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青将那一片狼藉的院子连同房屋用结界隔了出来,三刻钟后,竟看见一个红色的细小影子从结界中脱离了出来,他进去之后便看见羲夜脸色苍白地搂着千夏,一只手腕正汩汩地淌着鲜红色血,染透了他的衣裳也染尽了千夏的裙摆。
“你怎的这样胡来,你不要忘记了,你现在这副身子可是个人!”沈竹青跑过去,使了个术法给他止了血,“我在这儿也是帮不上你,我只会这些术法,但这些术法对那人似乎是一点用都不管……”
“嗯,是不管用,”羲夜竟然笑了,“她道行可是长你很多,你学的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对付那些小妖不成问题,可是对付不了她。”
“你……”沈竹青一时语塞,不知要说什么了,“那我这就要回去了……不过,我想把瑶人师姐带回去……行吗?”
“你只能带她的骨灰回去了,还要钟家同意。”羲夜淡淡地说道,低头看着千夏,却听门外一声清喝:
“那边的是什么人?”
两人惊讶地朝那边望去,只见是领他们进门的那个小厮,清秀的模样,细长的眉因为紧紧皱着而堆在了一起。
“你不记得我们了?”沈竹青走上前去,道袍沾了些污泥,却还是一副清峻的模样。
“原来是晏三公子和道长大人,不知您二人到我们先夫人的院子来做什么?”小厮看见了那边的羲夜,眉稍稍地缓了缓,眼中显出疑惑。
“这里不是你们大小姐千若小姐的院子吗?”沈竹青心里惊讶,想也不想便问了一句。
“道长开什么玩笑,我们千若小姐可是在三年前就已入了往生道了。”小厮皱了皱眉,眼中很显出些嫌恶,“我们老爷可最不喜欢别人那我们先夫人和千若小姐开玩笑。”
“小哥误会了,这位道长长年在山上居住,并不知道这些,”羲夜站起身来,怀里抱着千夏,“不知小哥可认识这位姑娘吗?”
“这……这不是我们千夏小姐吗?”小厮很显出开心的样子,“我们可找了小姐好久呢……不过晏三少爷和小姐这满身的血污……是怎么了?”
“无碍,”羲夜淡淡地说道,“请小哥带路,着我去见见钟伯父。”
“晏三公子请随我来。”小厮恭恭敬敬地为羲夜引路。
羲夜默默地跟在那小厮的身后,怀里是千夏那小小的身子,满身血污却还叫人觉得他是个极是干净,极是高贵的人,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东西。
“老爷就在那件屋里,恕小的不能给少爷带路了。”
羲夜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进去,而那小厮在羲夜转身的那一刹那,灰飞烟灭。
羲夜似乎是知道的,但是脚步却一点都不停顿,甚至更快了一些,急急地,冲进了那间沉重古旧的屋子。
“晏三少爷又来了?来找瑶人的尸体?”钟徽此刻脸上显出淡淡的嫌恶。
“钟伯父误会小侄了,小侄是来送五小姐回来的,不知大小姐的院子在何处?”
“五小姐?我钟府的千夏十分的乖巧,怎么……晏三少爷是要拿我家的小姐,做什么文章了?”钟徽脸上嫌恶更甚,“千若也早已走了多年了,怎么,晏三少爷还想要她的尸体吗?再说,我钟府的小姐,何劳晏三少爷送回来?”
“看来,钟伯父对小侄误会不少,”羲夜像是很宽容地笑了一笑,“小侄告退了。”
羲夜退出了那间房间,沈竹青脸色有些凝重,看见羲夜出来,急忙冲了过去,“你……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羲夜脸色阴沉,“赶紧出去。”
“走吧。”沈竹青脸色很是难看,一路疾走,冲向钟府的大门,其间差点跌倒。
“……”终于跑出,不,该说是逃出钟家的沈竹青看着背后干净到诡异的宅子,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大致是都清楚了,回去吧,你总不是想要一把火烧了这宅子吧?”
“这……这宅子……”沈竹青欲言又止,“你也是知道得很清楚的……”
“我自然知道得很清楚,这件事,你这种小妖插手不了,还是,”羲夜挑眉看着沈竹青,“与人类呆了这二十几年,你倒生出人的感情来了?”
“我……”
“走吧。”
而此刻,晏南舒也赶到了洛侯府,洛侯原本并未传出半点风声,只是晏家的老爷子瞧着自家的儿子只是去给姐姐庆个生,却去了那么久,老爷子直觉是出了什么事的。
“舒儿?你怎么来了?”晏南谣看见晏南舒,确实十分惊讶。
“大姐,阿夜在你这儿住了这些天,侯爷怎么不叫个人回去告诉一声,父亲可是有些烦怒了。”晏南舒这次倒是十分恭敬地鞠了个躬,但口气却是很随便。
“这……”
“兄长怎么来了?”这时晏南舒背后突然响起轻轻淡淡的声音,却是羲夜回来了,还是那一身的血污,怀里是小小的千夏,看着很是狼狈的样子。
“阿夜?”“阿夜……”晏南谣和晏南舒几乎是同时喊出,只是一个满是惊讶,一个却带着点心疼。
“你这是怎么了?”晏南舒上前去,仔细地打量着他,“你又把谁给打了?怎么将人家打成这样?你……”
“兄长,我几时与别人打架了?
”羲夜淡淡地瞟了他一眼。
“难不成……你是叫别人打成了这样子?你十五就会领兵了,十三就能杀敌,谁这么厉害……”晏南舒这次眼中全然都成了不信。
“兄长你怎么净喜欢瞎猜?我不是说了,没与别人打架,”羲夜打断他的话头,“兄长跑来大姐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吗?”
“自然不是,”晏南舒摇了摇头,面皮上又显出不正经的神色来,“家里又来个姑娘要找你呢。”
羲夜又看了他一眼,眼中显出些鄙夷的神色来,接着便转向了晏南谣:“大姐,不知我带来的那个小丫鬟在哪儿?劳烦大姐找一找,说要回府了。”
“奴在这儿。”这时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丫头从晏南谣身后走出,一直低着头,瘦削的肩膀有些微微地颤抖。
“大姐是不明白阿夜说的是谁吗?”羲夜看也没看,神色有些凌厉起来,“阿夜说得是那个叫北陶的,奏古琴的粉衣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