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一道十分厚实的铁栅门,拦阻在了向前的唯一通路上。缉风的灵体倒是毫无障碍地由空隙间穿了过去,然后现出原身来,与他们隔栏相望。
门上有锁,涂方衍徽用剑砍了半天,那锁却显非一般材质,竟是纹丝不动。涂方衍徽心中一躁,不由飞起两脚,踹在那铁门上。缉风见主人如此,庞大的身躯也重重撞向铁门,发出的砰然巨响,清欢在旁看着都疼。
然而这一人一兽折腾半天,那大门还是十分牢固地坚挺着,浑没半点要被拆下来了的意思。清欢倒是有些担心,这石壁会被他们给搞塌了。
明亮雪光由她头顶耀射而出。
清欢开始还不知这光由何来,经由薛景熙提醒,是她头上那能化作长剑的发簪子所发出时,她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就像一个烛台,心间怀了笑意,将那簪子取下。方在手中握稳,心念尚还未动,簪子便自行长作了长剑。
清欢看着它,略有几分迟疑,剑上雪光又闪了两下,剔透剑身流光溢彩,更为晶莹如梦。
涂方衍徽与缉风都已停下动作,一起看着她手中织雪。
织雪自告奋勇,清欢却微有犹豫。剑身好似冰雪,真怕就此摧折。但是眼下别无他法,而且万一真劈坏了,也只能说明雪是给了她一件残次品,正好以此检验。
念及此,清欢手上微微用力,握紧织雪便往锁链斩落。
并无想象中的金铁交击之声。
只有“啪嗒”一声响,是锁链断裂掉落于地的声音。
当真削铁如泥。
清欢看着织雪,眸中漾出欣喜。织雪剑上光芒微闪两次,化回发簪于她手心。
涂方衍徽嘀咕着抱怨:“你有此神器,怎么也不早些拿出来,白费我与缉风这么大半天力气。”
清欢倒是真的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也是才刚得了它不久,并不知道有这么好用……”
“无事。”薛景熙道,“门既已开启,那咱们便继续前行。”说着便先往门内迈去。
涂方衍徽带着缉风跟上。
清欢想建议他最好先擦把脸,想了想事出紧急,还是忍住了。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道向上延伸的阶梯。这一次,阶梯尽头是一扇木门,门上依旧落了锁。
涂方衍徽再次飞起一脚,霎时木门碎裂,木屑纷飞。
三人一兽由那门中出去,空气霎时变得沁凉。道路至此却已断绝了,只一条瓶颈般的窄道向上延伸。
瓶口,是坠了几点疏星的夜空。
三人瞧得发愣,这是到了哪里来了?难道涂方衍徽先前寻觅到的妖踪,就是那不入流的小黑猫?可那样的微小妖物,又怎么可能掳得走宁颢?
清欢当先脚踏岩壁,提气轻身往上方出口掠去。待到全身脱出时,不禁轻轻吸一口凉气。
在她眼前的,是群山坳间的偏僻村落。
涂方衍徽与薛景熙先后自她身后冒了出来,二人面上同样微怔,缉风已回了涂方衍徽体内。薛景熙刚要说话,却被清欢先一步制止了。
“嘘……”清欢一指竖在唇边,“你们听,好像有声音……”
有风吹过,带来夜幕下的低诉。
可那风中夹杂的,又不是轻语。若隐若现像是呜咽声,又好似吵闹声,竟是分外杂乱的。三人循声追去,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周遭的房屋里,却俱是黑灯瞎火一片,好像没人居住一般。
前方传来火光,三人闪身隐入房后黑暗,只相继探出脑袋来张望。
村中空地上,竟在这半夜三更聚集了不下百号人物,十几个村汗手中擎着火把,看不清剩下来那些人的动作和表情,但万分压抑的哭泣声,就是由人群中断断续续地飘传而出。
“不要再哭了!”驼着背的白发老者重重一拄手中拐杖,“能够侍奉洛神,得洛神庇护这一村平安,是我们淡上村的福分!洛神大度,不与你们一般见识。可若你们再这么哭哭啼啼,惹怒了她老人家,降罪我等……”
清欢听到此处,早便有如被人迎头打了一闷棍般。
却听一名村妇哭泣道:“姜老管,你当然这么说,你家里又没有女儿。可怜我那三个闺女,已经送出去了两个,这还要我怎么活……”
随着她这一说,人群里更加哭泣开来。
姜老管的背仿佛更驼了几分,面上的神色也愈发不好看。拐杖敲了半天,终于想出措辞来,“你家的两个姑娘,在洛神身边伺候,一定比待在你身边有出息不是,你也就放宽心些,儿孙自有儿孙福……”
“呸。”先前那村妇哭骂道,“谁知道她们被送去那洞里以后,怎么样了,说不定,说不定已经……”
一时周遭哭声更大。
“哎不要哭了不要哭了,直接开始抽签吧,抽到谁家就是谁家,赶在天亮前把闺女给洛神送过去,延误了时辰她老人家可是要发怒的,到时候一村子的人全都吃不了兜着走。”姜老管有些烦躁地,再次敲了敲拐杖。
村民们吚吚呜呜地哭着,却也无可奈何,相继去那姜老管身旁的村汉手中,取过竹签来。抽到黑头的,暂松一口气,面上却也无喜色。若是抽到红头……姜老管说那是有喜临门,可任谁都知道,这所谓有喜临门,才是真正的大祸临头,倒了血霉。
姜老管取过一旁的烟管,吧嗒抽了一口,正要跟着叹出一口气来,却见一名俏生生的小姑娘,满面惶急地朝着他们奔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