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门外卿阳的喊声似有惶恐之意,梁仕铭急忙下床打开房门,见门外卿阳手拎食盒一脸焦虑,此刻看到自己也不说话,紧蹿进房中,待回身带上房门后才慌张地道:“不,不好了,梁公子!”
陆野子走过来问道:“你一口一个不好了,到底怎的了?莫非早饭没做熟?”说着从卿阳手里接过食盒,将饭菜一一摆在桌上,坐下开始用饭。
此时见卿阳急得小脸涨红,梁仕铭耐心地道:“卿阳别急,先歇一会,慢慢说。”
卿阳点了点头,片刻平复,才道:“方才,我见四师兄,就是尤劲松,提前散堂,回了古法宫......”
梁仕铭点了点头,他再清楚不过,正是因为自己‘捣乱’,尤劲松才会提前退堂离去。
“然后呢?”梁仕铭紧问道。
“我见他一脸凶狠,嘴中还嘟嘟囔囔,说要杀了你!”卿阳紧张地道。
梁仕铭听罢不由一惊,与此同时心中想到:莫非尤劲松已然知道是自己在暗中捣鬼?
不会!
即便是道法高深的大师兄秦承天,当时也没能看出自己来,尤劲松也一定看不出。
那他又为何如此记恨自己?莫非因为之前种种,让他误以为我有神法在身,故而怀疑是我诡行异法,让他当众出丑?
梁仕铭虽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何原因,但此时却可以确定尤劲松要来找自己麻烦了。
听了卿阳所说,陆野子猛将手中竹筷拍在桌上,狠骂道,“狗东西!道爷我一直忍耐没去找他算账,他可倒好,反要来自找没趣!”
听到陆野子如此说道,卿阳一愣,紧问道:“莫非道长与他也有仇冤?”
怕陆野子将破庙一事捅出,梁仕铭紧向他使了个眼色,陆野子才会意地道:“他,他欺负梁公子,便是与道爷我有仇!”
卿阳点了点头,转而满面愁容地对梁仕铭道:“我偷听他曾与师兄商议,晚上便来寻你麻烦!梁公子,这,这可如何是好?”
“大师兄!?”梁仕铭惊问道,继而紧透过窗子向外看去,见院中大殿前,大师兄秦承天正带领弟子操练形法,于是不解地问道,“大师兄一直在此,未曾离开,又怎能与他商议......”
卿阳紧摇了摇头,道:“我所说并非承天师兄,而是尤劲松的本门师兄,便是古法仙士的年长弟子,其中有几个最与他交好。”
梁仕铭听罢不禁一惊,与此同时就见桌前的陆野子也是一脸难看。
梁仕铭十分理解陆野子的繁乱心情,当初林中破庙前,一个尤劲松已让二人抵挡不了,如今他又纠集师兄......莫说真是临阵交锋,如今只是想一想,就让人心烦不已,因为他二人完全不是对手!
此刻梁仕铭虽也心中焦虑不堪,但面上却并没有带出丝毫异样,他准备等卿阳走后,好好与陆野子商议一番,于是佯装平淡地道:“卿阳不用担心,此事虽也麻烦,好在他的阴谋已然被你揭穿,我二人只多多留心便可,料也无妨!”
卿阳睁大双眼,不敢相信地问道:“梁公子你真有办法?那尤劲松为人阴邪,又心狠手辣,你要多小心啊!”
梁仕铭笑着点了点头,又安慰了卿阳几句后,便打法他先行离开。
卿阳走后,二人围坐圆桌,相视无语。
此刻,梁仕铭已经改变了主意,他不准备再将早晨‘神魂出窍’一事告诉陆野子了。
早晨他为了道童卿阳以及马凌云,心中不忿惩治了尤劲松,虽然也算是为他二人庙前受辱报了仇,但若被陆野子知晓,正是因为他的冒失,才招惹尤劲松的报复,定然会怪他贸然行事。因为二人早已约好,在拿到仙法灵丹之前绝对不能招惹是非,特别是那尤劲松。
此刻陆野子依旧想不通,尤劲松因何平白无故要找梁仕铭的麻烦。他问及梁仕铭,梁仕铭也只推说不知,转而又问他眼下应当如何应对。
起初陆野子提出要去古法宫找古法仙士,在尤劲松师父跟前绝对安全,同时也好探探虚实,了解此事因何而起。
但梁仕铭却当即否决,因他害怕倘若尤劲松撕破脸皮,当着古法仙士的面揭露自己身有异能,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直到傍晚,二人也没能想出应对之策,陆野子手持镔铁棍,梁仕铭则拿出了七彩晶石笔,二人顶住房门,靠坐在陆野子的床上,严阵以待。
又等了一个时辰,眼见天色已晚,梁仕铭便觉尤劲松不会再来,猜想尤劲松定是因为当众受辱且找不到原因,才恼羞成怒,胡乱拿自己怒骂泄愤。且他也没有证据,更犯不到冒着被师父责罚的风险来找自己麻烦。
想到这里,梁仕铭便认为他二人太过多虑,此时刚要与身后的陆野子商量,却听到鼾声渐起,回头看去,陆野子已然睡着。
梁仕铭苦笑着摇了摇头,为他盖上被子,站起身来吹熄油灯,来到自己的床上,盘腿打坐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梁仕铭两腿盘坐,意识在半睡半醒之间时,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窸窣之声。
他猛然惊醒,睁双眼向外看去,此刻,隔着窗子看到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门外来回攒动,这些身影有高有矮,且个个头上挽着发髻、别着长簪。
真来了!?
想到是尤劲松和他的师兄们前来报复,梁仕铭暗叫不好,这时见陆野子依旧酣睡,于是急忙下床悄悄走过去,一把捂住了陆野子的嘴。
好在如今梁仕铭手臂有力,又捂得分外紧密,不然陆野子几近喊了出来,见此刻陆野子醒来,惊恐地看着自己,梁仕铭忙示意他不要出声,转而指了指门外的身影。
陆野子顿然困意全无,紧握镔铁棍坐起了身子,与梁仕铭一同向门外看去。
二人屏住呼吸盯着门外的几道身影,此时就见其中一人抽出一张符纸拈于二指间,继而在身前来回比划不停。
“不好,狗东西要做法!”陆野子小声急道。
梁仕铭也预感不详,不知所措地小声问道:“这,这该如何?”
陆野子眉关紧躇,思索片刻,道:“与其坐以待毙,不若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见陆野子说罢即要起身,梁仕铭慌忙拦住他,道:“不行,你我不是对手。”
“那还能怎的?莫非在此等死不成?”陆野子反问道。
梁仕铭虽也没有其他办法,但想到此处毕竟是青城仙派,也是法度森严的所在,由此便认定尤劲松一干人等不会乱来,于是劝道:“道长,等等,我们再等等......”
陆野子虽是心有不甘,却也自知力所不及,只得听劝老实呆着。
此刻二人眼见门外执符之人,手中动作越来越疾,而正在此刻,忽然听到门外远处,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呵道:“你们做什么!?”
门外几道身影被这声音吓得一怔,执符之人也停下了手中动作,一同向身后看去。
片刻,梁仕铭便见门外又走来一人,而几道身影之中则有一人开口道:“二师兄,您怎么来了?”
这声音梁仕铭再熟悉不过,正是尤劲松!
此时,来人小声呵斥道:“劲松,你们不要乱来,都回去!”
此人斥罢,几道身影也不反驳,紧跟着相继离开。
房中,梁仕铭与陆野子见来人解了危难,不由得长出一口气,正思索要不要出门答谢时,却听到门外敲门声响。
料想来人并无恶意,梁仕铭急忙起身开门,而陆野子则又点起了油灯。
打开房门,梁仕铭见门外站着一位长相俊朗的年轻道士,此人二十上下,二目端正、鼻梁通直,满身英武,一团正气。
看到梁仕铭后,门外年轻道士单手一礼,道:“梁公子,想必已然知晓方才门外发生之事吧?”
见来人知道自己名姓,梁仕铭一愣,不解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
年轻道士笑道:“白天二师叔已然将梁公子救父一事详告于我......不管如何,方才之事,确是我青城少礼,小道在这里向公子赔礼,还望公子切莫不要......”
梁仕铭当即感激地道:“道长放心,此事我不会说出去的。不知,道长怎么称呼?”
“赵凡山。”
梁仕铭一愣,紧问道:“莫非是大长老鼎海仙士的高徒,青城‘五门人’中的二师兄,赵仙士吗?”
“不敢,小道正是鼎海仙士的二徒弟。”
得知面前替自己解围的年轻道士,竟是让自己望眼欲穿的大长老的二徒弟,而他与高傲的大师兄比起来,也更让人倍感亲切,梁仕铭自觉欢喜,刚想将他让进房中,却听身后陆野子的声音道:“不说出去也行!”
梁仕铭回过身去,见陆野子披着长衫走上来,道:“你得保证,他们不会再来招惹我二人!否则......”
赵凡山轻轻一笑,点头道:“全依道长便是。小道明日便去找四师弟,定会严管于他!”
闻听赵凡山可以管住尤劲松,梁仕铭心中大喜,转而想到大长老一事,于是紧道:“仙士......”
似是不太习惯梁仕铭如此拘谨,赵凡山笑道:“公子还是叫我凡山吧。”
梁仕铭急忙点头道:“好的,凡山,您若无事,可否房中一叙?”
赵凡山微微摆手道:“如今天色已晚,便不打扰二位休息了,改日再叙。”
见赵凡山说罢即要离开,梁仕铭紧道:“我有要事相问!”
“哦?但说无妨。”赵凡山停下道。
“不知,尊师何时回山?”梁仕铭满眼期待地问道。
赵凡山听罢,面上露出为难之色,道:“近来我一直在后山修行,纵连师父何时离山也不知晓,自然也不知他老人家的归期。小道实在无能无力。”
梁仕铭听罢大失所望,苦道:“如今我已然等候十几日,也不知家父还能支撑多久!”
看着满脸痛苦的梁仕铭,赵凡山沉思半晌,不禁叹道:“梁公子为救家父不畏艰险,千里迢迢来至青城......想来也是公子的一片孝心感动上天,由此才能找到青城山、来我青城派......”话说至此,赵凡山警觉地向四下看去,紧又向梁仕铭小声道,“我有一事相告,公子切莫告知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