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明亮,微风轻拂,是个南风天。
七杀楼里。
桑榆景和江三儿面对面坐着。
这是决赛输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你有什么打算?”江三儿望着他,从夏侯府出来,她就跑来找他。
“既然如此,只好实行提前计划了。”见她问起,桑榆景也不瞒她,“七杀楼、极夜阁此次假降,再加上杜涟里应外合,杀他不是难事。”
说到这他看了一眼少女,:“现在,就差潋殇禹的配合。”
“我已经告诉耶律夜来。”江三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是她答应过的交易,“不过,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杜涟既是你们的人,潜伏这么多年,都不能将他除掉,可见帝君城府之深,而且,他的暗卫既然能将极夜阁打压至此,实力必然强劲。”
“你们杀手组织虽然为财,但按理,也不会做这种又危险,又完全没有好处的事。”
少女缓缓道来,沉吟片刻,抬起闪烁不定地双眸:“桑榆景,是什么事,让你们一定要杀掉他?”
“分析的很精彩。”男子勾唇浅笑,妖娆的眉眼里,尽是流光,“你猜的没有错,想买他死的人多,敢买的人却并不存在。”
“就连那野心勃勃的大皇子,也只敢花重金,买耶律夜来的人头。”
“我们的目的从一开始,便是奔着帝君去的。”
“我知道了。”江三儿抿唇,却不再提为什么:“谢谢你坦白告诉我。”
“你不好奇?”见她突然不提,桑榆景倒是挑挑眉,“我可以告诉你。”
“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想再参与这件事。”江三儿摇头,面无表情,“我本可以不来,但是希望楼主没有忘记慕涅的事。”
“我想尽快想到他。”
“哦?”桑榆景看了看她,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走吧,既然你已经做好准备,我们进结界看一看。”
“谢谢。”
见他并没有因为她反悔而生气,江三儿松了口气,偷偷观察他的反应。她发觉,少年的五官虽然普通无奇,但配上那双眼睛,却有种出乎意料的好看。
此次来,她做好了所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桑榆景居然这么好说话。
熟门熟路的来到禁地,直奔结界处。
“在这?!”
枯黄的树丫上,有乌鸦缓缓飞过,惊起落叶飘零。
少女苦着一张脸,她身旁,蓝衣男子拿着小巧精致的罗盘,点了点头。江三儿扯了扯嘴角,看着这样的‘墓的地’。
原来,根据罗盘指示,结界的位置在这块墓穴下方。
显然,堂而皇之的进入死者的墓地,并不是她喜欢的事。
“人死,即是黄土白骨埋进土里,没什么大不了。”桑榆景看着她皱巴巴的眉头,淡淡道,“莫非,你害怕了?”
“谁害怕!”
江三儿撇撇嘴,硬着头皮从后桑榆景身后探出身子。
她来回望了望,只发现这具墓碑并没有任何标识。
“杀手,即是死了,也不能有身份。”可能是看见她的眼色,桑榆景慢慢解释,“你也知道,我们见不得光。”
江三儿堵他:“那你现在不还是在阳光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一生,连墓碑都没被记录,多悲惨。”
“放心,你肯定有。”桑榆景被她拧眉的表情逗笑,难得五官柔和下来,不过他也没闲着,双手灵气充盈,转瞬间,墓上的石板便被移开。
只是,里面没有料想的尸体,而是一个通道。
“这里……”江三儿诧异的看着墓地下的通道,问:“你之前真的不知道?”
桑榆景摇摇头。
一个这么大的通道,还不知道通向哪里,身为七杀楼楼主的他还一无所知。而且,事实上,他都是分外惊讶的。
莫非,那结界,还在通道里面么?
转眸看着手中的罗盘,桑榆景抬脚,朝下面走去。
“等等我。”
身后,一双小手自然而然的牵住他的衣角。
江三儿走在他身后,面色如常,持起火把打量通道内的环境。
许是很久没有打开过,通道里的空气分外稀薄,还混合着灰尘杂质。
江三儿轻咳了两声,只觉得闷的不行。
“诺。”瞥见她副难受模样,桑榆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方巾帕。江三儿接过,闻到这巾帕染着淡淡的香味,顿时,眉头舒展开来。
两人慢慢顺着通道走,这里面果然别有洞天,石室众多,各色雕塑栩栩如生,有些年头。
幸好有罗盘引路,不然他们恐怕还得在这石室中迷失的方向。没过多久,便找到这结界的位置。
那是一间小小耳室,看起来普普通通,隔绝在石室中间。
江三儿看了看四周,握着耳室的门锁,此时室内已经涌进远远不断的空气,“这里锁了,我们要找钥匙。”
“我来。”桑榆景看着那锁,直接上手灵力一捏,顿时,锁碎成两瓣。
“……”江三儿抿唇,盯着碎裂的锁,是啊,她干嘛要按常理……不过想到这,她更好奇里面是什么,探头去看,却被楞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见自己眼中的惊讶:“炼狱场!?”
这结界背后,竟是不久前去过的炼狱场!
“怎么会这样?”七杀楼和炼狱场之间怎么会联系。
江三儿思索一阵,“你还记得吗,当初我们进入每一层,都是一道小小的门。到第一层,我就觉得炼狱场就像一个幻境。”
“其实慕涅就是最后两层的狱守,他对我说,他从一百年前就被人困在这里,炼狱场,其实是个幻魇空间。”
江三儿讲到这,想起慕涅说,困他的那个人说一百年后拥有书妖的人就能带他出去。当时她便疑惑,怎么这么巧合,书妖会在她手里。
就好像,有人早早设好了局,请君入瓮。
“你想的再多,也没人为你解开疑惑。”
这时,男子突然拉起她放在自己衣角的小手,“走吧,既然来了,这里面,应该能给我们答案。”
“噢。”
江三儿愣了愣,看着被他牵起的手,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过了半响,她才反应过来,一把打掉男子的手:
“走就走,你牵我手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