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祭司(1 / 1)

()他牵着我走了好久好久,深重的午夜退去,直到天际微露出鱼肚白,我们才在走走停停中彻底解放。二人于一处高高耸立的沙堡前站定,辛赫斯纳花了小会儿功夫观测天象并得出结论,在我们眼前的沙堡右侧方即为太阳升起的方位。

东南西北早在我的脑袋里搅乱成一团,解不开也分辨不了。我惊叹他对于天文的博才满腹,我却对地理课中的天文特别感冒,不是不喜欢天文,实在是学不进去。唉,我一脸崇拜的傻呆样儿望着他,任辛赫斯纳发觉我的蠢样儿,他一把拽我到沙堡的右侧方,按住我的双肩硬生生将我摁在了沙堆上,他自个儿紧挨着我坐下,眼睛却紧紧盯着前方丝毫不放松,也不知道在看些啥东西。

我刚想开口,就被他制止,他强硬的把我的脑袋按进他的怀抱,我立马竖起耳朵安份的听他说道:“休息一会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不想再碰上他。”

我也是噢!眨眨眼,我在心底附和。咧了咧牙,我默默念叨:老天爷拜托了,千万别让我们落入那个男人的手里,我还想见我的老爸,那男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到头来我可能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天,想想都汗颜。

“怎么了?”耳侧飘来他的疑问。糗了!我刚才那些个龇牙咧嘴的丑样是不是都被他瞧见了?我,我快晕倒了!得引开他的注意力,赶忙找话题问呗!

“那个……就是那个西亚男人从衣袍里拿出来的那颗……”我想了想不知道用什么词形容它好一些,半天,我才继续道,“那颗丑水晶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听点的词--“水晶”。

一怔,他的脸色忽闪不定,灰褐色的眸子泛起一丝凌厉,长久过后辛赫斯纳道:“墨恕特妮,它叫墨恕特妮。”

“噢!”我顺势道,“名字倒是好听,可就是丑了点儿。”我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安心的靠在他身上。人体沙发还真的是不错,呵呵!

其实也不真对那个丑水晶感兴趣,当时西亚男人从口袋里掏出它,我直觉就不喜欢它了,根本想细看都懒的去看,只是,对于人类来说,这种事总归还是有一点好奇的。再说当时辛赫斯纳与西亚男人的对白,听着不太懂,但凡又觉得说的有些晦涩,当时的辛赫斯纳虽字字强硬不留情,可他那一丝机不可见的脆弱还是逃不过我的眼睛。想必“墨恕特妮”就是那个丑水晶一定和他们有着不同寻常的渊源。

“远离它,它对我们无用,它会伤了你我。”凛冽清晰的嗓音,我深深一颤。他轻不可闻的耳语掠过我,一下子深沉如大海,一会儿高深似空谷幽林,那淡淡的儒雅、忧郁、无奈的气息泱泱如流星闪亮快速,无人将之把握抓住,只徒留满目短暂的瞬间璀璨绚丽。

“勍,知道你在卡塔尔为什么我找不到你吗?”

我在他怀里摇头,是啊,我也想知道。在中国,我总会时不时的看到他,但到了卡塔尔,唯独那一次他让我跳下海的那一次我才看到了他,是有些奇怪。

“墨恕特妮,因为它我失去了你的信息。”

啊?我一怔,没有会意过来,片刻后我道:“你还是找到了我呀?”

“墨恕特妮在别墅里,我隐约能知道你就在那里,但是我却无法进入到别墅里面带你离开。”

“所以你在别墅外围徘徊,所以你才会让我从那陡峭的崖上跳下来!”我从他怀里抬起脸,他细致的脸上,神色难辨,我静静地凝视他。

“是的,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你脱离那里,而我不再受到墨恕特妮的阻碍。勍……我好难过,无法保护你的我……我……”他的声音陡的一变,发颤的嗓子到了后面开始变的喃喃低吟,痛楚从他好看的眼睛里不经意地泄露了出来。

“不!”我急急脱口,缓了一下,才道,“辛赫斯纳,你才是那个受伤害的人……我不会让人伤了你。”

喃呢的闭上眼眸,我环手紧紧搂住辛赫斯纳修长的身体,大胆的动作令他的身体倏然一震。

辛赫斯纳,你的清冷不需要给我,你无端而来的忧愁无明的令我心痛,你知道么?你不该如此的,你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仙骨化人、超然脱俗,与仙争势未必会输……我不要再看到你的不安、你的无奈、你的心痛,你能明白吗?

暖融融,酥酥麻麻的感触流水般轻碰着我的脸蛋,我满足的深深吸了一口,动了动身体,舒展开四肢,懒懒的抬起一只胳膊。哈——好爽耶!睁了睁眼睫,光线很亮有些刺眼,微眯了一会儿偷偷掀起一角,一只大掌蓦然晃过挡在了我的眼前,遮暮一切炫耀的睁不开眸的刺痛光亮。啊?我讶然,眨巴了半天的眼睛才明白过来,遂轻轻叹了口气,他的温柔细心令我心里暖洋洋。

仅他的一只大掌,我便看不到世间的一切了。深深地吸着空气,此刻正是夜间的湿气与白日的干燥混合交替的间隙,垂眸透过他掌纹微露的缝隙,定定地盯住不远处风尘吹抚的沙土,隐约萌动着无言的萧瑟与怆恻。真荒凉的可以,千年前的这片土埃也是如此凄恻吗?大概无人可知,仅有卷舞而过的风,低低吟诉当年繁华或苍茫的时空岁月。

“……你在橱窗前凝视碑文的字眼

我却在旁静静欣赏你那张我深爱的脸

祭司神殿征战弓箭是谁的从前

就在人潮中你只属于我的那画面

经过苏美女神身边我以女神之名许愿

思念像底格里斯河般的漫延

当古文明只剩下难解的语言

传说就成了永垂不朽的诗篇

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

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几十个世纪后出土发现

泥板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

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

用楔形文字刻下了永远

那已风化千年的誓言

一切又重演……”

苍白凄凉的可怕,我竟在不知不觉间轻哼了一段周杰伦的老歌《爱在西元前》,虽然这里并非是伊拉克,更不是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但沙土却是这般相近,连颜色与质感都如此的接近,不可否认我还真以为自己回到了伊拉克,那个我住了八年的国家。

眼前恍惚看见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上自由驰骋的我,偶尔与巴格达国家博物馆副馆长维尼•穆罕默德•贝克尔在土埃上蹲下立起,说说笑笑开心的寻着心中完美的古文明,哪怕只是一丝一毫的痕迹,都会令我们兴奋上好一会儿。那份雀跃无以言表,却深入我心。我的眼角有些湿润,眨眨眸不想泪珠汇聚、溢出、跌落。

“很好听。”手掌从眼前移开,知道我已适应了光线,轻声一笑,辛赫斯纳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味与好奇。

“你没听过吗?”偏头,我诧异的问,这首老歌且不说国内,估摸着外国人也会听过一二吧!

他遥遥头道:“很有名吗?歌词确实优美,不过音乐有点奇怪。”

他挑眉,静静的凝睇我,好看的唇形微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我离开他的怀抱,翻身盈盈立起,很没淑女样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沐浴在初生的红日之下,心情也紧随它暖暖的浮起快意,清清爽爽的一天来临。

转身,我对辛赫斯纳点点头:“这是首老歌了,周董唱的噢!的确是很有名气。”

“噢!周董?男的?”

“是啊,周杰伦呀!”

嘴角动了动他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是他只轻轻哼了一声,他的脸色微僵,表情不大自在,情志也变得有些抑郁。我呵呵一笑,抿嘴莞尔,心里有了几份了然。便走近他几步站定在他刚立起的地方,促狭道:“怎么了?有点酸酸的味儿哦?”

挑眉,半晌他微有些泛红的脸恢复了自在,他轻道:“词倒是迎合了我的心境,但……还是诵吟的诗歌好听。”毫不躲闪的对视着我的眼睛,太过于坦诚的灰褐色眸子,含着一层灰蒙蒙的暗沉与惆怅。

“诵吟的诗歌”?!我重复,蹙起眉头,迷迷糊糊中木然记起几年前有人和我讲过关于美索不达米亚古文明,其中的诗歌诵读与吟唱一直都是我感兴趣的话题。诗歌里不乏优美的词句,美妙的歌吟,令人怦然动心的故事……蓦地,我想到了什么东西,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那一直是我不敢去碰触的。然,此时此刻却这般鲜活的显在我的眼前,令我不得不去面对。

停驻在他脸上的视线突然有些不安与恍惚,我移开眼睛将视线投驻于他的身后,乌黑消退的夜幕缓慢的镀画上红白相间的朝阳,越来越绯红,越发趋于光亮与鲜明。

犹豫间,听得我猝然地脱口:“你来自哪里?”我的声音虽有丝颤抖,但尽量不让他发现我的不自在。

“你……终于想知道了。”他好听的嗓音压的很低,断断续续,仿佛有什么东西强迫着他的脖子,抑郁的窒息令他无法吐露。

视线挪到他俊雅的脸庞,清风明月的淡漠气质,柔和却不失俊朗,随着我的视线轻移,他的脸竟逐渐镀上了一层凛冽的妖娆之韵,我有些害怕这样变化的他。

第一次见到辛赫斯纳,他不明不白的出现就很令我蹊跷不解,没有多虑,我也不想多思。他清明高洁、超脱凡俗、隽爽丰姿、独树一帜、不识人世的气质,淡漠儒雅的风度,仅一线之隔与我默默无语的对视,纠葛彼此的视线,剜心刻骨的牵绊如影随形……饶是这般的你我之间,我绝不愿相信,会有什么不明不白的东西掺杂在里面。

然,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此物此地,我将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凝着他,我重重的点下头,不应再自欺欺人,不能再为情所迷,不该再对他无缘无故的出现恍若不闻,我要弄清辛赫斯纳他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会找上我?他的出现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他到底有着什么目的?他……

我的脑子极乱,估计连眼神都变得迷乱与混浊不堪,我只是定定地盯凝着辛赫斯纳,无语的,惘然的,可能还带着一丝哀恸的神情望着他。

“好……”

他开口只说了一个字,我便不能忍受地闭上了眼睛。我怕听见他削薄的唇里吐出我不愿听到的字句,我怕他说出的每个词会字字刺进我的胸腔刺痛我的心肺,当那刻来临,我将如何自处?我俨然动情的心该如何归去?我萌动的初恋即将逝去了么?连初始的喜悦都不曾深尝,便无可挽回的成为历史的一部份了。不,这对我不公平,是不是悲哀了那么点?是不是该用哀恸的神情对他回一个大大的微笑?

一个滚烫的胸膛兀自贴上了我的脸颊,灼热不定一如我此刻的心情,辛赫斯纳紧搂我的腰,重重地抚着我的发,俊美的下颚轻抵在我额头的青丝上。半晌,他薄薄的唇瓣贴近了我的耳朵,叹息从他呼吸的鼻尖渗出,细不可寻。

“你信或不信,都请听我诉完。”他幽幽的开口,音压的更低了,似只愿在胸腔里回荡不愿从他好看的唇里吐出。

未等我回话他猝然放开我,向我的侧后方迈开几步,肃穆的伫在原地,严肃的神情一动未动,终于他开口了:

“两河流域文明的最早创立者,既不是巴比伦人也不是亚述人,而是更早的苏美尔人。他们首创了文字体系,宗教和法律,建立了发达的农业和商业经济,把美索不达米亚带入了文明时代……”

不错,两河流域文明也可旨美索不达米亚文明,而美索不达米亚一词,源于希腊文,意为两河(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之间,作为历史和文化的概念,它指今伊朗扎格罗斯山脉以西至非洲之间的狭长地带,也就是今伊拉克、叙利亚、土耳其、约旦、巴勒斯坦一带和伊朗西部。

八年时间在伊拉克不是白呆的,有事没事总能从维尼•穆罕默德•贝克尔口中听到些个关于“两河流域文明”、“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相关知识、历史和趣闻,多多少少也算是一个了解了不少那个时代的生活与历史典籍的外国人了。

辛赫斯纳所说的话我能听懂,静下心来也听了他的讲述,并且还会了然的点头附和一下。他看了看我,眼中有某些难懂的东西一闪即逝。启口很难吧!我看出了他的犹豫不定,只是几秒,他拧着修长的眉才继续道:

“两河流域苏美尔人发明了楔形文字,当时的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实质上是城市文明和商业文明。城市为最基本的单位,每个城市都尊奉一位主神,城市被看作是属于主神的一个神圣的存在物。”

这我倒是知道一些的,以前听维尼•穆罕默德•贝克尔说起过,古美索不达米亚的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庙宇、主神、僧侣体系和神王。这些城邦国家之间从一开始就充满了争吵,有时是因为宗教原因,更多的时候却是为了争夺有限的水资源控制权。

没有接口与他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不露声色地挑起左侧的眉毛,偏着头听他的后续文。

“后来出现了城邦国家,在两河之间的莱伽什城邦就是这样的一个国家。”辛赫斯纳停下,微侧头看着我,俊挺的脸上表情却是捉摸不定。我细细观察着他的神情,却难以揣摩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轻点头,我慢慢道:“城邦国家,主要以其都城为中心,联合附近一些村庄和城镇而形成,故有学者称其为城邦国家。”

他好看的眼睛闪过一抹欣喜,即刻转淡,走近我两步,低首炯炯地盯凝着我的脸。天!我的脸被他这么一盯,已经烧起来了,我不知所措的样子估计是被他看了个一清二楚,没等我为了现下尴尬的场面想再说些什么时,他已经开口了,脸转开了对我的注视,无限感慨的眺望远方。

“我出生在那里,那是一个美好的国家。那儿有高挺的山脉,有两河充沛的水流量,每年季风雨准时惠泽,气候明显,湿润有余。那时的两河平原上,曾经是一片林木繁茂,垄田青青的绿茵,曾经沟渠纵横,河网密布,人烟稠密……”

“犹太人和希腊人把那里称为‘天堂’,而绝非是今天这般沧桑凄凄,满布黄沙的怆恻景象。”我叹了口气,接下他的话语。

辛赫斯纳怔忡了一下,倏然反应过来微笑道:“他们叫它‘天堂’么?绿茵如画、风雨惠泽、田间密布,人间繁荣不过如此,天堂不为过,真的很贴切!”

“……如果没有战争带来的创伤的话,称其为天堂并非虚言,但是美好的东西向来都不会长久。各城邦国家为了争雄称霸,相互征战不休,战争愈来愈烈,并付出了昂贵的代价。结果,大大削弱了苏美尔人的力量,使之臣服于闪米特人。”

“闪米特人……”我轻喃,迅速在脑海里搜寻这方面的资料。闪米特人的著名领袖……好像叫……萨尔贡一世,对了,就是他。他可是作为一个帝国的奠立者而在历史上闻名呢!

暗自沉静在思忖中,没有发现辛赫斯纳已徐步站定在我的面前,我讶然抬首,蓦地跌入一潭深不见底的褐眸深影里。

他轻捏我的下巴,把神色不定的我牢牢摁在原地进退不是,动弹不了。长时间的无语,我快支持不住了,脸估计红的和猴子屁股有的一比。(晕!)

“我来自那里,我是苏美尔人,是莱伽什美丽国度格里卡神庙中众多祭司的一员。”

木然无语,我出神的定定望住他。

“没错,我是一名祭司,来自四千多年前的美索不达米亚。”他再次肯定道,缓缓对我点了点头,神色坦然。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我不知道,无法回答。呆呆的站于他面前,惊、呆、怔、傻、懵……也许还不止于此。

终于知道了他来自哪里,或者应该改口称其为来自哪个时空的古人更恰当一些。没有疑问是假的,满脑子都是对他的不解与疑惑,问题在于辛赫斯纳究竟为何而来?他的到来同我有关吗?我有这个荣幸得到他的关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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