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闲、安宁、温阳、温华,这是楼罄身边四个人的名字,计寒终于弄明白了。安闲是楼罄的大学同学,温华是楼罄的游戏网友转好友,安宁和温阳的名字却似乎是化名,来历不清不楚。
楼罄怎么收拢这四个人的故事也许可以写成一本书,只看温华的履历,跆拳道在某省排名第六,通晓泰拳、柔道等多种格斗,便知道“网友转好友”这件事不简单,楼罄这个不太玩游戏的人,当年到底花了多少心思才能笼络到他。
安宁的话少得可怜,看不出什么端倪,手臂上不小心露出的几道刀痕伤疤却也泄露出他的过去。
温阳年纪最小,大大咧咧了点,城府不深,连看电视都能笑出声来。
这样的世界对于计寒来说有点陌生,一切都在适应当中。
温华把帽子一扣,半躺在沙发上玩游戏,像在他周围设下了结界似的封闭其中。
安宁一声不吭地喝茶看体育频道。
只有温阳天生好玩,百无聊赖地打量了计寒一眼:“看你就是个书呆子,平时运动吗?”
计寒:“基本的跑步、仰卧起坐还是有。”
“那些都没用。”
计寒想了想:“教我格斗行吗?”
温阳挑眉:“你想学格斗,撑得住疼吗?”
“撑不住也得学。”
温阳皱眉说:“昨晚你都没怎么睡觉吧?半夜4点还听到你房间里有动静。”
“床和衣橱的位置不太舒服,我重新安置了一下。”
温阳愣愣地看着他:“……不就是躺下来就睡觉的地方吗?”
计寒:“……”
正在聊天的时候,安宁接了一个电话,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台转到《本地新闻》。
“……半山区发生一起车祸。昨夜10点左右,一辆黑色轿车沿着山路行驶时发生意外,轿车坠落山涧。事故原因还在调查当中,警方正在大力搜索失踪的司机……”
安宁淡淡地说:“只要一调查就能知道你昨晚发的毒誓。不到一天,全市所有的人都会知道你在梦境里喜欢了楼罄,今后若再喜欢他,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温华“噗嗤”笑了一声。
安宁说:“估计会以讹传讹,说你求爱不成,为情自杀。今后你如果跟楼罄在一起,这茬子事还要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提起来。”
计寒低着头不说话。
温阳说:“你不是要学格斗?来,我教你几招。”
计寒笑道:“好。”
两人摆好架势,计寒伸手探向温阳的腰,温阳左手一挡,右手扭着计寒的左臂转了一个圈,膝盖往前一顶,顿时把计寒的手臂扭在身后,跪趴在沙发上,被温阳的膝盖压住。
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计寒也没注意,呼道:“好痛!”
温阳笑着说:“知道厉害了吗?”
两人的姿势实在有点不雅,楼罄冷不丁地在门口看着二人的模样,脸色顿时微微泛青,却一个字也没说。旁边一个白皙斯文的男人道:“你们干什么?”
安宁站起来说:“楼先生。”
温阳立刻把计寒放开了,心惊胆战地摸着脑袋不敢说话。
楼罄蹙眉轻声道:“今晚我睡这里,明天一早起来讨论事情。”
计寒耷拉着脑袋笑着说:“楼先生。”
楼罄半天没言语,轻声对安闲低语了几句,又对众人说:“计寒跟着我上来。天晚,都该睡了。明早5点起床。”
安闲一声不吭地转身出了门,众人伸展着懒腰。
“睡啦,明早还要起来干活。”
“明早起来之后记得叫我。”
客厅里只剩下计寒一个人,该来的反正逃不过,想要换房间也肯定没人理他,他一步一步地上了楼梯,回到房间里的床上坐着。
相连的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浴室里溢出清香,那是计寒选的洗浴用品,跟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里面明明还有楼罄的东西,他却不用,偏偏要用自己的……是不是有点过于亲密?
二十分钟后,楼罄擦着头发走出来,上半身空荡荡的,只松垮垮地穿了一条运动裤,从暖壶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昨晚睡得好吗?”
“好。”计寒有点不自在,“谢谢楼先生昨晚派人救我。”
依照楼罄的性格,下一步就是坐到身边来,接吻、挑逗、甚至可能上床。他现在的心境……其实非常抗拒,怕是连个吻也接受不了。
等了很久也没有动静,计寒抬头望着他,却见楼罄站在离他十步远的地方一动不动,轻声道:“计老师……你放心,今晚我不对你做什么。”
计寒有点意外:“……多谢。”
楼罄在计寒身边坐下来,掏出电话来拨通了一个号码,接着把电话交给计寒。计寒皱眉接过:“喂?”
里面安静了一下,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激动惊呼道:“哥!真是你!没死!”
计寒兴奋道:“你们知道了?”
“楼罄上门来通知的,说不小心把你卷入他家的恩怨里去了,现在把你接到一个地方住几天,等事情一过就送回来。”
计寒道:“妈呢?没事吧?”
“没事!楼罄上门时我和妈还懵着呢。你没事就行!怎么卷入那种事情里面去了?听得我一愣一愣的,像看电影似的。”
计寒轻声叹气:“总之一言难尽。”
又说了几句话,计寒放心地把电话关了,两日来的担忧一扫而空:“谢谢楼先生通知我妈和我妹妹。”
“本来就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楼罄把电话收起来,轻声道,“计寒,我能靠着你睡一下么?你要是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把我拍醒。”
计寒皱眉:“楼先生,昨晚我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楼罄低下头,笑着说:“不过是靠一下,没有别的意思,朋友之间也可以互相靠着睡觉的。”
他轻轻把头靠在计寒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儿又轻声道:“计寒,你揉一下我的头,成吗?”
计寒有点心烦,冷冷道:“你要做什么?”
楼罄的脑袋轻轻蹭了蹭:“不揉也没关系,这样也可以。”
不久,楼罄又轻声说:“计寒,昨晚你若打我一顿,我们两个之间也就算扯平了。偏偏你在大家面前说出那种话,让自己退无可退,让我又多欠你几分,今天我无论做什么也弥补不了。你就是想跟我断得干干净净,是不是?”
计寒不说话。
楼罄轻轻抱着他:“计寒,你再喜欢我一次成吗?”
“……楼先生,我昨晚已经发了毒誓。”
楼罄把嘴唇贴在他的耳际,缓缓移下去:“我一直在你身边,紧紧抱着你……将来若真有天打雷劈,也会先劈在我的身上。”
计寒平静地说:“楼先生,说过的话就要算数,当时几十双眼睛都在看着,我……”
楼罄压着他倒在床上,眼睛微微湿润:“他们算什么呢?连雷都要劈在我的身上,与那些闲杂人等又有何干?”
计寒攥着拳头没说话。
楼罄轻轻摸他的脸:“计寒,我一开始接近你的确是有目的,但是我的确是动了真心,就算如此,你也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
计寒垂下眼睛:“楼罄,我知道你身世可怜,但是我对你的感情……”
楼罄轻轻吻上他的嘴唇:“还记得你第一次接吻没昏倒吗?”
“你记得?”
“记得我的狗住进你的家吗?”
“你到底记得多少?”
“记得你抓着我的手臂,问是谁打了我吗?”
“……”
“记得你跟我说,永远陪着我吗?”
“……”
楼罄紧紧抱着他:“你怎么能对我做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又要把我扔了呢?”
计寒恼怒地跳起来:“楼罄,是你先说不要我的!你说你要订婚,是个直男,家里不允许你跟一个男的在一起,是你先……”
楼罄抓着被子坐起来:“我就是个直男,但是你把我掰弯了就要扔,我要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