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仲的大帐里面,此刻,白玉阙匆匆忙忙的走了进去,见闻仲倦倦的倚着简榻坐着,手里还拿着一张竹简静静的看着,忙担忧的小声道:“闻仲,感觉怎么样了,伤口疼么,困的话怎么不先睡?”
闻仲闻言,沉沉的抬起一双眼,那目光冷厉至极,如同寒冰腊月里锋利无比的冰碴子,割的白玉阙整个身体瞬间冻成了一坨人形冰块。
她登时打了个大大的寒噤,缩着脖子结结巴巴道:“你……你那样瞪着我干什么?我最近几天没闯什么祸事……吧?”
白玉阙一边心虚的说着,一边不确定的回忆着,自己这么多天来,一直都老老实实的陪着白小珏玩耍,似乎没犯什么错误吧?
闻仲冷厉的眼神聚焦到白玉阙身上半响之后,才慢慢的柔和了下来。
白玉阙的心也跟着一松,愣愣的望着浑身的冷肃气息尚未完全退却的闻仲,半响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闻仲的怒气似乎不是针对自己的……于是她犹豫着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闻仲默然,半响,只是将手中的竹简递给了白玉阙,白玉阙忐忑不安的接住,立刻低头看去,登时被绕的五迷三道头皮发麻:
我累个去!这是什么字体?这弯弯曲曲小蝌蚪找它们娘亲似的字体,到底写的是什么!这……这该不会是甲骨文……吧!!
白玉阙窘迫的不敢抬头,佯装低头认真的看了好大一会儿,嘴里甚至还念念有词~开玩笑,在闻仲眼里,自己原本就毛病多多,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看不懂这种小蝌蚪文,那岂不是更要被他鄙视死了。
白玉阙心里艰难的打着小算盘,足足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她才假装镇定若无其事的将竹简还给闻仲,皱着眉头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郑重表情道:“哦,原来是这样,此事倒的确不好办。”
闻仲定定的望着白玉阙那张此刻看来再正经不过的小脸,直到白玉阙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脸上,不知何时长了一只迎风摇曳的金针菇的时候,闻仲的眼底才慢慢弥漫上一种奇异的哭笑不得的神色,他几乎一字一顿的陈述道:“小妖怪,你拿反了。”
什……什么?你——拿——反——了……!!这一句咒怨般的话语,恍惚间化作无数个悠悠的回音,飘飘荡荡的绕着白玉阙缓缓的打着转,蓦地又化作无数的利箭,迅猛无比的飞速射向白玉阙!支支见血!白玉阙“咣”的一声,整个人一头栽倒在地上!
半响,帐篷里一点声息也没有,躺在地上假装嗝屁,实际上是为了掩盖囧囧有神尴尬爆棚的白玉阙,忍不住悄悄的掀了掀睫毛,就见一角墨色衣袍的下摆,纹丝不动的,静静的悬在自己眼前半尺之处,白玉阙吓得一个哆嗦,忙又死死的重新闭上眼睛。
头顶上,闻仲的声音带着一丝极其清淡的笑意低低传来:“小妖怪,还不起来,你不是一向脸皮很厚的么?”
白玉阙偏了偏脑袋,将无颜见江东父老的那张小脸埋得更深一些,自欺欺人的咕哝道:“本人已死,有事烧纸。”
闻仲好笑的望着鸵鸟一般的小妖怪,修长洁净的大手轻轻的挥了一下,白玉阙整个人便蓦地被一股大力卷起,再然后,轻轻的落入一个熟悉的宽大怀抱当中。
白玉阙忙将脑袋紧紧的抵着闻仲的胸膛,死活不愿露出那张颜面尽失的脸来。闻仲戏谑的声音传来:“小妖怪原来不识字,嗯?”
咣!一个自己辛辛苦苦不惜丢尽颜面,也要死死隐瞒的惊天大秘密,就这样被红果果的拆穿了!
白玉阙狗急跳墙之下,“噔”的一声从闻仲怀里跳了下来,十分光棍的叉腰而立,扬着一张欠扁的小脸道:“我就是不识字了,又怎么了?你们的字这么难看,我才懒得学!哼哼,我告诉你,我认得的字多了去了,不过——”
“不过小妖怪很低调,不愿意展示出来?”
白玉阙恶狠狠的瞪着闻仲一脸戏谑的表情,怏怏的住了嘴,心底凄凄切切的唱起了:
“小女子我也曾学富五车书,才高八斗文,奈何奈何可奈何,一朝沦落洪荒世,万般才情付流水~咿呀呀咿呀呀……付呀嘛付流水~”
闻仲安慰的摸了摸白玉阙气鼓鼓的小脸,突然想起一事,道:“赤淼的那颗妖丹可用了?”
白玉阙一听,眼睛一亮,登时忘记刚刚的羞愤了,立刻兴奋的点了点头,欢快的道:“半个月前我就用了,哈哈,闻仲,原来你果然没骗我!我告诉你噢,自从将那颗妖丹的灵气全部吸收了,我现在可厉害着呢。”
闻仲挑了挑眉道:“哦?是么,有多厉害?”
白玉阙骄傲的挺了挺没有二两肉的小胸脯,得意的道:“嘿嘿,这个就说来话长了,以前,我瞬移的最大距离也不过方圆七八里,前几日晚上,我偷偷的试了试,嘿嘿,你猜怎么着吧?”
闻仲配合的扬了扬眉,白玉阙立刻神气活现的宣布:“嘿嘿!说出来吓你一跳!我竟然一下子移了二十多里!怎么样啊闻仲,有没有羡慕嫉妒的感觉?哎对了,你现在瞬移能移多远?”
闻仲无语的抽了抽嘴角,没有接话,他实在不忍心打击这个班门弄斧的小妖怪脆弱的小心脏。
奈何白玉阙偏偏要自己作死,她现在对自己的瞬移术自信无比,见闻仲不说话,直以为他比不过自己,于是,越发猥琐的撞了撞闻仲的胳膊,挤了挤眼,偷了腥的狐狸一般悄声道:
“嘿嘿,真的没关系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毕竟我吸收了狼王的那颗妖丹嘛~快告诉我你能移多远,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闻仲被她缠的无奈,只得轻描淡写的道:“近日有伤在身,倒是极少瞬移,不过,若从南疆移回朝歌,大约尚需半个多时辰。”
没听错的话……自己曾经用瞬移术,日夜不息的行了二十来天的那段遥远的距离,人家受伤期间,只需半个时辰就能到达?!
白玉阙一脸蠢相的张大了嘴巴瞪着闻仲,半响,失神的喃喃道:“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我都用了狼王的妖丹了,为什么还是比不上你……”
闻仲无声的抽了抽嘴角,不知该如何去安慰这个似乎被——自己比她法力强——这个“惊悚”的事实打击到的小妖怪。
白玉阙玻璃心了半天,终于自己慢慢的回过神来,收敛起一腔悲愤,蓦地想起之前闻仲冷厉的神色,于是忙捡起掉在地上的那只竹简,道:“对了,这上面到底写的什么?”
闻仲的眼神蓦地冷了下来:“我离开朝歌的这几个月,大王越发的荒唐了!”
白玉阙撇了撇嘴道:“那个大王又做什么错事了?”
闻仲皱着眉头简短的讲了一下,原来,自几个月前闻仲刚一离开朝歌,大王便如脱了笼的野兔卸了疆的野马一般,自由自在毫无顾忌的命人大肆动工,修建了方圆十几里的“酒池肉林”,整日与诸位大臣嘻游其间,连朝政都荒废了,还将苦苦劝告的丞相比干打了出去。
不仅如此,他还不知从哪里结识了一个修道人士,竟不顾满朝的质疑,将这个男子任命为国师,还在国师的提议之下,大兴土木,欲修建一座直插云霄,可以勾连天人的“鹿台”。
而据姜望的预算,这座鹿台要想完全建成,最少需要三十五年的时间!
白玉阙心中猛的一跳,还以为历史已经转变了呢,没想到商纣王的这几件丰功伟绩,竟一件不落的慢慢发生了……不过……
白玉阙敏锐的抓到这一连串信息里的一个重点,立刻问道:“那个国师到底是谁?”闻仲赞许的看了她一眼,沉吟半响,勾了勾唇,道:“明日便知。”
等白玉阙回到自己帐篷的时候,便见只剩下弟弟白小珏一个人垂着小脑袋坐在简榻上,而白小环却不见了踪影,她抬起白小珏的小脑袋问道:“小珏,你二姐呢?”
却被白小珏红肿的眼睛吓了一大跳,忙道:“小珏,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白小珏瘪着小嘴摇了摇头,眼眶里尚有晶莹的泪花不住的打转,他带着哭音道:“姐姐,呜呜,小珏刚刚惹恼了二姐,她就出去了。”
白玉阙“啪”的一声打了下白小珏的小脑门道:“胡说,小珏这么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惹你二姐!你老实告诉我,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们对本文支持~大家对人物命运,故事情节这些若有什么设想,可以提出来~~作者君会认真考虑的~~~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