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一样了。”白凤年每说一个字,都觉得内心无比挣扎,“以前我只想着,要怎么骗她把剩下的百分之五十股份乖乖给我,现在我觉得这一切太没挑战了,那个傻女人蠢的要命,稍微对她好一点,她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似的。白家还有一堆的男人,让谁娶她不都一样么,那就让白彦祺娶她好了,反正那小子不是一直很喜欢她来着!”
这番话听下来,白海川早已气得浑身颤抖,“你真以为我不敢把你赶出白家!白凤年,这么些年,我是不是太放纵着你闹腾了,所以你现在才以为以后海川集团肯定是你的天下!”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海川集团是你打下来的江山,你想让谁接手是你的权利!我只是在提醒你,别对自己做的决定这么自信,你以为能让那个蠢女人来改变我,没准你只是把她推到另一个火坑!”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白海川的耐性已经到了极限,从来不曾有人敢这样挑衅他,虽然白凤年一直不太听话,但也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忤逆他。
“你到底愿不愿意好好待小暖!”
白凤年也丝毫不打算让步,一字一句道:“我宁愿穷困潦倒过完下半生,也不愿意当你的工具,去还你欠的债!”
白海川一时间气得浑身怒火都冒上头顶,抬手刚想扇向白凤年,却有一道声音在楼上响起,钱小暖努力扯出一丝笑意,只是那笑容,无论在谁眼里,都显得落魄且狼狈。
她将手机往前递了递,错开视线不愿和他对视,声音冰凉,“你手机响了。”
空气中是低到冰点的沉默,三个人相望无言。
白凤年的双唇翕张,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对上她那双绝望且自嘲的眸子,心又立马凉了一片。
钱小暖见他一直没有动身,便自作主张朝电话那头说了句,“阿侑,他现在有点忙,待会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吧,再见。”
挂断电话,她又向白海川礼貌道:“爷爷,您早点回去休息吧。最近降温了,记得多穿些衣服。我明天还要上班,不打扰你跟……”她低下头,甚至没有望白凤年一眼,抬首强忍着眼眶中的眼泪,耸了耸肩似乎在自我安慰,“你跟白先生谈事情了。”
她喊他白先生。
她从第一次喊他白先生,到喊他白少爷,再到白凤年,偶尔会喊他凤年,有时心血来潮也会给他取些乱七八糟的外号,却很久很久不曾叫过他白先生了。
兜兜转转四五个月,他们之间的距离又回到了原点。
又或者,更远了。
白海川眼见着她无助地离开,却什么都说不了。
回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望向白凤年道:“现在你满意了?是我的错!当初不该逼你娶她,我一直以为钱对你而言比感情重要多了,否则当初你也不会放弃何洛。是我错了……比起钱,你的自尊心更重要。你想怎样就怎样吧,想离婚就离吧,我不会再为难你了。你说的对,你根本不爱她,所以你也给不了她幸福!”
白海川也不打算再多作逗留,头也不回的关门离开。
他一个人站在玄关门口,满脑子都是她刚才离开时的眼神。
没有一丝哀怨和恨意,而是满满的--苦涩。
钱小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客房的,只记得自己漠然地锁上房门。然后身体便失去所有的力气,狼狈不堪的跌坐在门后,强迫自己不去回想他方才说过的话。
可是那些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直直地插进她的心口,甚至刻进了她的脑海里,想忘都难!
耳边传来一阵高过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她听到白凤年在门口大声喊她,“钱小暖,开门!你先开门!你听我解释……”
刚才明明只是觉得心慌意乱,听到他的声音,她竟觉得眼眶湿润起来。她用双手紧紧捂向嘴巴,害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他仍然固执的不肯离开,一遍又一遍地敲着门,不知疲倦,“你听我解释好不好,你先把门打开……”
正当他敲门敲到手都红肿时,当他以为她会一辈子都躲起来不见他时,门却忽然被她拧开了。她的脸上仍旧挂着一丝未干的泪痕,她甚至没有擦干净那些眼泪,而是抬起头,用一双凝满眼泪的眼睛望着他,刚出声,才发现声音已然哽咽沙哑。
“我开门了,你想说什么?”
见他始终沉默,她似乎也绝望了,抬起手摁向隐隐刺痛的心口,只觉呼吸都变得艰难,“算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很晚了,我先睡了,晚安……”
她将门阖上,也将他那张愈发陌生的容颜隔绝在外。可是门却在阖上之前,被他伸手握住,“我没骗他,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不想娶你,一开始不想,现在也不想。”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一连说了三声我知道了,随后披了件外套似乎打算出门,“爷爷刚才也说了,他不会再勉强你了。不如就明天吧,我们去民政局办离婚的事。如果你已经觉得遗产对你而言没有任何吸引力,那我们也就没有必要在一起了。”
见她要下楼,他下意识地问了句,“你要去哪。”
她本可以什么都不说的,却也自然而然地回了他一句,“睡不着,出去走走。”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很危险。”
“谢谢你的担心,我只是不想待在这里。”险些就要赌气的说,我不想和你待在一起。幸好她平时的忍耐力不错,因此哪怕现在心慌意乱,也勉强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你还没听我说完。”他握住她的手腕,不打算放她离开,“我承认以前的我是很混蛋,但……但我最近想洗心革面做个好人,你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么?”
他向前走了一步,她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好陌生,她以为她好不容易慢慢了解了他一点,他却又立马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到底有多少层面具,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不是真的,对吧。”她嗓音颤抖,抿了抿唇想止住眼泪,却只觉得心头的酸楚愈发强烈,“你只是为了气爷爷,才故意说那些话的,对吧。”
他们都不擅长表达,以至于他们习惯了揣测。去肯定,去否定,反反复复,后来就变得敏感而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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