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千夏冷冷说道,面上像是突然覆了冰霜。
“是……是啊。”环音还是结结巴巴地说,手指不断地搓着衣角。
“这样啊,那带我们去好吗?”千若走上前,笑得很大家闺秀,只是假了一些。
“是,是。”环音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姐姐,你说,张公子和晏公子来,叫你做什么呢?”千夏的手指十分有节奏地敲打着黄花梨的小几子,眼神中显出一点玩味。
“我也不知道呢,”千若慢条斯理地答道,“但不管怎么样,都要收拾收拾才能去见人家公子啊,不然该是多失礼。”
“那走吧?”
“嗯。走。”两人相挽着手到了里间,脸上淡淡地抹着一点诡异的笑容。
且不看这两姐妹心中打了什么算盘,且去看那前厅之中,晏家公子果真是来了的,只是并不是三公子,而是晏家的大公子,晏南舒。
那晏家的大公子还是那一身书生打扮,眉目之间透出缱绻的书卷气,略显得文弱单薄,若是不相熟的人看见晏家大公子,恐怕都只会以为是个白面书生呢。
“不知道,晏公子来所谓何事?”钟家当家,钟徽面色甚是和善,只是语气中透出来浅浅的威慑。
“小生见过钟老爷。”晏南舒这回倒是十分规矩地开口,“小生前来乃是为家弟婚事而来的。”
“是晏三公子?”钟徽只觉得眼角微微一跳,开口道,“家中小女与晏三公子年纪相称的便是千若千如,只是这千如已许了张家公子,张应,小女千若又……”
“钟老爷莫担心,”晏南舒微微一笑,“家弟想娶的是钟家五小姐。想必钟老爷也已经听说过了,家弟对钟小姐的心意,我晏府虽不是什么名门大府,但聘礼也是绝不会薄的。”
“晏三公子有这份心意,老夫替千夏心领了,不过,晏公子也知道,小女体弱,况年纪又小,恐是……”钟徽眉头紧锁,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些钟老爷都不必担心的,家弟只说此生只娶一人,等多久也是值的,”晏南舒看着钟徽,心底冷冷一笑,面上却依旧温和有礼,“况且,家弟与钟小姐已有肌肤之亲,家弟损了钟小姐清白的好名声,自是要担责的。”
“晏家只要不嫌弃小女,待到小女及笄之时,钟家定会略备嫁妆,只希望晏三公子不要反悔才好。”钟徽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倒还是和善的样子,只是莫名地叫人觉得十分奸诈。
“这便是家弟的事了。多谢钟老爷,小生告退。”晏南舒这次倒是十分的礼貌,像极了书生。
“夏儿,这晏家的大公子看起来十分懂礼,若是……”偷偷躲在后面瞧着的千若对千夏说道。
“是啊,晏公子确实很识礼数,为人也十分可亲。”千夏的声音柔柔的,脆脆的,不必想也知道这是钟五小姐在说话。
“那晏三公子定也不差,以后若是夏儿你嫁到他家去,倒不怕他们欺负你。”千若偷偷地掩唇笑了。
“大姐说的什么话,这事儿还没有定数呢。”钟五小姐脸上一红,声音里透出一丝恼怒。
“我们小夏儿害羞了呢……”千若正说着,却被一阵巨大的声响给打断了,声音像是从后院传来的,却是什么东西打破了的声音。
“大姐,快走!”一瞬间,千夏便又回来了,拉着千若的手便从偏厅跑向了后院。
我们却来瞧瞧这后院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这般震人的声响,原来是在后院安放的一盆金桂摔到了地上,而那叫环音的丫头正呆呆地看着那一地狼藉,竟像被什么吓着了一样。
“环音你这笨丫头!还能做什么!”那修整园子的徐大娘瞧着自己辛苦一年多,好不容易,今年秋天就要开花的金桂叫人碰碎了,恼得很,一顿藤条就噼里啪啦地落到了环音身上。
“不……不是我……”环音的声音弱弱的,带着点颤音,豆大的泪珠子从那双眼睛里涌了出来。
“不是你还能是它自己碎了?”徐大娘听了这话更恼,藤条抽得更厉害了。
“徐大娘,环音好歹是我大姐身边的丫头,犯了什么错自有我大姐亲自教训,哪里轮得到您呢?”正在这时,千夏竟然走上前,抓住了徐大娘正在挥舞藤条的手臂,嘲笑似的睨着徐大娘。
“五小姐这话,老婆子我……我这也是气昏了头,倒管教起大小姐的婢子来了,还请小姐们恕罪。”徐大娘脸色有些发青,但嘴上还强扯着笑,一张松弛的老脸上显得十分狰狞可怕。
“徐大娘倒是个会看眼色的人。”千夏的脸上嘲讽的意味更浓,手指随意地松了开来,没想到徐大娘竟向后仰摔倒了。
且看那徐大娘,摔得起仰八叉,七荤八素的,黯淡的脸上竟因为恐惧和惊讶添了几分生气。“徐大娘怎的不好好站稳,可摔着哪里了?”而千夏却是一脸淡然地看着徐大娘,高傲骄矜的模样叫人不寒而栗。
“老婆子并没有大碍,多谢小姐关心。”徐大娘急忙移开视线,慌乱地爬起来,一溜烟儿地跑了。而遭了毒打的环音正跪在千若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在说着“环音并不是有意要陷害小姐,只是因为二小姐拿着奴婢的弟弟威胁奴婢,奴婢迫不得已”之类的话,千夏静静听着,慢慢踱到千若面前冷然地说道:“那为何不与你自家主人说呢?却非要做这样的事。”
“奴婢,奴婢……”环音有些惊慌,眼睛有些慌乱地斜向一边,手指不停地搓着衣角。
“大姐在这儿好好听她说吧,夏儿乏了,先回房了。”千夏瞥了环音一眼,又淡淡地向千若说道,说完就慢悠悠地回了房间。而千夏一进房间,身上那股子慵懒劲儿就全然没有了,眼睛里全是警惕,身体也有些紧绷。
“是谁?出来!”千夏声音很小,却透出一股狠绝劲儿。
“千儿,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兮瓷啊!”果然,一个曼妙女子竟凭空地出现了。
“我认得你吗?”千夏皱着眉头,打量着面前女子。女子一身鹅黄色的广袖,袖口襟前都绣着十分繁美的玉兰花,乌黑的长发只挽了一个极简单的发髻,插着一根素净的白玉簪子,女子容貌极具灵气,粉唇琼鼻,尤其是一双杏子似的眼睛,透着无限灵气,又缠着无数情丝,十分有神,正配这一身素净但明亮的打扮。
这女子是谁?正是天界大公主,嫁与魔族桐岚为妻的兮瓷是也。这兮瓷乃是羲夜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极善音律丹青,术法之类虽也不俗,却比不上羲夜。
兮瓷为何自魔界来了人界?原来她竟是偷偷跑出来的,想要帮着自己的弟弟和小姑度过这难关,然而,兮瓷却并不知道千夏曾为魔族公主和战神妻的记忆已全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