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暖衣盯着手机,任凭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直至对方放弃。
“暖衣,谁给你打的电话?怎么不接啊?”办公室里一名老资格的员工边大声地问着边向她身边凑过来。
谢暖衣皱了皱眉头,拿起水杯站起身出去了。谁知道那人并不罢休,看她没接话又大声的调笑道:“是不是那个给你介绍什么,有老婆的啊,有毛病的呀或者劳改犯啊乱七八糟的亲戚啊?”
办公室一下子炸了锅。
谢暖衣转头,语气平缓却清晰地说道:“人家都说喜欢八婆的人内心里是非常渴望自己是个女的。”
办公室里哄笑一片,谢暖衣看着那个人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双目一瞪就要发火。
“暖衣,过来。”办公室易主任喊道,“来,这里有份表格,下班前你给做出来,咱们头儿等着要呢。”
那名老资格的人员看了看办公室主任一眼,又看了其他人一眼,轻哼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没有忙多久,办公室的固话响了,是谢暖衣的。她在办公室满是八卦的目光中拿起电话,不出所料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熟悉噪音:“暖衣,我姨打电话说你很久都没有回家了,你时间长不回去看我姨是不知道,我姨现在可显老了,身体也不好,还天天担心着。你这不是马上要放假了吗?到时你和我一起回去。”
谢暖衣打断了她的话:“是啊,天天担心得都不给我打一个电话,只顾着和你们说我多么的不孝……”
表姐噎了一下,很快又说道:“没有啊,我姨会和我说这些吗?她都是藏在心里,她天天想你,身体差了很多……这次放假我们也回去,你跟着我们一起回去吧……”
“跟着你们干啥?我又不是不知道路!”这些话谢暖衣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语气也不好了,“你姨埋心底的心思你们都门清,真是用心了啊。我这女儿也没啥本事,啥也给她弄不了。就指望着你们呢。”
挂了电话,她看到办公室里一片闪烁的目光。她没有心思理会,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果然,不大一会儿,母亲的电话来了。
“……你天天不回来看看你这个老娘,你还知道你有个娘?书慧好心劝劝,你看看你都干了些啥……”
谢暖衣本来想耐着性子让母亲过瘾,但是母亲的话却让她吃惊:“妈,你咋啥都不说一下啊?这都快过年了,家里一堆的事儿,我姐我弟都忙得连看孩子的工夫都没有……”
她劝说的话语还在嘴边,母亲已经不耐烦的咆哮:“别说了!你又没有车来接我,告诉你有啥用?我又不是你们的老妈子……你不愿意我不住你那里。书慧叶慧天天陪着我,想去哪就去哪。她们可是比你这个女儿强多了。你呢?给我买个衣服还买打折的,明知道我晕车,还让我坐公交车……打车?等都要等半天!
看看你那日子天天紧巴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都在干啥,连个对象都找不到。好心说说你吧,你还就会犟嘴……现在都啥年代了还自己做衣服,那才几个钱?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妈——”谢暖衣无奈地打断了老母亲无休止的抱怨,“那你也不能……好吧,你想去她家就去她家住吧,到时我去找你……”
“嘟嘟嘟——”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忙音。谢暖衣按了按眉心,觉得心有些累。被母亲这样一搞,她彻底没了胃口,晚上买了个馒头回到了住处。屋子很简单,是单位给分的地方,一眼就看到了底,只有简简单单的床铺,一张桌子与椅子。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来,谢暖衣转头看了一眼,又当做什么都没有,继续摆弄自己的学习资料。外面的敲门声继续响,门外的人很坚持。谢暖衣把一个切水果的刀子拿在了手里,又找了手机。
这时,外面的人可能想到了什么,出声道:“暖衣,是我。你在不在?开一下门,我找你有事。”
易主任?
谢暖衣忙把门口的桌子挪开,打开了门:“主任,你怎么这时候来了?什么事情这么急?”
易主任看了一眼她的屋子,坐在了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又把目光转到正在倒水的谢暖衣身上:“别忙了,暖衣。我来是和你说件事儿……”说着又停了下来,看着谢暖衣,目光深沉,似乎在想怎么表达合适。
谢暖衣把水放到他身边的桌子上,看着他有些为难的样子,主动开口道:“主任,是不是上面有什么安排?”
“唉——”易主任长长地叹了口气,“暖衣啊,你来这里也有五六年了吧,当然,你在这里的工作,是我们有目共睹的,谁也不会说一个不字……可是,你也知道,主任我不管事啊,现在又赶上变动,人心浮动的……”
谢暖衣低下头,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虽然她的心里早有了准备,可是事情真的到了眼前还是觉得一阵阵的空落。
“暖衣啊,你一直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在这里学习学不好,吃住……”他环顾下四周,目光在挪得有些歪的桌子上停留了一下,又叹了口气,“你也看到了,像白天……现在这种情况,你晚上睡在这里,周围也没有一个人,我总有顾不到的时候,你性子又要强……就怕万一有什么,到时你吃了亏,还说不清楚……”
谢暖衣心里泛起一阵阵的酸楚,眼睛里慢慢地起了水雾。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看不到希望,一起来的人走的走散的散,到现在就剩她一个在这里了。从那时起就开始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从最初的言语试探,到现在的夜半敲门……
谢暖衣一直都明白,她强笑着开口道:“主任……过年……”
“嗯,你趁着过年回去一趟,年后就……人啊,在哪里不是过啊……”
谢暖衣一时有些茫然,她呆呆地坐在那里迟迟没有动作。她并不是对这里还有什么留恋,恰恰相反,她早呆够了,不怀好意的猥琐的,这几年是越来越放肆……只是,胸口充斥着莫名的情绪让她觉得堵的慌。
良久,她站起来收拾,边收拾边想:今天夜里收拾完,明天凌晨……真是像丧家犬一样啊!
还有母亲,已经在路上了。谢暖衣按了按眉心:什么都积到了一起。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去看一下她吧。这里车多人多的,又不像是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