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窗下的白杨
用枝条叩击着玻璃——
就仿佛你的脚步重新
悄无声息地回到家里
如果星辰的光芒
能照彻湖泊的底层——
我会觉得,宁静重新
占据了我的心灵
如果绕过一片乌云
是为了月光重新闪现——
就仿佛回忆把你赠给我
直到永远永远
——《如果……》
二个月后,经过近十个国家的旅行,我们终还得游历归国。
回到莱伽什,一切的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往夕,但我依稀察觉空气中无形的压迫感,那种透不过气的感触无时不在无处不藏,是啊!终究还是无法逃脱争夺的命运。对水资源的争抢,对土壤人民的争夺。
近些年各国政局的动荡,古国势力的扩张,年青国家不断强硬的对外策略……一系列的政局变动,真正令乌鲁卡吉那国王担忧不已。战火已不可避免的爆发、蔓延、加剧……
伊什塔尔每天必会找我谈天说地,时不时的会问我各国的政局动态,各国之间拔剑弩张的紧张局势,有时与我津津有味的探讨一番各个强国今后的目标以及下一步的动态等等,聪慧的她一点就通,但我知道她并不喜欢现下各国间的战争。
聊到兴头上我们会从傍晚聊到深夜,从深夜讨论至晨曦。有时候,伊什塔尔会因为我不想成为芭尔伽里大祭司之后的下任大祭司倍感扼腕,因为大祭司可以参与国家政策的提供和探讨,但祭司们则不能。然,我对她说:我就是这样的祭司,我不愿成为这一时期人人口中的救世英雄。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才是英雄所为。
我看的出来伊什塔尔认为,只要我愿意,我一定会成为莱伽什不可多得的人才或是英雄。每每这时,我只是轻轻抚摸着伊什塔尔的头发,笑着她的天真和纯粹。她蹙紧秀眉,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瞅着我。但我明白她也许永远也无法理解我这样的决断。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然,随之而来的局面,在莱伽什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汹涌的翻腾着,战斗的火焰已不可挟制的速度卷席而至。
位于莱伽什以南,两河之间下游地区,此前已占领了乌玛的乌鲁克国国王——卢伽尔•;扎吉西,正整顿军备,亲领着三万精兵,以蓄势待发的强悍从东南方奔向他的目的地——莱伽什。莱伽什的厄运就此来临。
一个月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乌鲁卡吉那国王亲征,对抗乌鲁克国国王卢伽尔•;扎吉西的突然进攻,可三周下来,情况非但没有朝莱伽什好的方面靠拢,反而从卢伽尔•;扎吉西那一方传出令莱伽什担忧不已的坏消息。此刻的国王,正在卡卡里与卢伽尔•;扎吉西王的军队对峙,听说国王的军队损失不少,情况十分危险。莱伽什国内必需派出救援军队支持国王的军队才行。可几小时前,我倏然听闻伊什塔尔将亲带军队支援国王。
对我来说这不是一个好消息,虽然不希望国王出事,但我更不愿意她受半点伤害。
王宫最高处的窗檐前,我找寻到了那个纤丽柔美的身影,我情不自禁的环住她的身体,紧紧将她搂进我的怀里。肤白胜雪的窄肩因楼台上风势的吹拂不经意的裸露出来,我的心犹如发狂的马驹,我极尽柔情的吻轻缓的落在她的玉雪般的肩头,云淡风清的告诉她:一切小心!
她因我大胆的举动深深一颤,却并没有推开我的钳制。这就够了,我漾出笑意,猝然松开了手臂,注视着她如睡莲般净丽的背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来。
在格里卡神庙,我遇到了我的义父莱伽什大祭司芭尔伽里。
“辛赫斯纳,听我说。”义父一脸的沉静与严肃,面对自己最爱的亲人,我无法不对眼前的他面露忧伤。因为这一切都不可回避,我的一切都逃不出义父的清明。
“您请说。”我保持着一贯平静无波的神情与宽慰无争的心静面对他。
“不管结果有多坏,辛赫斯纳,你的存在于某种意义上却是希望的挈机。”
“父亲……”我有着错愕,没想到义父告诉我,我是希望的再现。
“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是,这一世你的职责却不允许你的欲念……”义父干净明了的眼睛盯着我,尾尾道诉种种无法捉住的命缘。
“我明白我的责任。”我深吸口气,轻轻的吐露。
“我并未责怪你,孩子,一切的开始并不是无故而来,你与她的命定不在此。请好好守护她,你的爱没有错,但爱的不是时候,一切都在于你……”迎向渐渐加重风速的高台的凉风,芭尔伽里大祭司沉默下来,静静的盯着远方。
“我……和她……未来的命定……”捉摸不定的神情,喃喃自语的我伫立在义父的身后,目视远方缠绵千里的山脉,如千百万年时空变幻般的恒远而静渺……
“辛赫斯纳,请为我莱伽什祈祷吧!去吧!去卡里塞茜神庙,去吧!去为她祝福……”义父用心倾诉,对我沉重的点了点头。
叹息一声,我退后几步转身步出神殿。在风速中抖然的白袍,时起时落,时降时浮,跨出莱伽什气势隆盛高大壮阔的宫门那一刻,连我的心都随着它们跃起飘下,久远荡漾不滞……
在通过长长的走廊间隙,我在高高的石柱后面隐隐约约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形,当她回眸望见我时,我用唇语再次诉说了一遍:“记住,心,将是你最好的决断者。”
她轻咬住下唇,最后凝望一眼我,毫不留恋的迈开步子,快速向她的目的地而去。
神祗会保佑你,我的公主……
她似乎听到了我祈祷的声音,轻如丝绵、气若游丝、柔似绢帛……深吸一口气,我的袍子猎猎的抖动,应和着我人如其物的心绪与不安。
还能……再见你吗?伊什塔尔……
我遵守了义父的叮咛一直呆在卡里塞茜神庙,事事难料,当得知义父莱伽什的大祭司芭尔伽里被胡摩什祭司暗杀,我心里愈加清明命运的无法琢磨,义父是否算到了他的命运?
莱伽什的未来将沉入无边无垠的黑暗深渊,谁都想争夺它的所有全,当然这个时代谁都有可能成为它的主人,只要那人够英明、够果断、够英武、够懂得权术战略……
此刻,我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你一切都好吗?伊什塔尔……我只想见你,只想看到你的平安。
几周后,你回到了莱伽什,却因为听闻国王的死讯晕死过去,我再次见到你,你却是以失去知觉的沉睡状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心无比绞痛,我发觉我从来没有这么痛楚过。这比你爱上别人更令我痛不欲生,怕你不愿活下去,怕你就这样放弃了自己。
你迟迟没有醒过来,占领了莱伽什的卢伽尔•;扎吉西王在众多的祭司里找到了我,可能我的医术在莱伽什小有名气,他请我务必一定要救活你。我盯着他暗幽的眼睛,苍白无力的脸色,深锁浓眉的神态……不,他不该出现这种眼神,他的眼神应该如刀剑般锋利刺目,如清风般无念无思……我突然惊觉,一位伟大的王者卢伽尔•;扎吉西,他也深深爱上了纯真无瑕你。
我欣然答应,不是因为他真诚的心和对你的深情,我只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能尽快见到你好好守护你的这份沉埋心底的感情。
在我殷殷切切的呼唤中,在我不竭不止的劝勉之下,在我整日整夜的细心照料中,你终于掀起了你长密浓郁的睫,原本快乐晶亮的眼眸,竟成了无光无神暗沉如夜的眼睛。
你的眼眸慢慢转向我,却因看到我的出现而艰难的扯出一丝笑容,轻轻地开口唤我:“辛赫斯纳。”
“你终于醒了。”我吐出一口气,温柔地对你露出笑容。
“我不敢想象……我们还能再见面,听闻大祭司的不幸……我以为,你也出事了……太好了,你还活着。”你的神情在看到我之后,从先前的呆怔慢慢变得活跃起来,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儿。
“伊什塔尔,我不会这样轻易死去,你要相信我。”我握住你的手不愿放开,紧紧牢牢的捏住它们。
这之后的我开心无比,你真实的在我的身边,我能看到你柔和纤秾的身影,我能见到你纯净可爱的微笑……我已心满意足。
在我细心的调养开导之下,伊什塔尔的身体完全恢复到了以往的健康水平。我仍不放松的在她身边循循启发开导,也许我的一不留神又会动摇她刚刚树立的信念,也许这回会严重的阻挠她继续坚强的活下去。
好景不长,当卢伽尔•;扎吉西王宣布:在莱伽什的格里卡神庙举行仪式,娶伊什塔尔为他的王后。当那一刻的宣布来临,昭告天下,立即招来另一位更加强大的对手——阿卡德的萨尔贡王。他竟放下一边紧张的战事,怒气冲冲的向攻占了莱伽什的卢伽尔•;扎吉西王发起猛烈的进攻。
在战火的混乱中我带着伊什塔尔藏匿在格里卡神庙里,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对神衹居住的神庙不敬,所以神庙是现下最安全的地方,是我们最好的藏身之处。
在神庙的那些日子里,我又想起了我和伊什塔尔少年时的种种趣事:她的调皮好事,侃侃而谈的灵动机敏,向我提着一个又一个有趣又有意义的问题,闲暇时我们一起做过的游戏,看过的诗歌集还安静的摆放在高大直立的石砌书架上。
一切的一切都那么清晰无比,仿佛就发生在刚才。一瞬间,我惘然若失,我定定望着伊什塔尔熟睡的侧颜,心中瑟瑟的发颤,表情的麻木,无言的孤寂由不得我的反抗逐渐逐渐迷漫上心头。
那一刻不可回避的来临,只是没想到,竟是那么的快速。三天后,英勇如鹰般的王者,成功的攻下了莱伽什,虽然他没有抓到卢伽尔•;扎吉西王,但萨尔贡王却见到了被我带入藏匿在格里卡神庙里的伊什塔尔。
原来他就是萨尔贡王,其实我早该猜到了,那次我们无意的相遇,他虽认不出我,我却早已应该认出是他——阿卡德的萨尔贡王,早应看出他对她的暧昧不同一般。我下意识的保护着躲在我身后的伊什塔尔,我淡漠无声的望向眼前英俊飘逸的男人,心下的震慑不亚于他冷眼盯睨我时刹然出现的一丝惊愕,虽然短暂的飞逝而去,可仍无法逃脱我锐利的眼睛。
他挑眉一打手势,阿卡德训练有素的士兵立刻抓过我的手臂,牢牢捂住我的嘴巴令我毫无动弹的能力,只能任他们宰割。一丝绝望滑过我的眼睛,我的眸子覆上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我的心又开始无止尽的痛楚起来。
萨尔贡王轻蔑的瞟了瞟我,神态自若的微笑着。他步步沉稳的走进伊什塔尔,对她展露他鲜少有的微笑轻而易举的把她搂进了怀中。他抱得很紧,她抽痛了一下,下一秒他迅捷的抱起她的身体,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格里卡神庙,永远离开了我的注视。
我努力撑住自己的信念,一直保持着清明的神志。
伊什塔尔最后回眸凝望我,我心痛的明白,我一定令她看到了我最最清澈的灰褐色眼睛。也许,其中还有情不自禁泛起的层层迭迭、延绵横亘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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