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乐和孟雪离开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就算他们立刻打车赶往学校,上午的物理课也是来不及参加的,他们决定索性乘坐地铁回学校。章小乐和孟雪进了酒店附近的地铁站,车厢内的乘客不是很多,他们找了空位置坐了下来,半个小时之后,他们走下地铁车厢,走出了地铁站,向学校的西门口走去。
马路外与学校的围墙之间是一片十多米宽的绿化带,绿化带里种植了很多高大的槐树,树叶已经掉光了,光秃秃的枝丫伸向天空。绿化带的底层是密集的灌木,足有半人多高,都是一些常绿的灌木,这片绿色的灌木丛,使萧条的冬季有了一些生机。此时,来往的车辆稀少,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周围很是安静,章小乐甚至能清楚地听到,校园内稀疏的脚步声。
章小乐和孟雪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当他们看到了学校西门口那座高大的牌坊时,他们的脚步稍稍放慢了些。就在这个时候,从灌木丛中,突然冲出一个头戴面具的人来,那人举起枪朝着孟雪,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那人动作老练而迅捷,甚至让微微低着头的孟雪没有任何察觉,但是,这一切没有能够逃脱章小乐的眼睛和耳朵。自从那次穿越之旅后,章小乐对极短的时间或者是瞬间,有了超乎常人的体验:他不但能够感受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复杂情绪,而且能够看到以及听到常人无法察觉的信息。那人从灌木丛中冲出来,直到举枪扣动扳机,前后不到一秒钟,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就算反应再快的人,最多只会惊恐地大叫一声,想躲过那颗射出的子弹,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是端木致远在此,而此时端木致远远在几千里之外。
章小乐虽然不具有端木致远瞬间行走百里的超凡能力,但是他早已经不是等闲之辈了,在这短短的一秒钟之内,章小乐捕捉到了常人需要一分钟甚至十分钟才能获得的信息:那人从灌木中冲出来之前的那口呼吸声,灌木枝被那人带动过的颤动音,那人面具上绘制着的京剧脸谱,那人穿着黑色的皮衣、黑色的皮裤、黑色的跑鞋,那人举枪之前瞪着他们,突出的喉结动了一下,那人咽了一下口水,那人应该是个男的,那人的眼睛不大,双眼皮,眼圈发黑…
面对这些信息,章小乐的大脑像一台超级计算机,高速地运转着,他要在那人举起枪至扣动扳机的这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一个最优的选择。章小乐心想,子弹的飞行速度大概是在每秒300米,那人距离他们不足十米,从那人扣动扳机直到子弹飞到他们所在的位置,只需0.04秒,如果想让孟雪躲过这颗子弹,他就必须设法让孟雪以每小时45公里的速度,侧向移动至少50厘米,而每小时移动45公里,就算是当今短跑飞人都无法做到,不但孟雪做不到,就连章小乐自己也无法做到。就在同时,章小乐想到了量子掌,若能使出量子掌,可以击碎手枪,自然可以化解当前的危机,但是,量子掌不是每时每刻都能施展的,施展量子掌之前,需要有一个短暂的酝酿时间,而这个酝酿时间是远超0.04秒的。怎么办?无法让孟雪躲开,也无法施展量子掌,难道自己救不成孟雪的性命了吗?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章小乐终于想出了解救孟雪性命的办法:挥动自己的手臂,挡住子弹。手臂挥动时的速度真的能快过奔跑时的速度吗?答案是肯定的,就算是一个普通人,手臂挥动时的速度,也远远超过其奔跑的速度,何况是身怀武功的章小乐。
就在那人扣动扳机的瞬间,章小乐目测出了枪口离地的高度、枪体的角度,以及手枪与孟雪之间的距离,估算出子弹将会射进孟雪的心脏,看来那人要置孟雪于死地啊!章小乐不再多想,他施展出了孙圣十三式中的防守式,他的手臂急速地挥了过去…
“砰”的一声枪响,歹徒以为得逞,快速转身而逃,孟雪立刻吓得抱头大叫,章小乐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就失去了知觉…
当章小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的四点多钟,他躺在医院特护病房的床上,左手臂包扎着厚厚的纱布,右手正打着点滴。
“你终于醒啦,你已经昏迷了四个多小时了,我都担心死了。”坐在床边的孟雪看到章小乐醒来,紧紧地握着章小乐的手,流着眼泪轻声地说道。
“太好了,他终于醒了。”这时候,章小乐才注意到田泉、吴玲玲、成士林、施天昊、李敏君、王丽娟等同学,正站在病床的周围。
“章小乐,你可真勇敢啊!听说,是你出手相救,否则…否则…”吴玲玲激动地说道。
“否则我可就没命了,歹徒是冲着我来的,我看到了歹徒举枪射向我,但是歹徒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完全被吓傻在了那里。”孟雪流着眼泪,抽泣着说道。
“谢谢大家来看望我…哦,小雪,不要哭,我不是好好的嘛…对了,你报警了吗?抓到歹徒了吗?”章小乐看了看同学们,然后又专注地看着孟雪,虚弱地问道。
“我当时看到你昏倒在地,而且流了好多血,好在马上想到了拨打120。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我都吓蒙了,在等待急救车的过程中,有几个好心的路人围了过来,帮忙报了警。后来我就乘坐急救车陪着你,一起来到了这家医院。在你手术过程中,我通知了班里的同学。再后来,有两位警官找到我,询问了案发现场的一些情况。其中一位还留下了一张名片,并叮嘱我,等你醒了,再给他打电话。”孟雪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名片。
“那现在打电话给他吧。警方越早知道现场情况,越有利于案情的侦破啊。”章小乐低声地说道。
孟雪赶紧拨通了电话:“你好!是李警官吗?嗯…他醒了…你们赶紧到医院来一趟吧…好的。”
十几分钟之后,两位警官走了进来,其中一位浓眉大眼,脸色黝黑的中年警官,从口袋中掏出一本警官证,在众人面前停顿了一会儿,朗声地说道:“我是市公安局第三刑侦组的李警官,负责此案的调查工作。”
李警官指了指身后的年轻的警官,接着说道:“这位是王警官。”王警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在众人面前也出示了他的警官证。
“你们都是当事人的同学吧?”李警官扫视了一下田泉等人,不等他们回答,就接着说道,“除了两位当事人,其余的同学都回避一下吧。”田泉等人听了之后,都默默地退到了病房的外面,王警官关上了房门。病房内只剩下章小乐、孟雪和两位警官。
两位警官坐了下来,李警官说道:“章小乐同学,你能舍身挽救别人,很勇敢哪!我听医生说,子弹离你的主动脉不到一公分哪,很悬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啊?”
“麻药的药性已经过了,现在感觉伤口很疼。”章小乐轻声地说道。
“嗯,伤口肯定会疼痛的。我听医生说,只要不感染,过几天就能出院了。我们调查过现场监控的录像,你挥动手臂挡住子弹的动作非常快,普通人即使经过长期的训练,也很难做得到的啊。而且你在短暂的时间之内,能够迅速做出正确的判断,也不是常人所能够做得到的啊。”李警官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
“李警官,我习武已经很多年了。”章小乐微笑着说道。
“哦,这样就解释得通了嘛。但是,问题又来了,既然你习武多年,你的身体应该是很强壮的啊,你手臂的枪伤也不算太重,怎么就会晕厥了呢?”李警官不解地问道。
“警察先生,这样的枪伤还不算太重啊?您的意思,他是假装晕倒的吗?有你们这样询问当事人的吗?你们不去抓歹徒,而是在这里问这些无聊的问题,有意思吗?”孟雪对于刚才李警官的质询,很是不满,有些激动地说道。
“孟雪同学,不要激动嘛。我们警方掌握的资料越全面,越有利于案情地侦破啊。不妨告诉你们吧,那个歹徒在逃窜的过程中,被一辆汽车撞成重伤,当场死亡,而撞人的汽车已经逃逸了,警方正在全力追查这起交通肇事逃逸案。我们警方初步判断,这件枪击案和这场交通肇事逃逸案,似乎有很大的关联,案情很复杂啊。”李警官眉头紧锁,说道。
“对不起,我刚才没有控制好情绪。我…”孟雪看了一眼李警官,李警官向她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讲下去,孟雪又看了一眼章小乐,红着脸说道,“我来代他回答你刚才提的问题吧,他昨天下午刚刚失恋,昨天晚上又喝得大醉,夜里面…夜里面在酒店里折腾了一晚上。你说,他今天状态能好吗?在这种情况下,他受到那么重的枪伤,也只是昏厥而已,要是换作普通人,估计是要虚脱而死了。”
“折腾了一晚上?什么意思啊?”王警官一边录着音,一边在笔记本上记着,抬头问道。
“呵…呵…小王啊,等你有了女朋友,你自然就知道了。”李警官笑着说道。
“啊?哦…哦…您继续…”王警官会意地笑了笑,说道。
“章小乐同学,请你回忆一下案发现场的情况。”李警官看着章小乐,说道。章小乐就把他们从地铁站出来之后,直到他晕倒的这段时间里,所见到的以及所听到的,详细地讲了一遍。
“哦,你讲得很详细啊!孟雪同学,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李警官看着孟雪,问道。孟雪就把章小乐昏倒之后,直到120急救车到达的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事情,也详细地讲了一遍。
“嗯。你们提供的这些信息,和我们现场调查所掌握的情况是一致的。初步判断,歹徒针对的对象是孟雪,但是也有可能针对的是章小乐啊。所以,从你们进了这家医院,我们就已经安排人手,对你们实施保护了,希望你们能够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啊,等到本案有了进展,再决定是否取消对你们的保护啊。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有什么新的情况,或者想起什么新的线索,请及时跟我们联系啊!我们先告辞了。”李警官说完之后,就和王警官走出了病房。
……
案发当晚。苿城,公安局,第三刑侦组。
会议室内,十几位警官正围坐在一张枣红色的长桌两侧,站在显示屏幕前的李警官,讲述着案件的相关情况。看来,他们正开着一场案情分析会。
“歹徒的身份核实清楚了吗?”田副局长盯着屏幕,问道。
“还没有。歹徒使用的手枪为仿制枪,追查此枪的来源难度很大,歹徒身上除了有一些现金之外,没有留下任何证件,歹徒的所有手指有陈旧性的损伤,指纹也已经被磨掉了,无法进行指纹识别,所以我们正在做DNA比对。但是,我们的DNA数据库有限,我国十几亿人口,只有少部分人的DNA储存在这个库里。”李警官回答道。
“使用仿制枪,磨损掉了指纹,只带少量现金,看来这个歹徒是有备而来啊。还掌握了哪些情况?”田副局长继续问道。
“歹徒潜伏的这处灌木丛总长约345米,西侧是马路,东侧是学校,南端是学校的西门,北端是马路的交叉口。经过我们走访调查,灌木丛周围均有监控,但是,我们调阅了周围的所有监控,仔细查看了案发现场十二小时之内的录像,没有发现任何人出入过这处灌木丛。”李警官回答道。
“查看录像的时间,是否偏短啊?”田副局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说道。
“根据歹徒尸体的解剖报告,歹徒在案发前六小时左右曾经吃过食物,胃里残留物的化学成分,和市面上的一种火锅底料的成分完全一致。据此判断,歹徒在作案前六小时左右吃过火锅,然后赶往作案现场。查看案发现场十二小时之内的录像,是满足要求的。”李警官回答道。
“歹徒难道会上天入地吗?这样吧,你们把调查监控录像的范围放宽到三天,再把案发现场的情况仔细梳理一遍,看看有无遗漏。”田副局长说道。
“是。”李警官回答道。
“撞死歹徒的那辆车子,有没有查清楚啊?”田副局长问道。
“我们已经查实,撞死歹徒的那辆车子,是一辆套牌的走私车,此车价格不菲,被遗弃在一座建筑工地的附近,肇事者已经弃车逃跑。来往建筑工地的人员和车辆又多又杂,弃车附近又没有监控,所以,查不到任何肇事者的线索啊。”李警官回答道。
“道路的交叉口不是装了高清摄像头了吗?难道没有拍摄到肇事者的脸吗?”田副局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说道。
“拍到了,但是…但是肇事者不但戴着头盔,还戴着墨镜。”李警官回答道。
“什么?一个普通的驾驶员会带头盔吗?又不是赛车手?这明显是故意肇事嘛?”田副局长有些生气地说道。
“我们初步判断,这不是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很可能是为了杀人灭口。”李警官说道。
“现在,两条直接的线索都断了。从整个案件综合考虑,枪击案既不是意外事件,也不像是恐怖袭击,更不可能是报复社会的事件。如此说来,受害人和此案的幕后黑手,很可能是有过节的,那么,无非就是情杀,或者仇杀。”田副局长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说道。
“您的意思是,对受害人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吗?”李警官说道。
“对!除了继续跟进枪击案的歹徒,以及交通肇事者这两条线索外,应该对受害者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田副局长说道。
……
苿城。枪击案发生后的第三天。章小乐可以出院了,他和孟雪在警方护送下,回到了学校。考虑他们的安全,警方对他们的活动范围,做了细致的安排,并加派人手进行保护。
章小乐和孟雪在同学们的帮助下,正在有效地补习这几天未上的课程。不管是在上课还是在补习,他们的头脑始终萦绕着一个问题,如此穷凶极恶的歹徒为什么要暗杀孟雪呢?章小乐和孟雪曾经就此探讨过,但是怎么也找不到答案。而此时的李警官,比他们更想知道其中的缘由。
关于歹徒以及肇事者的身份,依然没有新的线索。警方对受害人孟雪的社会关系进行了调查,孟雪不是苿城人,自今年八月底来本市上大学,在校外没有任何亲友,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里度过的。对孟雪本人调查以及走访中还了解到,上大学之前,孟雪没有谈过恋爱,虽然有为数不少的男生曾经追求过孟雪,但是都被孟雪婉言拒绝了,章小乐是孟雪最亲密的异性朋友。
据此可以初步断定,本次枪杀案,不可能是情杀。调查中还发现,孟雪的父母在南方做生意,是否因为孟雪的父母,在生意往来中得罪了人,从而结下了仇怨,以致杀害孟雪泄愤呢?
李警官立即安排人手,赶往孟雪父母所在的城市,进行调查。
苿城。枪击案发生后的第四天。
李警官依然没有放弃对案发现场的调查,他又多次赶往枪击案的现场进行察看,甚至动用了物探仪,对灌木丛进行探测,地面以下除了铺设有一些市政管道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歹徒到底是以怎样的方式进入灌木丛的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李警官。对三天内的监控录像进行了详细地查看,也再次证明,歹徒肯定不是从四周进入灌木丛的,而对地面以下土层进行物理探测,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难道歹徒是从天而降的吗?但是,这个判断很快就被否定了。因为,假如歹徒从天而降的话,现场密集的树枝和灌木,必定能看到有折断的现象。而且,从天而降是必须有一定装备才能办到的,但是,在现场没有发现任何遗留下来的物品。为确保万无一失,李警官向上级申请,调看了案发前三天的‘天眼数据’——全天候高清卫星图,结果证明案发前三天内,在该地段没有任何人或物曾经降落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