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锦阳关城头,几名守城将士围坐在火堆旁边,挤靠在一起,相互取暖,这个时候是最冷的时候,其中一名年轻的士卒抱怨道:“大冬天的还值守,真是疯了,哪里还会有敌人啊!将军真是大惊小怪的!”
他旁边的一名老卒一个头皮削过去,骂道:“你个小卒子还比将军懂啦?让你值守就值守,要不然等敌人过来,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小年轻捂着后脑勺,嘟囔了两声,晃悠着身子,走到了城墙前面,双手慢慢撕扯着自己的裤腰带,将小小鸟使劲往前递,对着野外,开了闸。
“嘘嘘!”
“呲...”
小年轻迷迷糊糊地看着底下,虽然天空没有月亮,但皑皑白雪还是将地面印的发亮,隐隐绰绰好像有东西在晃动,“什么玩意啊?”
扭过身去,冲着老卒的方向大喊一声:“什长,下面好像有什...呃!”
年轻的士卒看着穿透自己的胸膛的箭矢,眼神早已经失去的光彩,踉跄几步摔在了地上,双手无意识的抓着地上的积雪,不一会儿便没了声息。
“石头!”
老卒大叫一声,但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知道了一件事,敌人来袭!
猛然窜了出去,将城门楼的大钟敲响,通知城中所有部队,有敌人袭击!
“当当当!”
声如震雷的钟声在城中回荡。
刚要躺下休息的关羽猛然坐了起来,听着连绵不绝的钟声,眼神微眯,“果然,正如主公与军师所料,敌人真的攻城了!只可惜,你们打错主意了!”
“来人!”
一名校刀手连忙来到关羽近前,单膝跪地:“将军!”
“取某大刀来!”
“是!”
城下不远处的杨弼听到锦阳城头响起的钟声,顿时破口大骂道:“可恶!这么冷的天,竟然还有防备,攻城!给某全力攻城!”
底下的杨军也不再隐藏,纷纷站起身来,将长梯架在城头,他们的身上竟然披着白色的袍子,仿佛和雪地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是石头眼尖的话,结果不堪设想。
锦阳关守军也不是吃素的,都是下面的藏兵洞或者城墙脚下的兵营中休息,听到钟声的那一刻迅速在将领的带领下穿戴好衣甲,带好兵器,涌上了城头。
“顶上去!”
廖化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对身后的士卒们喊道,敌人已经到了城下,甚至不少在攀爬攻城梯,弓箭手已经没有了什么用处,只能依靠堆砌在城头的滚石檑木砸向下方的敌人。
等关羽抵达城头,双方的交战正酣,但实际上对杨军来说,处于不利的局面,锦阳守军可都在温暖的藏兵洞、兵营中休息,但杨军可是一直在大雪中慢慢行进,甚至为了避免被发现,趴在雪中匍匐前进。
身体早已经冻得僵硬无比,手指头都要冻掉了,哪里还能拿得动刀剑,纷纷被砍杀在了城头,如今偷袭的计划已经破产,守军有了防备,攻下城池的可能性已经趋于零。
杨弼身旁的文士劝道:“将军,事已至此,只能撤军了!”
杨弼半举着双手,犹豫许久,才狠狠地挥了下去。
“撤军!”
杨弼千辛万苦的谋划就这样的破产了。
“将军,敌人撤军了!”
周仓满脸血污的跑过来向关羽禀告道。
徐庶将一枚黑子放置在棋盘上,对关羽笑道:“将军,这一次,敌军应该是真的退了!”
“哈哈哈,杨弼真是白费心机!”
关羽手抚长髯,也是开怀大笑。
......
辽城,刘府大厅。
一名侍女闯进了进来,顿时吸引了殿中所有人的注意力,侍女满脸欢喜地道:“老爷,夫人生了,是个男孩!”
厅下众人不管都有什么小心思,都面带笑容,起身向刘德恭贺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好,赏!都有赏赐!”
刘德也是满心欢喜,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没想到才二十岁就当爹了,除了欢喜,还有别的说不出的感觉...
刘德对众人道:“大家继续,我去看一看!”
众人当然不会反对,躬身送刘德离开。
刘德来到马玉萱的屋内,一众官员的妻子都聚在门外,看到刘德进来,连忙恭敬的施了一礼,让开了一条小道。
“阿德,看看你的孩子!”钱氏抱着粉嘟嘟的小娃娃,一脸的笑意,刘德的孩子出生,而且是个儿子,刘家也就有后了,对于钱氏来说,她就已经知足了,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钱氏将孩子递到了刘德的怀里,刘德接过孩子,来到了马玉萱的身旁,对着满脸疲惫的马玉萱道:“辛苦了!”
马玉萱摇摇头对刘德道:“妾身一点都不辛苦,还请夫君为咱们的儿子起个名字!”
“昭,日明也!有彰明、显著,光明美好等意,我这长子就叫刘昭!”刘德看着怀中不时嘟嘟小嘴,正在熟睡的小宝宝,满是高兴道。
刚刚过来的时候,孩子的哭声响彻天际,现在却安安稳稳的睡着大觉,蛮有意思的,应该是哭累了。
“谢夫君赐名!”
马玉萱挣扎着起身,想要对刘德行礼,刘德一把护住马玉萱的肩膀,用被子将马玉萱盖黏实,马玉萱也不再挣扎着要起来,眯着眼睛享受刘德对她的关心。
刘德将孩子递给了钱氏,对马玉萱道:“好好休息!”
“臣妾知道了!”
马玉萱对刘德说道,身体确实已经非常疲惫了,不一会儿的时间就闭上了眼睛,睡着了。
众人也都退了出去,不过钱氏留了下来,帮忙照看孩子,对于钱氏来说,扶养刘氏的子孙是她的责任。
宴会也终于结束了,诸将逐渐的散去,刘德生子当然要庆贺,不过因为今天的日子有些特殊,所以众将的礼物也只能明天在送过来了。
郭悠的母亲马氏留在了刘府,理由是陪一陪自己的闺女,在马玉萱产子的时候,她也在人群当中,不过因为她身份的特殊性,诸将的夫人基本上不与马氏搭话,马氏也不在意。
“母亲...”
郭悠与马氏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郭悠看着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对马氏道:“母亲,大夫说,孩儿肚子里是两个娃娃!”
马氏摸着郭悠的大肚子道:“这么大的肚子,肯定是两个!”
郭悠满是郁闷道:“就是现在走两步就喘,外边天气寒冷,也只能在屋子里走一走!”
“两个胎儿,这是必然的,现在七个月了,很快的...”马氏安慰道,“唯一可惜的就是你怀的不是刘德的第一胎,如果是第一胎就好了!我今天在后面看着,那刘德嫂嫂抱着马玉萱的孩子就不撒手了,十分的喜欢,而这位嫂嫂在刘德的心中占的地位蛮重的。”
郭悠反驳道:“那又如何?等陈瑛怀孕生子,那马玉萱肯定要往一边靠!”
有郭子东这样的枭雄作父亲,还有马氏在一旁的谆谆教导,郭悠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莲花,当然,和马玉萱相比,那差的有点多。
马氏叹道:“我观马玉萱此女,心中颇有计较,以陈瑛的城府,就算再加上你还有那小ǔnǚ恐怕都不是马玉萱的对手!”
小ǔnǚ指的是习秋。
马氏又道:“不过陈瑛还有你与马玉萱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你们两人的后面都有人在支持,而马玉萱没有,这也是她最大的短板!”
“严鹤,公冶羊,田猿甚至崔佑都会支持你的,只要你肚子里的孩子争气,咱们还有很大的机会!”
“母亲!”
郭悠叫道:“父亲那么厉害的人都败在了...夫君现在也才占有一州之地,以后的事情谁又会知道呢?”
“住嘴!”
本来非常和善的马氏突然厉声道:“这话也是你能说出口的?难道是要为咱们马家招祸吗?你弟弟可还在圈禁当中!”
郭悠连忙道:“母亲息怒,孩儿只是一时激愤!”
“激愤?激愤什么?”
马氏站起身来:“激愤你父亲的死?成王败寇,亘古不变的道理,你父亲太弱小了,所以失败了!”
“而你!作为郭家的血脉,理应去做一些,你应该能做到的事情,比如,让你肚子的孩子作为刘德的继承者,这样,咱们郭家才有复兴的希望。”
“你弟弟的性命,全在你的手里,你好自为之!”
“对了!”
马氏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过神来,对郭悠道:“在我看来,刘德就算不能统一天下,列土封王是轻而易举,最少是三代的基业,你刚刚说的,应该是没有希望成为可能了!以后慎言慎行!交好陈瑛。”
“是,母亲!”
郭悠向着马氏离去的身影拜道,自己捧着肚子思考了良久。
视线转了回来,在离开刘府的道路上,陈琪骑着战马亦步亦趋的跟着陈朔的马车身旁。
陈琪看了看身后,有些距离的陈瑛的马车,隔着车板对陈朔道:“祖父,咱们是不是应该早为妹妹考虑一下!”
陈朔掀开了窗帘,对陈琪道:“老夫看你是伤全好了!你进马车来!”
“欸!”
陈琪点点头,连忙应道。
等陈琪钻进了马车里,便看到一脸怒容的陈朔,陈琪疑惑道:“祖父,您这是?”
“跪下!”
陈朔喝道。
陈琪也顾不得多想,连忙跪在了马车上,也幸亏马车不小,足够容下二人。
“你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吗?”陈朔抚着胡须,眯上了眼睛问道。
“孙儿...不知道哪里错了!”陈琪梗着脖子道。
陈朔猛然睁开了眼睛,“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让主公多想吗?还是让别人看咱们陈家的笑话!”
陈琪嘟囔着嘴道:“这有什么笑话,孙儿就是为妹妹着想嘛!”
陈朔放慢了语气,也知道自己的孙子在政治方面觉悟有些低,说道:“你与主公是从小长大,与瑛儿更是青梅竹马,更是老夫从小看着长大,不管主公的权势如何巨大,身份有多高,他都不可能忘记你与瑛儿,主公是个念旧的人。”
“马玉萱虽然为主公生下麟儿,但她能威胁到瑛儿的地位吗?不能!”
“而瑛儿身后有老夫,有你,甚至包括章天朗、燕南,瑛儿的地位肯定是别人无法动摇的,而你,作为兄长,千万不要做什么不理智的事情,触怒主公,一切顺其自然就好了!”
陈琪想了想,对陈朔道:“是,孙儿知道了!”
“你知道就最好了!”陈朔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儿,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以后陈家在陈琪的带领下能到什么地步,陈琪那莽撞的性格,还缺乏政治头脑。
陈朔也只能指望陈琪不犯什么大错,主公毕竟是念旧的人,况且还有瑛儿在!
陈朔看了看自己干枯的手掌,苦笑一声,自己恐怕坚持不了太长时间了,等自己下去,与尚大哥可有的说了!
刘德这小子,不愧是你老刘家的种,真是争气!
......
长阳城外,三十里的地方,数千人马就埋伏在一个雪坡的后面,彭越与魏延围坐在一张地图的周围,等待着黑夜的到来。
彭越与魏延本来带着兵马往北而去,没想到遭到了杨弼兵马的进攻,也幸亏魏延机警,彭越善于用兵,趁着大雪,兜了好几个圈子,甩掉了追兵。不过也损失了千余兵马,加上冻伤、掉队的兵马,二人手中也只剩下八千余人,不过在二人的眼中,这八千人足够了。
而后两人率军又转回了长阳,中途差点被一直追查他们的敌军发现,也幸亏暴雪掩盖了他们的踪迹,而彭越二人这才发现杨弼带着大部分的兵马已经往锦阳而去。
彭越本想立即赶往锦阳,但却被魏延拦住,魏延想了一个计划,便是趁着杨弼大军出征锦阳的时间,拿下长阳。
并且对彭越说道,这可是新年,城中守军肯定想不到咱们会偷袭长阳,如此冰天雪地,敌军斥候也没见一个,肯定是藏在城中不肯出来,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了!
彭越咬了咬牙,便同意了魏延的计策,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如果拿下长阳,肯定是大功一件,这才是魏延能够劝动彭越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