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晏后悔吗?被我缠住。”千夏突然问道。
“这也没办法,谁叫我自己喜欢你呢。”羲夜低下头,有些烫的唇印在了她的侧脸上。
千夏觉出了脸上微微的有些湿润,而羲夜却尝到了苦涩的眼泪味道。
两人都以为自己并没有哭泣,哭的是对方,但他们却没想过,那苦涩的味道,是两个人的眼泪融在了一起。
两个人在一起时,甜的可以更甜;但是苦的,却会更苦。
“夏夏还要再睡一会吗?”羲夜撑着身子,像是一道屏障一样护着她。
“嗯,阿晏睡在我旁边吧,这样我安心些。”即使千夏知道羲夜或许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脸,却还是努力地笑着,因为这样……就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快乐一点,也让他……安心一点。
“好。”羲夜听了她的话,便将她抱起来移到了里面一些,只穿着中衣,睡在了她身边。
“过来一些,抱着我吧,”千夏突然轻轻攥住了他的手指,“你很久都不像从前那样抱着我了。”
“好。”羲夜顺从地把千夏拥在了怀里,但还是轻轻地,再也不像从前那样,抱她就好像要用自己毕生的气力,将她揉进身子里。
因为千夏的身子弱得如同一件薄瓷器一样,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受不住奔波,所以,羲夜租了一辆马车,又用被子把她包得像一个粽子一样。
“阿晏,你这样小心做什么,我又不是……”千夏一路上总在笑羲夜小题大做,将她当成襁褓里的幼儿。
“你就是。”羲夜却不假思索地打断了千夏的话,“你现在娇贵得很,比那小婴儿还要娇贵……”
“说得这样吓人,便是没病,也要叫你吓出来了。”千夏笑着,似乎是因为出来了,千夏脸上地笑纹也多了起来,骨架似的身子渐渐也丰润起来,虽然还是瘦瘦的,但看着却没有那么吓人了。
“我看你这病倒是因为止住了你的步子,不叫你出来,才得的。”羲夜看着千夏打趣着,只想叫她多笑一笑。
“说不定还真是呢。”
“那等你好了以后,我便领着你把这里的四国都逛遍,省得你再得病。”
“这主意听起来好得很呢!”千夏听完便哈哈地笑了起来,却因为笑得有些急了,灌了风咳嗽了起来。
“慢一点儿,慢一点儿,好像连笑都有人和你抢一样。”羲夜听见她咳得厉害,又微微紧张了一回,但不等千夏发现,便马上就遮掩住了,话语间还是先前戏谑的口气。
“嗯嗯,以后绝不这样了。”千夏点头,止住了咳嗽,“什么时候才能到呢?”
“快了快了。”
“请问,你们……是要到南疆去吗?”这一日本是十分平常的一日,却叫一个人打断了。
“客官,您瞧这……”马车夫有些无奈地看着跪在车前的女子,犹豫不决地看着羲夜。
“你是要到哪儿呢?”羲夜撑着车帘子问道,模模糊糊地只漏出一个脸来。
“我是到南疆去的,不过……却在半路将盘缠丢了个干净……不得已才……”女子低着头,乌黑的发从右侧垂下一点来,越发叫人觉得那素衣黑发之下隐着一个美人。
“既然是这样,我倒也没有法子回绝你。”羲夜并不太在意说道,“不过我这车上有一个病人,这孩子受不大了太过喧闹。”
“若是您肯顺路捎带我一程,我便感激不尽了,如何还有最这种惹人厌烦的事呢?”那女子双手交叠,放在有些肮脏地泥土上,额头轻轻触碰在手背上。
“那你便上来吧。”羲夜说道,叫那女子进了车子。
“多谢。”女子倒也并不客气,道了一声谢,便上去了——但倒不如说是达成了目标,也没什么好过分忸怩的了。
“你叫什么呢?”千夏见那女子上来,声音中像是添了一点活泼似的。
“我吗?”那女子卑顺地低着头,并不去看千夏,“我姓沈,官名叫做瑶人,夫家是南疆的,这次回来,遇见了强盗,所以流落到这半路上了。”
“你说,你叫什么?”羲夜听见女子报出名字,只觉得一阵恶寒从心底冒出来。
“我姓沈,叫瑶人。”女子还是没有抬头,恭顺地答道。
“这名字要怎么写呢?”千夏似乎是觉察到了羲夜的不对劲,便接着女子的话问了下去,没给羲夜再说话的机会。
“小姐可知道我们这儿有一种树,叫瑶人柴?我这名字就是取的这里边的。”女子的声音一直都是温温顺顺的,甚至连头都不抬一下,实在很难让人把她和沈瑶人联系起来。
“这样吗……”千夏听完了便笑道,但是心里却有些奇怪,这话……像是听谁说过一样。
“夫人怎么一直低着头呢?倒叫人觉得像我们欺负了夫人,强拉着夫人似的。”羲夜突然问道,一手将千夏护在自己跟前,警戒十分的样子。
“公子说的哪儿的话,小女子低头是因为相貌丑陋,怕吓着两位。”女子却笑了笑,但头依然是低着的。
“夫人哪儿的话,还是抬头与我们说话的好,不然总是叫人觉得奇怪的。”
“既然公子这样说了,小女子也是不得不从了。”那女子听了羲夜的话,缓缓抬起头来,虽不十分惊艳,但也是说得过去的,只是一侧脸叫头发尽数挡了,有些阴沉的样子。
羲夜看见女子的容貌,心又凉了半截,那样子……和沈瑶人,也是一个模样的。
“夫人倒是过谦了,夫人的容貌是绝称不上是难看的。”羲夜脸上似笑非笑的样子,很叫人讨厌——在看见女子容貌那一瞬,他便将自己藏起来了。
“公子是没看见我这半边呢,”女子笑着掀起了遮着一侧脸颊的头发,却是一片烧伤的痕迹,一只眼睛也被烧伤了一样,狰狞的疤痕铺满了半张脸,“如何,却是是十分可怕吧?”
千夏看着那女子,心中微微愣了愣,总觉得,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