前的幸福,比什么都要强。
“公子,你看石锅里的粥,就是用我俩昨天采集的野谷,经过熬煮出来的,已经散发出清香来了。”紫叶回过头,柔声地说道。
“叶儿,你真好!”周凡逸深情地看着紫叶。
“看你说的,能陪在公子身边,照顾公子,就是叶儿最大的幸福。”紫叶露出幸福的笑容。
“叶儿,吃好早饭,我打算去找些细长的石头来打磨。”
“公子,打磨石头做何用处啊?”
“哦,我俩自从来到这处山凹,已经好多天了,净吃些野果和谷粥,一点荤腥都没有沾到呢。”
“公子,原来你是嘴馋了啊,呵呵…”
“呵呵…”
……
经过之前几天的打探,周凡逸和紫叶已经知道,这片山凹之中,除了草丛中的野兔和山鸡,树梢上啼鸣的小鸟,并无能够伤到他俩的野兽。山凹之间的那处水潭里,除了能够看到一些鱼虾和螺蚌,也并无异样。
这里的野兔和山鸡一点儿都不怕周凡逸和紫叶,但是他俩也并无意捕捉兔子和山鸡来充饥,他俩只是采集些兔毛和收集些禽蛋,以备不时之需。
周凡逸和紫叶早上通常吃些野谷粥,中午和晚上一般吃些野果充饥。每隔几日,周凡逸就会到水潭边,捕捞一些鱼虾和螺蚌,改善一下伙食。
这种经过简单的劳作,就能维持基本生计的生活,让周凡逸和紫叶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做他们喜欢做的事情。
紫叶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她用兔毛就能编织出衣服,用茅草就能做出鞋子、草帽和蓑衣。
周凡逸也曾是个穷人家的苦孩子,父母发达之前,他和爷爷奶奶守着几亩薄田的苦日子,不但没有忘记,而且那时候学到的一些劳动技能,也一同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经过多日的努力,周凡逸竟然用树枝和茅草造出了一所小房子。房子虽然不大,但是采光和通风都很好,比住在山洞里要强太多了。
原本一片草莽的山凹,平添了一处茅草屋,一下子就灵动了许多。这里原本与他俩毫无渊源,但是有了这个小小的住所,周凡逸和紫叶似乎就有了一种归属感,渐渐地爱上了这里的山水草木,思乡的心绪也不再那么地浓烈。甚至,他俩还有闲情给这个山凹取名,商量来商量去,最后由周凡逸决定,就叫这里为紫叶山庄,虽然这里只有一处小小的茅草屋。
他俩还特意做了一块木牌,刻上了“紫叶山庄”四个大字,立在了茅草屋外。
周凡逸和紫叶所处的境地,也就是他俩口中的紫叶山庄并不大,方圆不足二里,对于他俩倒也是足够了。这里有纯净的水源,也就是中央地带的那处水潭,有一大片不知名的谷物,一大片林地,还有一大片草地。林中有小鸟,草丛有野兔和山鸡,水潭里有鱼有虾,还有河蚌以及丝螺。现在这里又平添了他俩,以及所建的草屋,已然成了一处世外桃源。
周凡逸和紫叶此时,是无法体会林中别院那四人焦虑的,也正如那四人无法知晓他俩刚到紫叶山庄时的绝望。
……
五行村的西面,林中别院。
秦竹青继续讲了下去,端木致远、章小乐以及秦梅馨,认真地听着。
“相传在我们所处的这片树林之中,有几个人无意中发现这里的一处河塘,连续多年,在中元节前后,河面上就会出现一个足有丈余大小的的漩涡,当时恰巧一艘小船停靠在附近,竟然被这个涡流吸了进去,幸好当时船上没有人。当风平浪静之后,船上的东西以及小船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有个胆大的人潜到河底找寻,结果什么也没有找到。被卷进涡流的小船,好像被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去了。从此,这个传说就在五行村广泛流行,后来越传越邪,说林中的河塘任何时候,都有可能产生涡流,把附近的人卷进去,再后来,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地走近这片树林了。”
“中元节前后?哎哟,不好…好像周公子和紫叶姐姐失踪的那天,就是中元节。”秦梅馨惊叫了起来。
“不错,那一日确实就是中元节。”端木致远说道。
“难道…难道…不会的,没有那么巧的。”章小乐呐呐道。
“这只是个传说,未必是真的,我和妹妹住在这里好多年了,从没有亲眼见过,所谓的那种涡流。再说,这里河塘大大小小有十几个,哪有那么巧的啊。”秦竹青安慰道。
“秦兄,你知不知道,出现涡流的那个河塘是哪一个呢?”端木致远若有所思地问道。
“端木公子,我也不知道啊。当时听到这个传说的时候,我把这件事情汇报给我家公子,公子也很好奇,就命我四处打听,但是最终也没有结果。当年的中元节前后,林中的每个河塘周围,都安排了人员守候,但是却没有观察到所谓的涡流。也许是涡流出现的时间极为短暂,守候的人员没有注意,也许是其他原因吧,反正最终也没有看到涡流,也就没法确定这个传说的真假了。”秦竹青遗憾地说道。
“我们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宁可相信这个传说,还有一线希望啊。”端木致远说道。
“就是啊,要是这个传说属实的话,周凡逸和紫叶还有找到的希望呢。”章小乐说道。
“我们已经连续找了这么多天了,这片林子几乎被我们翻了个遍。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周公子和紫叶姑娘那日,因为种种原因,乘着船离开了这片林子;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和传说的一样,被涡流带到另一个地方去了。”秦竹青分析道。
“但是,要是前一种情况的话,我实在无法想明白,周公子和紫叶姑娘有什么理由定要和我们不辞而别呢?”章小乐纳闷道。
“就是啊,我现在也很怀疑,他俩的失踪和涡流有关。”端木致远说道。
“假如这个传说是真的,涡流怎么会把船和他们一起带走,而不留下一丝踪迹呢?真是难以想象啊。”秦梅馨不解地问道。
“这个不是没有可能的。也许那个涡流出现的地方,与另外一处地方,在地下有孔洞连通的,这种现象也叫做‘虹吸’。”端木致远回答道。
“什么?虹吸?”秦氏兄妹,几乎同声地问道。
“这样吧,我来举个例子,你们就明白了。”端木致远找来一根细竹竿,让秦竹青先把竹竿中的关节打通,然后用文火烘烤,慢慢地弯起。不一会儿,一根笔直的竹竿就有了弧度,变成了近似半圆形。
端木致远接着说道:“你们看,它的形状像不像彩虹?我现在把它灌满水,表演一个节目给你们看。”
随后,端木致远找来了一小块木屑,放在竹竿一端的水面上,然后含着有木屑那一端的管子,用力一吹,只见木屑连同水,一起喷溅到了地上。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那处产生涡流的河塘,河底有个洞,连接着另外一个地方。但是,这河塘周围并无异样啊,怎么会产生那么大的推力,使一艘小船,连同船上的俩人,都被推到河底的洞中的呢?”章小乐疑惑地问道。
“我刚才是在有木屑的这一端吹的,假如换着另外一端,我有足够的力气去吸,木屑也同样可以从这一端被水带到另外一端的。”端木致远解释道。
“就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也就是说,和这处河塘连接的那个地方,有很大的吸力,同样是可以把这里河面上的东西,带到那个地方去的。”章小乐一拍脑门,说道。
“可以大胆的推测,周公子和紫叶,被带到的那个地方,一定在中元节前后,经常会有龙卷风经过。”端木致远推测道。
“不错,龙卷风的中心,会产生超乎想象的巨大吸力。”章小乐说道。
“而五行村的周边,能够产生龙卷风的地方,最有可能就是黑水洋(注:明朝的时候,称黄海为黑水洋)上。”端木致远分析道。
“也就是说,周公子和紫叶,现在可能在黑水洋上的某处小岛上。”章小乐说道。
“不错。否则,林子中的河塘,早就干涸了。”端木致远分析道。
“这又是为什么呢?”秦梅馨没有听明白。
“我们这里的地势,比黑水洋的水面要高很多,假如这里的河塘的底部,直接和黑水洋底相连,大家都知道水往低处流的道理,那么,这儿河道里的水,自然就流光了,河道也就干涸了。”端木致远回答道。
“端木公子,您实在太聪明了。”秦梅馨被端木致远的一番推测,深深地折服。秦松柏和章小乐也流露出了倾佩的神情。
“这样说来,周公子和紫叶没准现在,正幸福地生活在某个小岛上呢。”秦梅馨高兴地说道。
“但愿如此吧。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找到那处产生涡流的河塘,然后潜到河底,察看那个洞口的位置,再想办法去营救他们。”端木致远说道。
这似乎是个死结,因为没有人知道到底这十几处河塘,哪一个才会产生涡流。在这十几河塘中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现在时间也很紧迫,没准周凡逸和紫叶正身处险境,急需要他们去营救。
“实在不行,每个河塘都搜索一遍,总比等在这里强啊。”章小乐着急地说道。
“传说中就提到,有人潜到河底找寻,结果一无所获。现在就算确定了涡流所在的那个河塘,也不会很快就能找到那个洞口。如果贸然行动,去搜索十几个河塘的河底,这很可能是事倍功半啊,最后就算侥幸找到了洞口,那估计也需要十数日的时间,恐怕周公子和紫叶支撑不了那么久啊。”端木致远忧虑地说道。
“这可怎么办?”秦氏兄妹也急了。
“对了,要是我们能够确定,周公子和紫叶最后消失的地方,不就能够确定那片河塘了吗?”端木致远灵机一动,说道。
“端木公子,您这话不等于没有说嘛,我们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哪里消失的啊?”秦梅馨泄气道。
“不对,有一个人肯定知道他们最后消失的地方。”端木致远好像想到了什么,兴奋地说道。
“谁?”秦梅馨、秦竹青以及章小乐同时惊讶地问道。
……
五行村,正义堂。张世垣陪着一个捕头打扮的人,边喝茶边说着话。
“世垣贤弟,朝廷要求你限期侦破的走私大案,终于在到期前几天,有了重大突破,真是恭喜你了啊。”那个身着捕头服饰的中年人,高兴地说道。
“这次办案多亏了宋兄的协助,否则,也没有这么快让李家人招供啊。”张世垣感激地说道。
“哎啊,我可没有帮上什么大忙啊,最多就是帮你助助威,打打气啊。”中年人笑着说道。
这时秦松柏走了进来,拱手说道:“三公子,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李府团团围住,料那李家人插翅也难飞啊。”
“很好。叮嘱手下,关于李家人走私的事情,暂时不要张扬,免得节外生枝,要是有人问起,你们就说按照衙门指示,围住李家,其它事情一概不知。”张世垣说道。
“知道了。”秦松柏答应着。
“宋捕头陪我忙了一下午了,你先送他到后院休息。晚饭就安排在醉月楼吧,我要好好宴请一下宋捕头以及各位办案的弟兄啊。”张世垣说道。
“遵命。宋捕头,这边请。”秦松柏说完,领着那个中年人走了出去。
……
五行村并没有因为李府被围,而有什么明显的不同,人们照常生活和劳作,只不过在人们的茶余饭后多了一些谈资。李家的日月楼以及牡丹坊相继出事,直到现在李府被围,似乎印证了汉朝刘向先生的那句话,“祸不单行”。
人们并不清楚李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从那些护卫的嘴里打听不到任何消息,但是从这情形来判断,也能看出事态之严重。
李家是五行村的大户人家,很富有,本应该“富则兼济天下”,但是,李家人似乎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平日里,李家人,没有给五行村的百姓做过什么好事,相反,李家人几乎做绝了所有坏事,特别是李沧和李海,更是无恶不作。这也许就是人们,对于李家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不幸的事情,只是袖手旁观的原因吧,也印证了《左传》中的那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