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主们的心也都是肉做的,看着这个小丫头从十九岁开始拼了命的打工赚钱,还得兼顾学业照顾妹妹,本来就是长身体的年纪,偏偏瘦得跟纸片人似的,风一吹就倒。
所以后来他们也不催了,这笔债本金大概三百多万,她要是能还完也算不亏本,至于利息,能还一点是一点吧,总不能真拿刀把她砍了,那样倒真一分钱都落不着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债主从来没人想过把她卖到凤仙街站街,一是打不过她,二是觉得这姑娘一身都是正气,要真把她绑到凤仙街,没准她会拿把菜刀把整街的嫖客给砍光。
或许是经历了太多大风大浪,所以她才会对一切都感觉不到害怕。她知道害怕没有用,只会让自己身陷囹圄。她的人生从来没有遇到过王子,在她最落魄无助的时候也不会有人从天而降似的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在这世上,灰姑娘的童话故事早就不流行了。
爱情的虚无终究敌不过面包的诱惑。
钱小暖早知道收下七百万的代价不可能这么简单,刚才签合约的时候她应该看清楚一些的!不然的话,她的脑袋里就不会翻来覆去都只剩下第三条第二款的内容;
必要时候,乙方需要配合甲方完成在公共场合的身体接触,例如拥抱、亲吻等。若甲方需要子嗣方可遗产继承,乙方亦需无条件配合甲方进行造人工作!
妈的!那份合约书到底是哪个白痴写的,什么叫无条件配合甲方进行造人工作!
她那引以为傲的一目十行的阅读能力,这次可真是把她害惨了。
“你到底想怎样!我们总共才认识三四个小时,就算你真想霸王硬上弓,也好歹等我们之间稍微熟悉一点……”
他却冷不丁的打断她,“对我而言,这种事,熟不熟都无所谓。”音落,他的唇已经用力封住了她的嘴,也将她之后所有想说的话统统堵在了喉间。
这个该死的男人。
居然……强吻了她。
什么叫这种事熟不熟都无所谓!刚才人家给你擦一下嘴巴你不是还各种嫌弃!
她挣扎着把他推开,却又被他用力摁倒在怀里。她倔强想要再次推开他,却被他更加粗暴的蛮力扳住手腕,或许他并没有多想吻她,这只是一个带有惩罚目的的吻,教会她学会臣服和顺从。
记忆中的某个画面,有个眉清目秀的清俊少年,似乎也是将她摁在后巷的墙角,然后温柔的双唇从天而降。明明冬雨硝寒,可是她却感到一股暖流从心脏延伸,惹得浑身上下皆是一片悸动的躁热。
似乎因为记忆牵跘,她忽然怔住,手上的动作也由急至缓。
而他,也终于止了动作,“我花七百万,不是让你享受生活的。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很难打赢的仗,如果我没办法在一年内抢到遗产,我就不会放你自由,懂了么?”
她不解,“你不是说只要我们结婚,白董事长就会同意把遗产给你么?”
“白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老爷子的遗产到现在为止人人有份,他们不可能看我白捡这份便宜!”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莫名其妙被他撕了衣服,又被强吻大半天,她早就心烦意乱,只想赶紧去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
“只要你嫁进白家,那就会是你的事!”
“我又拿不到一分钱,瞎掺和干吗,你们这些财阀富二代,个个吃人不吐骨头,我一不小心踏进去,结果尸骨无存的出来,多没意思。”她在偌大的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打算寻找浴室的踪迹。
她终于找到了浴室,朝身后的男人挑衅的说了句,“你管不住自己的是你的事,如果下次再敢像刚才那样对我,我发誓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视若无睹的喝了口红酒,“如果你肯乖乖听话,就不会受伤。”
钱小暖在浴室里恨恨地回了句,“只有猪才会被人喂肥,乖乖听话被人宰!”
他故意端着红酒杯从浴室门口经过,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足够让钱小暖听见,“在我眼里,你跟母猪差不多。对了,一楼的浴室锁坏了……”
他话音刚落,浴室里便传来一阵鄙视声,“有种你现在进来!正好,我还从来没见过母猪跟发情的公猪交配的样子呢!”
白凤年喝红酒的动作蓦地怔住,差些被嘴里未咽下去的红酒呛个半死。
这个女人!居然……居然敢把他比喻成发情的公猪!
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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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婚纱照。
“这位小姐,请笑的开心一些好么?我们是在拍婚纱照,不是遗像!”
“小姐,双手插腰上是乡下人才会摆的pose,拜托你摆个高贵些的姿势好么?……”
摄影师阿康还想继续啰嗦下去,可是钱小暖已经没了耐心,她直接把手里的捧花往他怀里一摔,言简意赅道:“我付钱给你是让你伺候我而不是对我指手划脚!我爱怎么摆脸色摆姿势是我的事,不管是乡村非主流还是高端大气上档次都跟你无关!你只要专心拍你的照片就可以!如果你多嘴一句,立马给我滚出去!”
阿康手里价值不菲的相机差些落到地上,手抖得不行,弱弱地朝后退了几步,朝助理呜咽道:“lda,她好凶哦,人家怕怕……”
这下是彻底没心情了,她把头纱扯下来扔到一旁,打算换下婚纱回公司继续上班。早知道请半天假来这是受虐,她才不会冒着被方青口水淹死的危险来这!
阿康在身后挣扎着喊了她一声,“你……你去哪?这还没拍完呢!”
“老娘不拍了!”
“可是白少爷吩咐了,明天一早要把婚纱照送到教堂……”
“这是你的事情,于我无关。我已经拍了一个多小时,总不会连一张能用的照片都没有吧。”钱小暖望了眼时间,心想现在还能赶得上回杂志社整理资料,不顾身后阿康一脸迷茫的神情,进了更衣室把婚纱换下来,头也不回的出了摄影棚。
虽然早知道白凤年不是什么好货色,可是婚纱照居然让她一个人来拍,也太过份了一些!她出于好奇问了那个摄影师;新郎不来么?
摄影师傲娇的回了一句;白少爷说只拍你就好,他的照片到时候直接ps上去就可以了。
见她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摄影师又自信满满的加了句;你放心好了,我们的修图人员技术好的很,肯定会衔接的天衣无缝,保证看不出来是假的。
也是,他们的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婚纱照、结婚誓词,甚至整个婚姻。
可是她人刚走出摄影棚准备找公交站,一辆迈巴赫却拦住了她的去路。车窗被缓缓摇下,宽大的墨镜遮住了那双深邃且阴沉的眼睛,他示意她上车。她往后退了两步,表示抗议,“婚纱照已经拍完了,我还要回出版社,有些资料要整理。”
“晚上加班再做就行,现在上车,跟我去个地方。”
他总是这样,每次都自说自话,从来不问她的意见。“我们昨天说好的,今天只要腾出三个小时拍婚纱照,其它时间任我安排的……”
钱小暖还想继续搬出昨天晚上两人的约定,可是白凤年已经毫无耐心直接下车把她扔进了车里,过程粗鲁且蛮横。
恨恨地瞪了眼罪魁祸首,他倒好,脸上没有一点愧疚,而是冷冷地说了句,“因为刚认识两天所以你无理取闹我不怪你,以后不要再我面前提‘我们说好的’这几个字。我这个人说话从来不算数,所以趁我好好说话的时候,乖乖闭嘴上车就行!”
刚才那个阿康还抱怨说她好凶,看来他是没见过真正凶的人。
白凤年踩下油门将车子直接转入主干道,这期间再也没有看过钱小暖一眼。
她曾受过无数次伤,正是因为总是无助的被人打,所以她才萌生了学习跆拳道的想法,因为拼了命的练习,没几年就练到了黑带,后来又开始接触柔道和拳击,或许是运动天赋惊人,又或许是因为她每次都拼尽全力的练习,所以每一项技能她都学的如鱼得水。
自此以后,她渐渐习惯了用暴力解决所有的问题。
她是穷,但她的尊严不允许她被人踩在脚下戏弄。起初答应这个男人接受这场婚姻,到底是对是错。
如果真的错了,还有回旋的余地么?
正当她胡思乱想之际,车子驶入市内最富盛名的佳丽酒店。
这个酒店最有名的三样东西分别是:贵、很贵、非常贵。钱小暖以前打零工的时候在这当过服务员,这家酒店一个蟹粉小笼包的价钱是九十!一个小笼包啊!要九十!!!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打劫,偏偏每天都有无数脑子被驴踢了的人络绎不绝的来挨宰。
钱小暖乖乖地跟着他下了车,她能感觉的到,白凤年今天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好。
现在她认清了几件事实,一是她打不过他,二是这个男人对信用和承诺没什么概念,三是他们日后一年要伪装成夫妻关系,她首当其冲要做的是尽可能隐藏自己,这样才能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