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云容停止了笑,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道:“惹尘惹尘,好个何处惹尘埃,大师倒真的是应了这句诗。”
“红尘中的事,哪里是说一说那么简单?上天要让你做屠夫,你便是做什么都不成。再说,若人人都是大师这般想法,天下百姓的生活又如何过下去。即便是大师不食荤,但大师每日素食里的油,追溯下去又何尝不是屠夫的功劳?大师既然不惹尘埃,便好好做你德高望重的大师不好吗?又何必对别人的想法指手画脚!”
“你……”
惹尘受了这么多年的追捧,第一次有人这么说他。
更可气的是对方居然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居然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教他?!
她有什么资格!
“小小年纪,口出狂言,不知尊卑,你家中长辈就是这样教导你的?”
沈云容双目一眯,冷冷的看着惹尘道,“怎么?说不过你便要听你逼逼叨叨,满嘴仁义道德的站在长辈的角度上指责我,说得过你便说我小小年纪口出狂言不知尊卑?我敬你是佛灵寺的得道高僧,才称你一句大师,要不然,你在我的眼中,算个什么东西?!”
“还有,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是墓川三岁启蒙小儿都知道的道理,还用得着我一个黄毛丫头教你这个所谓的大师么?”
“你……”
惹尘大概是气狠了,居然下意识的伸出手就想打沈云容一巴掌。
“住手。”
沈云容看到惹尘的巴掌就要落下来了,手中悄无声息的滑出一根银针,听到这句助手,才又慢慢的将自己手中的银针放回原位。
抬眼望去,只见她来时的道路上,背对着阳光缓缓走来一来。
此人身着白衣,宽大的锦袍衬托了他几分清冷的仙人之气,一只长长的白玉簪挽起他松松垮垮的头发。
明明是在走路,却走出了一份慵懒的姿态,长睫如鸦羽,红唇如罂粟,吐露出醉人的迷离。
“大师怎么着也是德高望重的出家人,这样打一个小姑娘,不太好吧。”
惹尘讪讪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脑中不断的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又双手合十道:“是贫僧冲动了,可元施主有所不知,此女忤逆,小小年纪出言不逊,刚刚她竟然说贫僧是个什么东西。贫僧气不过,这才忍不住出了手。”
元蓦尘挑了挑眉头,看着沈云容道:“是这样么?那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你顶撞的可是德高望重的惹尘大师?”
沈云容看着元蓦尘,她捕捉到了这个男人眼中的笑意。
沈云容行了一礼,“左相府沈氏云容见过太子殿下。”
元蓦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里暗道:果真是沈云容,沈信白的胞妹。
不过……“你认识我?”
沈云容笑道:“太子殿下仙人之姿,在墓川人尽皆知。小女认得太子殿下,并不奇怪。”
此时沈云容的一言一行都乖巧极了,一点儿都没有刚刚怼惹尘的桀骜。
若不是他刚才一直看着,他还以为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元蓦尘又向沈云容走近了几步,“沈信白是你的哥哥?就是最近新上任的提刑官?”
沈云容不动声色的退后几步,“是的。”
察觉到沈云容的小动作,元蓦尘没有半点儿不悦,相反的还抱这胸站在沈云容的面前,大有一副要聊很久的样子。
“你的哥哥可真是有意思极了。”
“小女愿闻其详。”
“就是……”
两人越说越起劲,仿佛忘记了惹尘还在这里一样。
惹尘的脸色渐渐的有些挂不住,他何时被人这么忽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