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恬不知耻地问了黎秋一句,“这样就算性骚扰么?”
黎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她一句,“不算么?”
“那你有的时候刚洗完澡,只围着浴巾在客厅乱晃算不算?换衣服的时候房间门总是不关算不算?刚才在巷口搂着我脖子亲算不算?”
“你不要转移话题,这根本跟我说的主题无关。”
“怎么会无关呢?你的那些行为都是明晚晃的挑
逗和勾引你懂不懂?我又不是未成年少女,你身材又这么好,我看多了很容易上火流鼻血的好不好。”
这一次,彻底换成黎秋懵了。他早知道她的思维不是正常人可以理解的,但她现在生生的毁了他的是非价值观。
“好,这个话题到此打住,你现在赶紧回房间睡觉。”他不能恋战,继续跟她纠结不休下去,吃亏的只能是他自己。
她似乎也困得不行,勉强答应休战,却又立马提出新的条件,“那你答应我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得像海绵宝宝似的咧开灿烂大白牙冲我笑。”
他抽了抽嘴角,“我又不是弱智我干吗像海绵宝宝似的朝你傻笑。再说了,我又不知道海绵宝宝是怎么样笑的。”
黎秋话音刚落,眼前的沈清晓立马换了张脸,将一张小脸咧得像灿烂的喇叭花。
他紧绷的表情实在没能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见他终于有了一丝笑颜,沈清晓这才松了口气,忽然将他抱在怀里,黎秋再次六神无主七上八下十分无措,结结巴巴地问她,“你……你又想干吗?”
“冷凝姐,你的初吻,是什么时候丢的啊?怎么弄丢的……”
她原本都想好了的,她要把最重要的初吻送给霍锦辰。
她的初吻对象,只能是霍锦辰那个家伙。
偏偏半路杀出个秋萝卜,生生抢了她的吻,抢了还不算,居然一个晚上抢了两回!
这样说好像有些冤枉黎秋了,因为第一次其实是她不分轻重吻了他,才导致之后被他强吻的后果。
“好像是大学时候吧,在我们约会的公园湖边,夜光洒在我的脸上,他后来情难自抑,就偷偷亲了我。”冷凝回忆起大学时光的青涩恋情,不由满面春光,笑得好不灿烂。
沈清晓不禁想起自个被吻的夜晚,寒风萧瑟,积雪成霜。无论是画面感还是可看性都一塌糊涂啊。“那你被他亲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当然觉得很幸福很浪漫啊。”冷凝说完后才觉得这小丫头一大早开始就有些不对劲,“桃子你今天是怎么了?你该不会……被哪个帅哥吻了吧?”
“小桃子你有男朋友了么?”ind也凑了过来,办公室里的女人大多乐衷于八卦和绯闻。她这样一问,惹得其它几个姑娘也纷纷加入了话题。
“哎哟,不是的啦。”她被大家追问的再也吃不下饭,只觉得往日诱人无比的红烧肉和萝卜汤此时都犹如嚼蜡般食之无味。
电梯开了大半天却没人进来,惹得他不由抬头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沈清晓的脸颊从额头开始,一直红到耳根。
他四处看了一眼,见没有其它职员,这才开口问她,“你发烧了?怎么脸红成这样。”
“没有,刚才吃的菜有点辣。”她用力扇着因为胡思乱想而红透了的脸颊。身后的人忽然往她身后贴近,她错愕地回头,惊恐不安地望着他,一双小手紧紧护在胸前,“你想干吗?”
“你不是要去十七楼么?我帮你按电梯键而已,你干吗这么敏感?”他反倒被她古怪的行为弄得摸不着头脑,回到原位继续看着手里的报表,却又似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对了,我浴室的热水器坏了,今天晚上用二楼的浴室,你回家赶紧洗澡,到时候不要跟我抢浴室,懂了么?”bo
他……他要在二楼洗澡?
拜托,二楼的浴室就在她房间的隔壁唉!他是打算让她一晚上都睡不了觉,沉浸在被他侵略的春
梦里不可自拨么?
“我,我现在打人让电话来修就是了。”
“你说什么?打人……让电话来修?”
“不是不是,是打修让电话来人。”
“……”
“呃,我是说……打电话让人来修。”上帝,她可以再蠢一点!
“随便你。晚上我在延安西路等你,今天要去趟超市,冰箱里没什么吃的了。”
“我一个人去吧。”她不自在的咳了咳,昨天就是因为去了‘兜来买’超市,参加了那个该死的比赛,才会发生之后这一系列荒唐至极的事。害得她现在对那家破超市都有阴影了。
“随你。”他不再说话,电梯在十楼停靠,陆续有人上来,沈清晓也顾不得还没到十七楼,趁人流推搡的间隙,赶忙开溜。
黎秋刚想开口提醒她还没到十七楼,却有高层管理人员事先认出了他,忙开口和他打着招呼,“总裁好。”
其他人闻声也纷纷向他打起了招呼,他抬首,幸好她已走远,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晓得这丫头又要发什么疯。
距离工作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她一个人上了天台想要透透气,谁知人刚到天台,手机却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正是霍锦辰。
电话刚被接起,霍锦辰温柔磁性的声音便映入了她的耳帘,“你在哪?为什么没回我信息,是没看到还是……”
“你开玩笑开过头了吧,什么叫让我嫁给你?我们俩虽然是好哥们,但也不带你这么开玩笑的,你信不信我翻脸。”沈清晓劈头盖脸把他训了一顿,末了又不忘叮嘱几句,“你下回来找我的时候能不能事先知会我一声,大叔说有个自称我哥的人来找我,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乔默寒呢。”
“你不想嫁给黎氏集团的总裁,所以才逃婚在外的不是么?如果是这样,嫁给我不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了么?”霍锦辰此时的语气格外认真,认真到让沈清晓再也无法自欺欺人,告诉自己他是在开玩笑。
因此,她只是淡淡地问了他一句,“你怎么知道,我会愿意嫁给你?”
尔后,她的耳边只余下一句话,不时回响,久久难消,那是霍锦辰的声音,是儿时记忆里最为温暖怀念的声音,“你喜欢我不是么?清晓……”
原来,他都知道。
知道她喜欢他。
甚至,知道她爱他。
“霍锦辰你别这样。”她本能的握紧手机,声音也随之颤抖起来,“我是喜欢你没错,但那只是姐姐对弟弟的喜欢,你再敢乱说话信不信我让霍叔打得你满地找牙。”
电话那头有片刻的沉默,继而霍锦辰用一种近乎疏离的声音说道:“清晓,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你父母一定要让你嫁给黎氏集团的总裁么?”
“不用猜也知道了,肯定是想把我卖了联姻。我爸的工厂因为原料问题已经停产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肯定损失惨重。黎氏集团在法国影响力这么大,我爸估计是想指望这场家族联姻,来拯救他那半死不活的生意吧。”
沈清晓用超乎正常人之外的冷静分析着这一切,惹得霍锦辰不由大吃一惊,“沈叔叔的工厂为什么会停产?他从来没跟我爸说过。”
沈清晓深吸了口气,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只觉命运之狗血,人生之凄惨,难以用言语形容得清。
“男人都好面子啊,他跟霍叔早年前是水火不容的情敌,怎么可能会自爆家丑。要是你,你会跟自己当年的情敌说‘我现在过得特别悲惨,惨到要靠卖女儿养家’这样的话么?”
“沈叔叔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会卖女求荣。更何况,如果他真是这样打算,乔阿姨也不会纵容他这样做的。清晓,你理智一点,最好早点回家跟他们好好聊聊,至少要把问题弄清黎,才知道怎样去解决。你这样一昧的逃避,也不是办法。”
霍锦辰比之她的冲动兴奋,还是冷静得多,开始耐着性子和她分析问题。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激动的沈清晓打断,“要嫁给糟老头的人又不是你,你让我怎么冷静?我都查过资料了,黎氏集团那个现任总裁叫黎天,今年已经快七十岁了耶,我爸妈要让我嫁给一个七十岁的老头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要是回去,肯定被他们绑在房间里不给吃不给喝,就好像古时候对付那些逃婚的大小姐似的。我不干,我死在外面我也不回去,我就算饿死我也不要嫁给那个恶心的老头子!”
“好,现在一切又回到原点了。如果那个黎氏集团的总裁真这么可怕,那我之前给你提的建议,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
他永远都比她反应快一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有两个智商都特别高的爸妈,她跟他下棋从来没赢过。她将军他则保帅,无论是象棋军棋跳棋五子棋甚至飞行棋,他总是棋高一招。
他似乎永远知道她下一步会怎样走,因而早早等在终点,只为给她致命一击,让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她稳了稳情绪正色道:“不可能!你要再提这事,我真跟你翻脸你信不信。”
“为什么不可以?你宁愿嫁给一个七十岁的老头都不愿意嫁给我?”
沈清晓急得直跳脚,平日里这家伙懂她跟懂自个似的,怎么今天却一直为这事纠缠不放,“这不是一码事,这是原则问题!”
“什么原则问题?现在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我娶你。我娶了你,你就是我爸的媳妇,到时候他没道理对沈叔叔的工厂坐视不理,这样一来,事情不就都解决了么?”
似乎是被他逼急了,她一时间没忍住,破口而出道:“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我怎么会嫁给一个不爱我的人。”
空气中有酸涩的味道,她紧紧握拳,“如果你娶了我,那你爱的人要怎么办?”
天台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吹乱她的发梢。天际有大片柔软的云朵漂浮,她抬起头努力不让自己落下泪来,声音却止不住哽咽起来,“霍锦辰,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讨厌过你。你知道我喜欢你,你也知道你并不爱我,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看我手忙脚乱的样子,你很开心么?”
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十分慌乱,“你在说什么?”
“你还记得么?记得我们曾约好每年暑假一起去北海道。半年前的暑假,那是你第一次放我鸽子。我在札幌机场等了你整整一天,你没来,连个电话都没有。直到第二天,我终于打通了你的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她说她叫慕容瑾,是你的女朋友。我问她你在哪,为什么是她接的电话,她说你在睡觉,她说你们在尼泊尔,说你刚下飞机所以很疲惫……”
话到后面,已是泣不成声。
隐忍了整整半年的感情一触即发。
所有的坦诚让她再也无法对未来怀有希骥,曾经她对他们的关系有着无数的预想。现在他们是朋友,是姐弟,会不会有朝一日,也将沾带着其它牵扯?
“你已经有了女朋友,还说让我嫁给你,你把我当作什么?你明明爱着其它人,却说要娶我,我在你眼中就这么可笑么?需要依靠你的怜悯才能活下去?”
想到半年前的那个夏日,她无助地坐在机场等着他。
一向都是他等她的,他们从不同的国家出发,她从巴黎,他从上海。可是,每一次都是他站在出口向她挥手,冲她微笑。
第一次,他失约了。
失约的原因,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而他永远不会知道,那一次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想告诉他,她喜欢他。
不是朋友间的喜欢,是女人对男人的喜欢。她想和他交往,想要用其它理由去拥抱他。
而那一天,他却和别的女人在另一个国家。他们甚至,住在一起。
“不是这样的清晓,你听我说……你听我解释……”≈ap;t;我知道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罢了。我总是欺负你,总是惹你生气,像我这样的女人本来就没什么人喜欢的。可是我求求你,不要让我看起来这么可怜好不好?我爸跟我妈铁了心让我嫁给那个破总裁,他们甚至不告诉我原因和理由,就连我哥都不帮我……锦辰,我现在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还有我,清晓。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好,那拜托你收起那虚伪的善意。你现在做这一切,只会让我显得更可悲。”
霍锦辰欲言又止,还想再说些什么,话至嘴边,却又没落无言。她说的没错,他到底是在做些什么!
他自以为事的‘好意’,却将她伤害的遍体鳞伤。
没等他想解释,耳边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她生气了吧,所以才挂断了电话。他整理好思绪再拨过去,她却已经关机。
整整一天,她都毫无音讯。
原来她都知道,知道半年前他曾和慕容瑾携伴同游。他确实喜欢她,喜欢她简单干净,喜欢她的单纯和温暖。只是他一直不知道,她没有太多想法,却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
本想下了课便去找她,奈何导师却让他帮忙到图书馆确认新论文的资料,忙碌完已经临近晚上十点。连晚饭都没吃,便不管不顾开车到了江苏路,车子停在巷口,一路狂奔终于赶到那幢好似世外桃源的别墅前。
别墅内灯光明亮,按这个时间,她应该到家了的。
只是门铃按响后,前来开门的,仍是上次那个男人。黎秋亦是一脸好奇,“又是来找你妹妹的么?”
霍锦辰被他这样一问,反倒有些尴尬,“是的。请问她在里面么?”
“我也想问你来着,现在都快十点半了,她还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他都快饿晕了,冰箱里本来就没什么食物,唯一能吃的只有小萝卜的专用猫粮,奈何那小疯子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幸好鸿泽投资的经理今天正巧家中有事,将原本的晚宴改至后天,否则他今天可真是得好好收拾那小丫头一番。
“我们……我们吵架了,所以我想她可能是在生我的气。”霍锦辰的解释此时此刻显得格外无力。
“是因为吃醋么?”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短信,黎秋半开玩笑似的调侃了一句。
却惹得霍锦辰一怔,“你……你怎么知道?”
其实细想一番,清晓之所以会那么难过,并不算是吃醋吧。是因为他伤害了她的自尊,是因为他没能尊重她的心情,这一切都怪他。他愧疚,自责,埋怨自己,所以他现在只想赶紧找到她,好好跟她说一句对不起。
“昨天你不是发错短信了么?求婚的那条短信,我不小心看到了。现在很多妹妹对哥哥都特别依赖,看到你要娶别的女人,可能在耍小孩子脾气吧。”
听完黎秋的解释,霍锦辰才知道自己理解错了,望了眼手表担忧道:“她到现在还没回来,手机也关机了,你知道她去哪了么?”
黎秋挑了挑眉毛,望着屋檐外不时滴落的雨水,凝声道:“她下班后就没人联系得上她,我已经打电话给她同事确认过了,没人知道她现在哪里。偏偏,现在还下雨了。”
霍锦辰望着愈发阴沉的天空,以及豆大的雨点,不禁心急如焚,“她体质本来就差,根本淋不了雨!我先去找她,如果她有任何消息,请尽快联系我,谢谢。”
说完,也不顾黎秋的挽留,转身头也不回的奔进雨幕之中,渐渐消失在巷口。
黎秋也想起那丫头上次大半夜躺在他卧室门口,不一会就发起高烧,虽然后来睡了一觉就没什么大碍,但由此可见那小丫头片子的体质确实差的出奇。
拿了车钥匙和外套,留了张纸条在客厅桌上,告诉她如果回来看到纸条,记得给霍锦辰回个电话,当然也顺带给他回一个。
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街区晃荡,雨路湿滑,车窗被雨水晕染开来,视线焦点随之变得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晰,他一气之下,干脆将车停在一处路口,下了车徒步寻找。
脑海不时掠过她的言语,试图从中寻找任何蛛丝马迹。他竟不知去哪里寻找她,不知道她有哪些朋友,不知道她的家庭背景,更不知道她平时一个人喜欢去哪里。
他们朝夕相处也有二十多天,他却对她一无所知。
唯一知道的,是她喜欢萝卜,近乎痴迷的喜欢……
正胡乱想着,视线却忽然定格在眼前的十字路口。正值红灯跳转,一个浑身淋得湿透的少女怀里抱着纸袋,头低埋着望向地面。似乎不知道绿灯刚刚跳过,她仍漫无目的向前走着,惹得两旁的车流大声按着喇叭,训斥她不要命了。
而她,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步又一步,走得极慢,却格外坚定。虽然隔得极远,但他仍旧一眼就认出了她,那个他找了整整一个多小时的小疯子。
黎秋顾不得这么多,先挥手示意车辆暂行,走到马路中央将她拉到人行道上,或许是力量有些大,以至于她身子不稳,将怀里的纸袋撒落到地上。
她颇有些惊魂未定,也不顾不得其它,只低着头将散落在地的土豆萝卜捡到袋子里,一边低着头歉疚不已的向他道歉,“真是对不起,我急着回家,所以没看到红灯……对不起对不起……”
“丫头,你到底跑哪去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他显然是气极了,伸手抚向她的额头,手心瞬间被滚烫的温度覆盖。
果真,以她这衰弱不堪的体质,淋了这么久的雨,不发烧才怪。
“大叔?”她一双大眼像打量神经病似的看着他,“你怎么在这?”
他并不打算在雨夜的街头和她话家常,这一点都不浪漫。将散落在地上的东西胡乱捡到袋子里,他拉着她的手大步走着,现在他只想赶快坐到车里开足暖气,不对不对,他应该赶紧回家好好洗个热水澡!
冬季的雨夜街头,他牵着一个浑身冻得瑟瑟发抖的小丫头满大街的跑。她的手怎么这么小,手心满是厚重的茧层,丝毫不像一个二十多岁女孩的手。
好不容易带她到停车的地方,刚一上车,她就浑身颤抖的厉害,他将暖气开到最大,又将放在车上外套给她披上。头发上有雨滴不时落下,他拿出纸巾替她将脸上的雨渍擦净,一边拿出手机给霍锦辰打电话,让他直接回别墅来。挂断电话,便想问她到底发生什么事。
她的眼睛却忽然落下泪来,手掌抚上砰砰狂跳的心脏,喃喃地说着,“大叔,我是不是很坏?总是让所有人替我担心,让你们为我收拾烂摊子。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