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拿天,树上的蝉在隔空喊麦,扁桃体差不多喊化脓了。
宿舍里,三个赤裸少年,正对空调,16℃。
“热死了,毛都要热掉了!”
“想想还是在皇陵里面舒服啊,凉飕飕的,那叫一个自在!”
“就是,还有上千个保镖,多威风。”
“你两差不多行了,还不赶快把鞋子刷刷,床底攒的袜子也全洗了。天这么热,会出人命的!”
“行~僵皇爱干净,我们可不得伺候好了嘛。”
“去去去,赶紧的!”
项晓羽朝霍病屁股上就是一脚。
霍病穿个人字拖,抱着堆满了臭袜子的洗衣盆,晃晃悠悠走到洗衣间。
随便捡起一双,摇摇头放下,再捡起一双,再放下。往返几次,下不去手。
“你这都成油条了。”
项晓羽捂着鼻子,脸色难堪。
“病秧子啊,他那双脚就是大油田,到了夏天会井喷的。”
成吉思寒霸占了整个空调,上下调动空调扇翅。
“我这是油田,那你的就是臭水沟,飘满死鱼的那种。”
霍病的洗衣粉倒多了,搅泡沫跟和面差不多,满地都是。
正当成吉思寒不注意的时候,霍病抓一把泡沫,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后,涂得脊背开雪花。
“什么玩意,这泡沫怎么有股怪味,我的天,是不是你用来洗你裹脚抹桌布的!”
成吉思寒摸了摸后背,放在鼻子前问了一下,差点翻白眼。
“哎嘿嘿,给你消消毒。”
“此仇不报非君子,逼我放大招,你会死得很难看!”
成吉思寒揭开席子,各色干瘪的袜子就像邮票一样粘在上面,撕下来不仅费劲,还有咔咔声。
一股咸鱼味扑面而来。
“出大事了,羽哥快制止他!”
“撑不住,这小子……有毒……从小在哪条河子扎猛子哪条河遭殃!”
项晓羽用湿毛巾沾水捂在脸上,防止真的有毒。
“呵,太小看我了!”
“什么!”
成吉思寒用扫把轻轻拂过床底,扫出来一堆乌漆嘛黑的东西。
“死耗子?”
“哼,哥攒了很久的,你们好好享用吧!”
项晓羽要疯了,如此恶劣的空气质量环境,没法痛风透气。
花海心交待过他们绝对不可以打开门窗,平时饭菜都是从室内小型电梯送进来的,吃完直接再送出去。
成吉思寒打了一盆水,放入臭袜子,加入半袋洗衣粉,用拖把杆搅拌。
咕噜咕噜,水中产生了反应,不断冒泡泡。
成吉思寒又拿出一个空盆,盛满了另一个盆里的泡沫。
生化泡沫大战,即将拉开序幕。
“病秧子,我投靠你,一起治治这个混小子。”
“好嘞,今个教他做人!”
项晓羽左手拿个空盆用来防御,右手提着装满泡沫的红水桶作为弹药库。
霍病也顺手摸了个脸盆,跟在一旁挖泡沫攻击成吉思寒。
他们只要逮到对方身上一块空地,抓死不放,浓涂艳抹。
成吉思寒上窜下跳,灵活赛猴子。
“卧槽,寒子你别躲我棺材里,臭脚别踩我枕头!”
“那你们投降,你再过来,我把这泡沫都泼在你棺材里!”
“好,你冷静,我们后退!”
“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
成吉思寒侧了侧手中那盆迷离的泡沫,就要倒了下去。
项晓羽举着脸盆挡着头,缓缓放下红桶。
“淡定,寒子我们和你闹着玩的,你先出来。”
“出来你们会蹂躏我!”
“乖嘛~不出来也蹂躏你的啊。”
“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
两个人目露凶光,双手托着下巴,来回摸着胡须,猥琐相视一笑。
“你……要干什么?”
“不是我要干什么,是你要干什么。你脚下棺材是入过土的,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得天花没了的!”
“啊……”
成吉思寒一屁股坐在棺材边,精神恍惚,手中的盆也放在了地上。
“你说,如果他知道自己的棺材被这样对待的话,他会怎么样?”
“怎么样,我肯定半夜爬出来掐死他,砍了他的脚,缝上他的嘴,让他这辈子下不了床,吃不了香蕉!”
“不会吧……香蕉都不能吃了?”
“是啊,唉,想想真可怜。不是所有人都是僵皇,不是所有人都能睡棺材!”
这两个一唱一和的,吓得成吉思寒心乱如麻。
“那……那我们这次算打个平手,改日再战!”
“怕了吧!!”
“切,幼稚,地宫里那么多僵尸我都没哆嗦一下,我会怕个穿开裆裤的小鬼?”
说着说着,成吉思寒突然从棺材里跳了出来。
“刚……刚才真的有一只手抓着我的腿!”
“去!还想反吓我们,智商有所提高啊!”
“我说真的,没有骗你们!”
“好好好,不跟你闹了,你快去洗袜子吧!”
“真的,我说真的!”
可能真的是错觉,任凭成吉思寒怎么说,他们都不相信。
成吉思寒越想越害怕,站在洗衣池边发呆,放任水龙头肆意流淌。
“寒子,给你香蕉!”
啾!
一只附满泡沫滴着水的臭袜子飞了出去。
“你们的观察期过了!”
啪!
花海心左手提个黑皮箱,右肩挎个包。
刚打开门,臭袜子正中脑袋,贴在头发上像个蝴蝶结发笼。
“谁!的!袜!子!”这来自地狱式的恶吼,震得江面波涛滚滚。
“他的!”
项晓羽跟霍病齐刷刷指向成吉思汗寒。
“你!”
“不……是,我……”
“就是你,把‘袜子’这两个字抄三千遍,顺便把英文版的也抄了,俄语的也抄,法语也要……”
“嘿嘿嘿……”
“你们两个偷笑什么,一起抄!”
“啊~”
……
……
从秦始皇陵里出来的那天起,项晓羽他们就被做了全身检查,并且间接隔离在宿舍里半个月,以防有什么无法估测的不良反应。
花海心从包里拿出一把梳子,在头上梳了一下,沾有泡沫的头发逐渐变得光彩照人,她又掏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一番,香气怡人。
兄弟三人用盆挡住重要部位,站成一排,头上身上全是泡沫。
花海心捏着鼻子在门口左右徘徊,不敢多前进一步。
“我想找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味道还这么怪,难道你们吃了半个月的臭豆腐?”
“我们……这不是不能透气嘛。”
“多漂亮的理由啊,一个个的光着屁股学游泳吗?”
“天热~”
“热?满地的水是怎么回事,原本干净的宿舍被你搞得乌烟瘴气,刚进门我以为掉进了下水道!”
“我们在洗袜子,就洗得很开心,所以就……”
“行了,我不是提前叫你们洗澡的吗,洗完没?”
“算是洗了吧。”
“晓羽,说话能不能有点底气,别总是模棱两可的!”
“没洗!”
“没洗还这么理直气壮,不过没时间了,赶紧穿好衣服跟我走,你们两个也来。叫你们不洗澡,接下来受罪的不是我!”
三十秒,衣服穿好。
对于江东的学生来说穿衣服绝对迅速,毕竟都是有早自习的人。
“身体都没有不舒服的吧?”
“我有!”
“你怎么了?”
“花姐,我可能嗅觉出现了问题,总是闻到一股臭味。”
“吁~你们三个住一起,花园都变粪堆,脑子没坏就万事大吉了。好了,你们再跟我走检查一下!”
三个人被批得垂头丧气。
“把宿舍打扫一下,门窗确定这段时间没开过吧!”
花海心很在乎这门窗,因为这间宿舍经过处理了,系统识别之外的人是无法进入的,靠近就会发出警报,尤其是佞。
江东大传说中的高级系统叫做“江别鹤”,由9527致力研发,对接空中的“观世音”卫星。
“没开过。”
“现在马上开!”
打扫完宿舍,准备走的时候,成吉思寒还在数袜子,不论怎么数都丢了一双黑色的。
“一只,两只……”
“寒子,就等你了,快走!”
“就来,就来。”
成吉思寒走在最后,锁门的时候发现地上有一排小脚印,还滴着水,像是孩子的,顺着看去,墙上,房顶上,到处都是。
他立马揉揉眼,再一看没有了。
“可能脑子真被熏坏了,下次多吃几根香蕉补一补。”
锁上门,跟了去。
成吉思寒内心还是有些惶恐的,先是有手抓他脚环,再有丢了袜子,最后看见滴水脚印。
不敢多想,他希望这一系列东西只是个项晓羽搞的恶作剧。
沿着飞桥,来到一栋从未到过的楼,定风楼。
“花姐,这定风楼是做什么的?”
“这栋楼是专门搞各类宗教分析、文化差异、世界历史等研究。”
“这最起码有30层吧,全是研究这方面的吗?”
“总得来说,这栋楼是文科学院,懂了吗?”
“略懂。”
花海心把他们带到了第三层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F-0312。
“待会进入那里,好好洗次澡,我在外面等你们。”
他们脱去衣服,站进一个圆形玻璃罩内,罩底升起一个四周带孔圆环。
嘀!
“除菌系统已启动,洗涤时间十分钟。”
圆环空中喷出活性水雾,打在身上痒痒的很舒适,每颗水分子都在竭尽全力帮助他们去除身上的细菌。
水雾充斥整个玻璃罩,正好没到脖子。
噗!
罩子打开,雾气腾腾。
“很干净啊,洗过都成了小鲜肉!”
“主要底子好呀!”成吉思寒边拧钮扣,边甩刘海。
“猪头好看吧!”
霍病一把拉走站在玻璃罩面前照镜子的成吉思寒。
“江别鹤,关门!”
“声波匹配,开启关门指令!”
嘭嗤!
门上加了六道密码锁,估计只有大炮可以轰开。
“为嘛锁这么严实,这是要在这里把我们解决了吗?”
“天天就知道瞎想!”
花海心拍了拍成吉思寒的脑袋。
“江别鹤,升棺!”
地面上浮起一口金棺,两挺激光炮。
“哇,这是要给我换张床吗?”
“对,一会你就躺进去!”
“真的吗?”
“嗯,躺进去很简单,能不能起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什么意思?”
“画骨飞升的意思!”
“这么有意思?”
“绝对有意思!”
“那马上开始吧!”
花海心从手提箱中取出三个碗,一根针,两根棉线,还有金胎玉笔。
“忍一下!”
“这么粗的管子,不会抽死我吧!”
“放心,您是僵皇,抽不死的!”
“花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是真的有点怕。”
“僵尸造血能力是人类的百倍,你这边流出,那边马上就补齐了。”
成吉思寒见了针,不由的浑身肌肉一紧。“这么粗,我看着都晕。”
“为羽哥默默祈祷。”霍病也是头次见到水杯那么粗的针管。
“来吧!”
撸起袖子,一针见血,抽得项晓羽龇牙咧嘴。
“我去,羽哥的血竟然是蓝色的。”
“慢点,慢点……疼疼!”
“Ok,抽满了,你缓会。”
花海心将血注入碗中,插入棉线。
项晓羽用棉签紧紧按着针孔,总感觉自己要死了。
“没事的,不用按了。”
拿去棉签,针孔附近的血液果然已经凝固了。
“眨眼的工夫就好了,而且感觉倍爽!”
“羽哥,牛!”
“真的西楚霸王都没你硬实,我看着都疼。”
“你们过来,把棺材盖放下来,小心点,别碰坏了身体。”
三人合力,棺材盖缓缓落下。
“你们俩帮我一下,也是帮他。用金胎玉笔,蘸这碗血,涂满晓羽的七根脊椎骨节,也就是僵骨,一根不能放过。”
“僵骨,我才七根?”
“僵尸都七根,人类24根!”
“七根,够用的吗?”
“够不够不都活得好好的吗,快脱衣服,你们两个过来帮忙,这活不能女辈插手。”
“僵族长公主,我花姐都不行?”
“这是规矩,不能变。别的我都可以,画骨一定要是男性,你俩来!”
花海心转过身去,把活交给了他们。
项晓羽脱去上衣,背部朝上趴在棺材中。
成吉思寒端着碗,霍病执笔画僵骨。
“羽哥这胎记长得可真精致。”
“画就画,别乱摸,会咬人的!”
“好嘞,最后一根,收笔,搞定!”
霍病刚放下碗,成吉思寒就没头没脑地开启嘲讽模式。
“写《兰亭集序》那,弄得多行云流水似的。”
“以后神仙谈话你别插嘴,听你说话我就烦,总有想打你的冲动。”
“哼,不就是嫉妒我比你长得帅呗!”
“我江东一枝花,颜值上就没怕过谁!”
“那也是我成吉思寒成全了你,我虽有闭月羞花之貌,但有收敛三分之心。”
“你俩别争了,都没我帅,这血都要干了。”
“得,羽哥最帅,我最丑。”
……
……
“你们两个,架着枪。”
霍病跟成吉思寒一人架一把激光炮,差点对射。
“晓羽,睡一会。”
哼~
三分钟,项晓羽打起了呼噜。
花海心点燃一碗血放在棺材头部,剩下一碗没点放在尾部。
画骨飞升,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