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将四肢紧缩在龟壳中的大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迅速探出了脑袋,朝着小蛇便要咬下,却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桃木剑不期而至,龟嘴一口便啃在了木剑之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而那条小蛇却趁此机会,逃之夭夭,临行前还不忘回过头来望了一眼身后的大龟,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更是透着无比的狠毒。
“鸡肉味,嘎嘣脆?”大龟有些懊恼,到嘴的食物就这么逃跑了,一个老头儿的声音却响在了自己面前。
待到大龟回头之时,脑袋上便挨了重重的一巴掌:“你这龟,坏我大事,先给我立在这木剑之旁,待我处理完这女孩的事,再与你算账!”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玄明子已经悄悄地站到了大龟身旁,随手一挥,空中便出现了一道光圈,将大龟笼罩在其间。
大龟尝试了几次想要逃脱,奈何这光圈却如铜墙铁壁一般厚实,无论自己怎么撞击,都无法撼动其分毫,再三尝试无果之后,大龟终于死心,老老实实地呆在了桃木剑旁边。
回到屋内的玄明子脸上出现了一抹凄惨的笑容,随即从包中掏出两枚铜钱,一枚放在了白月的心脏处,一枚却握在了自己的掌心之中,似乎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白月说道:
“哎,我玄明子穷其一生,终究敌不过一个孤字,我通天门不能没有传人,希望你这女孩,将来能扛起我通天门的重担,这样在我寿终正寝之时,也能含笑九泉了。”
这铜钱同常见的不一样,常见的铜钱都是外圆内方,而这铜钱却是外方内圆,四个角棱角分明,并且极为厚实。
看着手中的铜钱,玄明子定了定心神,随即用铜钱的一角划破自己手腕,鲜血滴下,很快,整枚铜钱都被玄明子的鲜血所染红。
接着,玄明子脱下了道袍,掐了一个手诀,自己手中的那枚铜钱正以极快的速度闪耀着七彩的光芒,光芒往复交替,终于定格在了一抹幽绿。
而白月心脏处的那枚铜钱也是闪烁了一番,随即变成了粉红色,在两枚铜钱之间却架起了一道光桥,光桥的颜色也从玄明子这端的幽绿逐渐过渡到白月那边的粉红。
玄明子见状,急忙跪了下去,恭敬地将手举过头顶念道:”祖师在上,今我玄明子以命换孤,五弊三缺之内我取短,所有后果,我玄明子一力承担,只要能让我通天门后继有人,我愿已足,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再无遗憾了!“
待到说完这几句话,更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玄明子手中铜钱的厚度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薄,而白月胸口处的铜钱却逐渐增厚起来,很快,玄明子的那枚铜钱便变得和普通铜钱的厚度别无二致,而白月的那枚铜钱则是像是叠上了一摞,变得极厚。
看到眼前的变化,玄明子再次发出了一阵狂笑,但是自己原本黝黑的长发却在这个时候有了一些斑白,整个面容憔悴到了极点,这使得原本就瘦削的自己,更显苍老。.pbx.
”哈哈哈哈,我通天门,后继有人啦,哈哈哈哈哈哈!”
不知过了多久,白月醒过来的第一眼便是看到了围在自己身边的父母,不禁甜甜地喊出声来:“爸爸,妈妈!”
母亲先是一愣,随即看到女儿早已恢复红润的脸色,以及中气十足的声音激动得一把将其拥入怀中,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大师!您救了我的女儿,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我给您磕头了,我给您磕头了!”说罢,白月的父亲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向着玄明子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玄明子此时仍然显得有些虚弱,吃力地扶起了地上白月的父亲:“起来吧,一切皆是缘,一切皆是幻,人生如梦,世事无常。”过了一会,说道:“不过,你女儿虽然逃过一劫,但是有两点,我必须得告知于你们夫妻二人。”
“大师?莫非我女儿还会有别的劫难?'
玄明子没有理会父亲的询问,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其一,你女儿命中金过旺,必须改名,我算了一下,须在白月后面加上一个染字,你们意下如何?”
“白月染?好美的名字,好听,真是好听,就叫白月染吧,以后我们的女儿就叫月染了!”母亲喃喃地念了几遍白月染这个名字,随即同父亲相视一笑,显然对玄明子所起的这个名字极为满意。
高兴归高兴,但母亲毕竟还是略懂一些八字方面的知识,随即问道:“不过大师,这里面有什么说法呢?”
玄明子喝了一口水,缓缓解释道:“这孩子,日干金命太旺,要降低这孩子命中金属性的影响力,有两种办法,一是耗泄,二是克制。火虽然能够克金,但是此女金属性过旺,用火反而会适得其反,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因此选用火不太合适。”
听到这里,父亲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抢着问道:“那然后呢?”
“既然克制不行,便采取耗泄之法,金能生水,水多,便能泄金之气,染字中有三点水,暗合水泄金气之意。而染字下面是一个木,金能克木,木则能消耗金之气息,也是暗合木耗金气之意。至于上面那个九嘛,五行之数,四、九为金,九字贴身是水,身下是木,更是一个耗泄金气之局,此字自带耗泄体系,甚好!”
”不太明白,大师,您讲的太深奥了,不过只要我们的女儿没事,大师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玄明子一袭关于阴阳五行的讲解让夫妻二人似懂非懂,却依旧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
医院都已经宣告死亡的女儿却在他的手上被救活,在夫妻俩看来,这已经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了,哪里还敢对玄明子有丝毫的质疑?
正当母亲还在咀嚼玄明子关于五行的解释之时,父亲却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对了,大师,那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玄明子沧桑的眼眸之中划过一丝犹豫,叹了口气说道:“哎,此事或许你夫妻二人会难以割舍,我还是想想罢,究竟该不该说。”
“大师,您就直说吧,只要是为了孩子,哪怕是要了我夫妻二人的命,我们也心甘情愿!”眼见玄明子有些迟疑,白月染的父亲却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态度率先表明。
眼见父亲表态,白月染的母亲此时也附和道:“没错,我老公说的没错,只要是为了孩子,做什么我们都愿意!”
“好!那我就有话直说了,我精通命理之术,早算出这孩子命格之中被父母皆妨。她之所以心脏不好,一是五行之中金属性过旺,其二便是你夫妻二人对她有妨害之格局,导致她体弱多病,邪气入侵,应该是一年前吧,被一百年蛇精所侵入身体,被我发现,逐出体外。但是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倘若这种格局不破,孩子照样会有生命危险。“
见到玄明子严肃的表情,夫妻二人有一些慌乱,连忙问道:”大师,那什么方法才能治本?”
“要想治本,解决之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她十八岁成年之时,远离你夫妻二人,待到十八岁命格稳定之后,才可与你们重聚!”
玄明子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夫妻二人瞬间便惊在了原地,刚才小蛇在女儿心脏中游走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父亲的眼前,对于玄明子的话,他早已是深信不疑,可是自己的女儿仅仅才三岁,便要离开自己的父母,无论放到谁的身上,都是一番锥心刺骨的痛,这种痛是活生生的骨肉分离,痛入骨髓!
“大师,这、这会不会太突然了?我女儿仅仅才三岁,我们的确舍不得啊!”
玄明子早就料到夫妻二人会是这种表现,叹了口气,说道:“哎,为人父母,谁又不希望自己的子女承欢膝下,但是有些人的命运,却是无法改变,这是天意啊!这样吧,今晚你们好好商量一晚,明日一早,我再到府上叨扰,如果二位信得过我,就让我收她为徒,代二位抚养她成人吧!”
玄明子抛下这句话,没有接受夫妻二人的强烈挽留,旋即走到了别墅大门跟前,那大龟依旧被金光笼罩其中。
看到大龟颓然的样子,玄明子的气暂时消了一些:“怎样,这画地为牢之术,你可满意?“
听到老头儿的声音,大龟抬起了头,不过目光却有一丝恐惧。
玄明子此时拔起了插在地上的那柄桃木剑,随即一挥手,同时问道:”你这大龟,为何要来此捣乱?究竟居心何在?”
光圈随着玄明子的挥手瞬间消失,光圈之内的那只大龟也瞬间化身为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站在了玄明子的身前。
这男子似乎对面前的玄明子极为忌惮,显得有些唯唯诺诺:“那个,道长,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受人叮嘱,要求我一路向西,结果路过这里的时候发现天雷滚滚,最后那个炸雷太可怕了,我以为是我的天劫到来了,便吓得现出了原型,不小心从空中掉了下来,我真的是无心的!”
话音未落,男子拔腿便跑,可是还没跑出两步,便觉得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吸力,回头一看,只见玄明子伸出一只手掌,正对着自己,掌心之中仿佛有一团深邃的气团正在旋转,而那气团之中却蕴藏着无穷的力量,这种力量让自己完全迈不开步子,只能再一次无奈地回到了玄明子的面前。
玄明子微微捋了一下已经变得白的长须,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男子:“跑?你接着跑!”
男子对玄明子的手段简直惊为天人,随即打消了再度逃跑的念头,只是傻乎乎地看着玄明子:“我不跑了,不跑了!你太厉害了,我不是对手,我认输!认输!”
“还算识相,再敢逃跑,我正好拿你回去做汤!我现在问你问题,你可得如实回答,不然的话……你懂的。”
”大师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叫什么名字?”
“墨轩!”
“为何来此?”
老者的话勾起了墨轩的伤心事,墨轩此时有些难过,若雪留给自己的那张信笺在被山风吹走的那一刻,似乎也带走了自己的全部身心,愣了半晌,却跪在了地上,不多时,眼泪便流淌成了一条小溪。
玄明子被墨轩突如其来的情绪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倒是觉得这大龟其实并不是坏人,心头反而一软,用拐杖抬起了墨轩的身体:“男儿膝下有黄金,怎可如此轻率地就跪下?”
一句男儿膝下有黄金让墨轩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原本的涓涓细流却成了嚎啕大哭,哭得却是如此伤心,如此的绝望,在模糊的泪光中,自己仿佛看到了若雪,思绪也再一次回到了那个同若雪相识的日子。
玄明子更奇怪了,这家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名其妙地越哭越大声,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墨轩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却邪恶地唱了起来:“男人哭吧哭吧哭吧不是罪,尝尝阔别已久心碎的滋味……”
一时间,墨轩的嚎哭和玄明子难听之极的歌声交至在了一起,让别墅内的白月染一家居然从愁云惨淡的气氛中瞬间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墨轩哭了很久,终于宣泄完心中的情感,眼睛却还有些红肿,盯着面前的老头不满地说道:“你这老头儿,好不懂事,我正因为伤心我才哭,你却在我边上唱这种歌,你说你唱就唱了吧,问题是还唱得这么难听!”
“蹦!”墨轩话音未落,脑袋上便挨了老头儿一拐杖。
接着就是玄明子整耳欲聋的咆哮声:“你这大龟!更不懂事,我在给白家小女招魂,你却扑灭了她的引魂灯,差点铸成大错,要不是我拼了老命救回她,就凭你今天的罪孽,我要是年轻个十岁,早就把你拿去做汤了,你居然还嫌弃我,嫌弃我唱歌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