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四点了点头,上前就要把丁海弄醒。我连忙拦住他说道:
“你咋就这么着急呢?我话还没说完呢。”
柳四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您说。”
我见柳四没什么脾气,自己也收敛了些,声音缓和下来:
“虽说他身上的符都被我拿来了,算是老虎没了牙,但是咱们不能大意,先把他捆起来再弄醒,我有事情要盘问。”
柳四点了点头,顺腰间一摸,也不知道从哪里拽出一条长绳索来。记得柳浴兰的长鞭也是很奇特的藏在身上,这两个野仙简直是叮当猫啊,顺手就能拿东西出来。这让我很好奇,连忙问了句:
“哎?我能问一下不?你是怎么藏了这么一大条绳子在身上的?”
柳四龇牙笑了笑,将绳索往我面前一递:
“您说这啊?这不是大绳子,这是我们柳家野仙独有的东西,是我们修炼中蜕下来的皮,我这个不算什么厉害的法宝,但是捆这小子足够了。”
“蛇皮?!”
我脱口而出,随即觉得当面叫人家的原形,似乎不太礼貌了,连忙道歉:
“那个……对不起哈对不起,我知道你们柳家……”
柳四到不以为忤,继续笑着说:
“对,就是蛇皮,平时附在我们自己身上,所以你们瞧不见。咱们有些野仙还把它炼成法宝,比如长鞭和捆仙索之类的,厉害得紧。小的道行不够,还没炼这个。”
我点了点头,柳四虽然形容丑陋,跟高亮一样有个急脾气,还跟我们打过几架,但其实还是挺温顺的,我不由得对他增加了几分好感。
“嗯,那麻烦你把他捆上吧,我力气不够,怕捆不结实。”
柳四应了一声,开始捆缚躺在地上的丁海。我趁机掏出了丁海撕烂的那几张纸,打开手机照着亮,草草地看了一下。
这是几张类似于入库单的单据,里面简略记录了时间,死因,和“入库时间”,“出库时间”。没有名字,只有寥寥数笔的外貌叙述。我拍了拍肩膀,招呼向婉柔:
“你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弟弟?”
向婉柔应了一声,说了句:
“这张上面没有,你再翻一页我看。”
我点了点头,又翻了一页,向婉柔喊道:
“在这里,在这里!第三个!”
我点了点头,看了一下第三条,上面写着:
男性,死于车祸。身高一米八五,左脸颊有一处刀疤,系生前所致。
怪不得向婉柔这么容易就认出来了,原来有“刀疤”这种明显的特征。我接着看下去,上面写着:
戾气重,可获选阴兵。
入库时间:辛酉月,癸丑日,丑时。
出库时间:辛酉月,丙辰日,寅时。
关于向婉柔的弟弟向开畅的记载就只有这些。我跟向婉柔都比较关注“出库”之后向开畅被送到了哪里。但是来来回回把这几张纸翻了几遍,再无新的信息。
倒是在向开畅记录的下面,找到了向婉柔的记录,上面写着“逃脱”,还记录了年月日,看起来那个王总就是拿着这一条来要挟丁海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向婉柔,没有找到他弟弟的下落,让她很失望。
而我则心里一阵阵发慌。这心慌源于纸上“戾气重,可获选阴兵”这句话。
小的时候听奶奶讲过“阴兵借道”的传说。大体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军队败亡后,大批的阴魂不散,认为自己还没有死,还要继续战斗。这种“阴兵”最凶狠,他们怨气强又团结,战斗力旺盛。但是往往出现在一些偏远无人的极阴之地,所以看到过的人很少。
第二种是地府正牌的登记造册了的“鬼差军”。这类一般是有地府中的大人物出行,随行保护,或者阴界秩序大乱时,需要大规模“鬼差军”出动才能看见。
第三种就是阳间大灾之后,死亡人数众多,大批的亡魂聚集一处,舍不得离开。一两个鬼差完成不了拘魂的任务,也会派遣大批的“阴兵”来帮忙“拘魂”。
我手中这几页纸上的几个字,从字面的意思来看,向开畅是被选中去当了“阴兵”,但是骆家到底有没有这么大的实力,能让他当上一个“正牌”鬼差?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那就剩下了另外一种可能,骆家正在私下里养着一批“阴兵”,数量多少?不得而知,用来做什么?不得而知。
这让我细思极恐,背后一阵阵冷汗直流。只能指望严刑拷问丁海了,但愿这小子能知道些事情。
想到这里,我抬头看了看柳四,他干活儿倒是很麻利,已经把丁海捆了个结结实实。
“柳……哥们,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要人性命,但是能让他疼痛难忍的办法?”
柳四连忙说道:
“周先生不必客气,您是小姐的朋友,叫小的柳四就行。小的倒是有这手段。”
我点了点头:
“那麻烦你把这小子弄醒吧,我有话问他。”
柳四听罢,对着丁海的头脸,喷出了一股黑雾,一会儿工夫,丁海连打了三个喷嚏,转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捆着,又看见我跟柳四在眼前,不由得一阵挣扎。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冷笑了一声,抽出一张开阴眼的符,往他头上一贴。然后解开了身上的黑T恤,抖了抖,说了句:
“出来吧。”
向婉柔“咻”地从黑衣中钻了出来,脚刚沾到地面,就对着丁海厉声喊道:
“我弟弟呢?!你说!我弟弟呢?!你们把我弟弟弄哪去了?!”
她是个女鬼,着急起来声音变得尖利刺耳,这几句问话喊得无比凄厉。在这深夜的山林中,发出了阵阵回响,显得那么恐怖。
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喊声,我心中没有恐惧感,反而对她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丁海定了定神,认出了向婉柔:
“是你?……”
“对,是我!我弟弟呢?!”
丁海撇着嘴冷笑了一声:
“我哪知道你弟弟在哪?骗你玩儿几次,你还当真了……”
瞧着他那副无耻的样子,我怒火中烧,照着他下身猛踹了一脚:
“MB的!让你玩!好玩不?!”
这一脚踹中了他的要害,疼得他一阵惨叫,在地上打起滚来。我觉得还不解恨,又跟上去连踹了他几脚:
“你到底说不说?!说不说?!妈LGB的!”
这一晚上,被他追着打,我憋了一肚子怨气,这会儿全都撒了回来。
但是这混蛋皮糙肉厚,除了第一脚踹到要害,剩下这几脚应该都不是很疼。他边在地上滚来滚去,边喊道:
“别打了,别打了,你们到底让我说啥啊?”
“你耳朵聋啦?啊?刚才没听见啊?!她弟弟呢?!”
我见踢他身上没什么效果,一边说,一边对着他脸上补了一脚。这一脚踹得他鼻血长流,眼泪唰地就下来了。丁海也顾不得了,连忙喊:
“别打!别打!我说……我说……”
听到丁海老实了,我停止了殴打,三个人都瞧着他,等着他招供。
丁海哼哼唧唧地说道:
“各位爷,我是确实不知道她弟弟是哪个啊。”
我把那半截纸往他眼前一递,拿着手机电筒照着:
“就是这个,写着脸上有刀疤的这个……”
手机微光照射下,我瞄见了丁海目光里的狡黠,这小子接下来肯定要撒谎!果然,只听他说道:
“这个……这个我确实不知道啊……”
我把那几张纸一丢,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使劲儿太大,我的手都阵阵发麻:
“不知道?!”
丁海嗷地叫了一声:
“哎呦,别打别打,我说……我说……那小子被带走,充阴兵去了,具体到哪里,我是真不知道了……”
我冷笑了一声:
“你就跟我挤牙膏吧。”
说完不再理会他,站起身对柳四说道:
“呃……四哥……给他点儿厉害的吧。”
柳四听我忽然听我叫他四哥,连忙摆了摆手:
“不敢不敢,您是小姐的朋友,您实在不知道叫啥,就叫小的老四吧。”
我点了点头,指着丁海说道:
“那好,老四,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