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便由苏钦玉来说,锦囊既然是和德公主所赠,自然得由公主来说。
和德公主也知晓,当即道:“这里头看似空空,实则装的正是我的祝愿,愿阿玉哥哥能够一举夺魁。皇妹以为,发自内心的诚恳应该是无形无色的……”
三娘在一众宫女后头,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这样应该没问题了吧?
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可大殿上静得出奇,众人都不知道齐王要作何打算。
良久,才听闻齐王道:“既然是这样,此罪可免,但公主深处后宫之中,按照大邺律例不得君王召见不得擅入。和德公主与苏钦玉将大邺律例视若妄闻,不罚难以敬效尤。”
方才帮着苏钦玉说话的那些人都替他捏了把冷汗,生怕齐王给他定个大罪,他们又没处辩驳。
正当此时,齐王开口道:“你此前三甲的位置朕已让人补上,你既然如此不把科考放在眼里,那便罚你十年之内不得参与春闱。”
殿上众人震惊万分,苏家世代科考为官,让苏钦玉十年内不参与春闱之试,便是让他这十年都无法入仕。
十年时间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这中间会发生什么事情谁都说不准,故而众人才又替苏家着急起来。
但苏钦玉毫不在意,一脸淡然的叩头谢恩:“草民叩谢皇上恩典......”
和德公主满怀愧疚的望着苏钦玉,为先前她的愚钝而懊恼,若不是她,苏钦玉也不会遭此横祸。
齐王又转而看向和德公主,道:“至于长公主...杖责二十大板,从今往后待在殿中,不得朕应允不许擅自出入!”
她什么都认了,只要苏钦玉能好好的,挨几道板子也没什么:“是......”
事已至此,便没什么可以再论下去的余地。
齐王此时心情很是不好,对着满朝文武亦没了好脸色,旨意下完便从座上起身,什么也不说便长袖一挥走了。
三娘怕被齐王发现,故意埋了埋脑袋,见他踏入偏殿的门才抬起来。
宫婢们随齐王走了一半,剩下的得留着清理大殿,之后才能离去。
她就混在留下这一批人里,打算等殿上人散得差不多了再去追苏钦玉。
和德被两名侍卫驾着往外走,要在殿前行刑。
留在殿中的宫婢们各司其职,像是见惯了这样的场面,只顾着忙活手里的事情。
三娘便假意跟着忙活,见众人离去,才一挪一挪的溜出了殿门。
大多数人并没有离去,而是缓慢走着,看和德公主被押在殿前杖责,不时的还会感叹两句。
苏钦玉立在长阶前,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这时,来了两小太监,一人手里拽着一柄长棍,待侍卫将和德公主固住之后便开始动手。
和德公主可是先帝一手捧大的金枝玉叶,从未受过如此重的刑,这一板下去,她便哀嚎不已。
执杖的那两小太监都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之后才又动了手。
能看得出来,他们生了恻隐之心,后头打得并不算太重,可和德公主已然受不住,惨叫连连。
二十杖几下便完事了,和德满头大汗趴在那里不能动弹。
小太监收起刑具,侍卫道:“长公主稍作忍耐,已经有人到公主府传唤宫婢去了,待会儿便由她们带您回去。”
和德抬起头的一刹那,眼泪夺眶而出:“阿玉哥哥......”
三娘慢慢靠近,看着苏钦玉素裳背影,朝和德公主而去,之后缓缓蹲下。
“公主这是何苦呢?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和德此时才忍不住放声哭了起来:“你知道的,我都是为了你,我只是想与你双宿双栖。”
苏钦玉抬手将她掉落在地上步摇捡了起来,重新戴在她头上:“明知不可为而为是愚昧,我与你终究是是不可能的,切莫再做无谓的事情。”
“为什么?就因为这次我犯的错么?我可以改,我什么都听你的......”
“即便没有这件事,你我也不可能,公主应当洁身自好,莫要辱了您尊贵的身子。”他说罢便起身,临到要走补了一句:“奉劝公主一句话,若是再动歪心思,休怪我不顾情面。”
他长袖一挥正要走,侧身却见三娘站在那处。
两人心照不宣,谁也不说话,但三娘却碎步上前。
苏钦玉等她靠近之后,才转身往宫门方向走。
和德望着离去这两人,心如刀绞,泪流不止......
三娘一边走,一边开始解外头这件宫婢的衣裳,穿着这身衣服,恐怕是出不去的。
苏钦玉听见声音,微微侧目:“是你让和德这么做的?”
这话说的,好像是怪她拖和德公主下水似的。
“是啊,那丫头脑袋让驴踢了,我若是不去醍醐灌顶一番,她恐怕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三娘瞥了他一眼:“怎么?心疼了?”
他却嗤然一笑:“我是怕你被卷进来,要心疼也是心疼你。”
三娘白了他一眼:“刚从牢里出来就花言巧语的,我看你还没被关够,应该再蹲几天!”
“无妨,不过是环境差了一些,我还能将就。”
不与他胡扯,三娘问道:“苏家到底有多大的势力?怎么朝堂上如此多的人都敢站出来替你求情?”
三娘拆了头上的丫髻,正想随意绾起,却被他拦住。
“别动......”他拨开三娘的手,将她一头青丝拢在手中,三下五除二绾好,又从自己怀里取出一只簪子固定好:“要让他们帮忙其实很简单,手里捏着他们的催命符,只要我有三长两短便拉着他们一道上路。你想想,替我求情他们顶多是在官场上受点儿小挫折,若是被我拉下水了,搞不好得诛满门。”
“老狐狸!”三娘恨恨道:“你既然这么能耐,怎么不想法子把自己救出来?还等着我动手。”
此时从宫门那处走来一列侍卫,三娘微微缩了缩脑袋。
苏钦玉却昂首挺胸,并不将其当回事:“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