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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惊呆的不是别的,是川贝的介绍。
原来,这个院子里面住了四五家人,全部都是寡妇遗孀——也就是说丈夫全死了,留下个女人带一个甚至一窝孩子。
川贝也不例外。
他才几个月时爸爸就死了,他妈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
此时还早,院子里没什么人。
川贝麻溜领着我往他家钻,进了堂屋穿过小门,就看见一个女的躺在凉床上。
奇怪的是,大夏天,女人还穿一件厚棉袄,冬天用来发糟糟酒的那种厚度。即使在早上,也能把人热死——啊不,太夸张了。
不过热出一头汗没问题,这屋子也不凉快,一大早让太阳给晒的。但女人去一点汗都没有,反而脸上的毛孔还紧缩着,似乎很冷。
“妈妈!”
川贝忙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凉床上的女人一声也没答应,川贝就上去,将原本背对着我们的女人扳过来,正面朝上。
谁知,那女人的眼睛是睁着的。
眼珠却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只有胸口微弱的一起一伏,还在告诉我们她还活着。
我忙凑过去看。
川贝拉了我一下:“大哥哥,我妈是不是中邪了。”
我一听,伸出两根手指扒拉开女人的眼皮。
《天地人三才相书》上说过:人中了邪,有四种特征。
一,人中有黑线。
人中为沟溢,血脉之渠道,阴灵喜栖息。
二,腋下有鼓包。
腋下常年不见阳光属阴,且藏于腋下不易被发现。
三,瞳孔一条线。
人的瞳孔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呈一种圆圆的状态。而邪物附身的话,有时瞳孔会呈一个尖尖的枣核形,和猫的眼睛一样。
四,神宫发黑。
神宫即准头。
人的精神栖息在此,当有阴灵入侵鸠占鹊巢时,神宫就会发黑。
前两种属于轻微的附体撞客,鬼附在人身上不会要命,或许只想借用人的肉体办什么事情可后两种不同了,一旦出现便是深入的附体,非要了此人老命不可。
之前在钟灵家,那个装成她妈妈的女人的女人,不就神宫发黑了么?因为小朵将她当成了钟灵的家人索命,所以会有那种特征。
我先看了一下川贝她妈妈的眼睛神宫和人中,都没有特征。
又叫川贝看看她腋下有没有鼓包,他也说没有。
“大哥哥,”
川贝问:“我妈妈是中邪了吗?她见鬼了,鬼会害死她吗?我叫她她都听不到,呜呜呜,我不要妈妈死呜呜呜。”
我忙告诉他:“你妈妈不是撞邪,是丢了魂了。”
听川贝的描述,兴许是她昨天见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而她自己体制又弱,吓的魂出离体了。是小事,叫个魂就行了。”
人丢魂,那魂儿一定在她平时最常去的地方徘徊。
我就问川贝:“你妈妈最常去什么地方?”
川贝指了一下院前不远处的一块大田,说那是他们家唯一的庄稼地,他妈妈经常在田里侍弄庄稼。
田前还有口井,妈妈经常去井边洗衣服什么的。
我一听就说:“好,事不宜迟。现在才五点多钟,天都还没亮。趁这时候去叫魂最好,否则要等到今天晚上了。”
就让川贝去找一杆称,一件他妈妈平时穿的衣服。
再拿三个扣碗装上水饭,并一把香两根烛,一打黄纸交给我。
川贝在家翻箱倒柜,不一会就找齐了这些东西。看来平时他们家也信神信鬼的,东西都备着呢。
我就先在川贝的家的右边的屋檐下,找了个土地湿润的地方,将水饭扣在地上,又点了香烛插上。最后烧了黄纸。
这一步的香味烛纸钱,是烧给川贝家外的那些孤魂野鬼的。
凡人的房子,屋檐下属阴。
有孤魂野鬼没坟地栖息的,便喜欢蹲在别人屋檐下,特别是后屋檐,人去的少的地方。
他们吃了房子里的烟火,也算房子的主人对他们有恩。
现在房子的主人有事,我烧纸钱给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请他们帮帮忙,找到川贝他妈妈丢的魂儿带回来。
又从纸钱里分出一堆,洒在路上。
这个是分给附近孤魂野鬼的,开路费。希望他们收了钱之后,能大开方便之门。不要在川贝他妈妈回来的路上拉她。
昨晚这些之后,我向站在井边的川贝挥了一下手。
川贝会意。
一手执一杆秤,一手拿着他妈妈的衣服,开口用问喊的方式,问:“李贤淑,回来了么?”
李贤淑是他妈妈的名字。
我去,怎么这么多人叫贤淑。
叫贤淑的人虽然多,真正贤淑的可没几个。之间佘老板的前妻,还叫郝贤淑呢。那可一点都不贤淑。
我忙回答一句:“回来了!”
川贝便向前走了一段路,又扯开嗓子喊:“李贤淑,回来了么?”
“回来了!!”
川贝又走了一段路到家门口了,又问:“李贤淑,回来了么?”
“回来了!!”
话音刚落,隔壁传来一阵不耐烦地声音:“大早上的干什么,叫魂呐??!”
我心里一惊讶,心想喊魂期间除了两人人一问一答,是不能说任何话的,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好在川贝没理那个声音,走回来将那件他妈妈平时穿的衣服交到我手上,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大哥哥,可以了么?”
“马上。”
我忙带他走回屋内,将那件衣服盖在他妈身上。
“哎哟,可吊死我了!”
凉床上的女人立刻出了一口气,还一下坐了起来,双手扒拉身上的衣服:“个死龟儿,这么舅子热的天,还给我穿棉袄,又给我盖衣服,怕热不死我啊?”
川贝一见他妈行了,高兴坏了:“妈妈妈妈你醒了?大哥哥,你真行。”
我笑了一下。
川贝他却一脸懵逼,说老娘哪天睡觉不醒?又不是死了。又指了我一下,问这个高高瘦瘦的小伙子是谁。
川贝忙把他妈昨天丢魂到今天早上的事全说了一遍。
他妈一听才明白过来,说:“我说怎么这天儿一直不黑呢?昨天我一直觉得自己在田里干活,那太阳明晃晃的,不热,却照的我脑瓜仁儿疼。”
“我一直挖地挖地,不知挖了多久,骨头都快散架了。我就想天怎么还没黑呀,就听到有人喊我李贤淑的名字,我一眼看去没有人,左看右看整个田里除了水稻什么也没有。”
“谁知,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人,架起我就走。”
“我以为是抢劫的,就喊啊喊的,谁知一张嘴根本发不出声音,跟个在岸上的鱼似的只能张嘴。”
“那两个人架起我走了一段路,突然不知大从哪儿拿出一个布口袋。”川贝她妈一说,还拉了一下刚才拿出去叫魂那件衣服:“那!就这种颜色。他们把布口袋往我身上一套,我还以为人贩子要把我卖了呢。谁知,一睁眼又在家里了。原来是做梦呢。”
“不是做梦,是你丢魂了。”
川贝忙跟他妈解释。
他妈还没醒过神来呢,以为刚才说的一切都是梦里的事儿。
听川贝一说后,想起了昨晚的事,对我感谢不以:“大师啊,多谢你啦。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还在那梦里的太阳底下干活呢。现在咱们村儿的两位先生又难请,没有你的话,我死了可怎么办?川贝爸爸本来去的早,我再死了......那真是........”
一边说,一边竟要起身给我下跪。
我早看出她的意思,忙一把拉住了,说做了先生这一行,这些都是应该做的,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又打趣说先生都靠功德吃饭,您这一跪,搞不好把我饭碗给跪没了,以后天下可少一个为民排忧解难的人呢。
他妈一听,吓的连忙从地上起来,还朝地上呸呸呸了三下,说我没跪这小伙子啊我没跪。
“妈妈!”
川贝拉住他妈的手:“大哥哥人真的好,我去村长家找先生的时候,那么多先生,就大哥哥肯跟我会来。为了感谢大哥哥,留他在咱们家吃顿饭吧。”
“应该的应该的。”
他妈妈连连点头,赶忙转身进厨房忙活去了。
我被川贝拉着硬不让走,只能坐下了。
农村的早饭可不是什么包子油条豆浆稀饭什么的,相反,农村的早饭最丰盛,什么腊肉香肠配白米饭之类的。
我刚端起碗,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一阵拍门的声音。
还有些哭声。
李贤淑问川贝怎么回事,川贝探头看了一眼,便说:“是枇杷,枇杷在院子里面哭呢。他们家门关着,好像他被锁外边了。”
“坏了!”
川贝他妈似乎想起什么,赶忙搁下筷子,对我说:“昨天我看见那些东西,就是在我们家猪圈呢。那儿和枇杷家连着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小人儿和没下巴的鬼,朝那个方向去了。别是进了枇杷家。把他妈给怎么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