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诗没有去别的地方,正是来到鹇王的竹林。他躲在暗处,悄悄观察,行动极其小心。
此刻天下起小雨,而鹇王和姒琪刚刚用过晚宴,正点着几盏灯,坐在竹屋大厅里听雨品茶聊天。
它搂着她,温柔细语;她依偎着它,甜蜜微笑。
一个儒雅帅气,一个秀色可餐,好一对璧人。
张诗查看的位置在竹林高处,透过开启着的屋门,见到屋内的场景,他心里不知道有多悲凉。
“原来我已不知不觉爱上她了。”他心里想着,神情黯然,“原来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感觉,时时刻刻都会想起她;看到她和别的人好,自己就会失魂落魄……”
他觉得心凉凉的,不知所措。
而雨,渐渐下大。
竹子湿滑,他手也渐松,一个魂不守舍,他竟然从竹竿上快速滑了下来。不知是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还是因为身子攀不住竹子的原因。
还好他潜意识里知道下滑,多少注意些,但还是跌坐在了地上。
竹叶虽然茂密,但他还是湿了一身,所幸地上满是一层竹叶,他才没落得一身泥巴的狼狈。
“明明知道她是中了妖法,可为什么还是……”
他转身而走。
踉踉跄跄走了几步,不算太远,他又不禁回头望向那高处的竹屋。
雨更大了,竹屋里的灯火微微摇曳,仿佛在祝贺屋里那一对幸福的璧人。
“璧人……”
他仰头望天,雨冲刷着他的脸。
“璧人?她可是中了妖法!意识不清楚,她怎么就是心甘情愿的呢?!我真是个呆子。不行,我要救她离开这里!”
想到此处,他取出匕首。转身轻步走到竹屋下。竹屋有两个房间,一间是卧室,当时姒琪刚被救回便是睡卧室,而鹇王睡大厅。张诗来到的位置是大厅窗下地方。
雨声虽大,但屋里依稀可听得见笑声。
张诗没吃一点米饭,但为了佳人,早都忘了饿。他用匕首截下几根小竹节,一个腾身飞起,看准目标,将放在桌上的几根烛火迅速射灭,然后空中一个翻转,消失在黑暗之中。
屋子突然一片黑,整个竹林不见一点光。
“谁?!”鹇王大喝一声。
“啊……”姒琪更是大叫起来。
鹇王取出火折子重新点燃蜡烛,安顿好美人,关好窗户,飞身而出竹屋,随手带上了竹门。
它飞身落地,对着空中喊道:“哪个想死的,竟敢打扰本王?”
张诗并未现身,只是在几十米外,手上运劲,用竹节射击远处的竹子,让它们一根根倒下。
鹇王想也不想,迅速飞身到那倒竹的地方。
张诗见机会来了,急速跃回竹屋下,飞到半空,在竹上轻轻一个借力,破窗而入。
“啊……”姒琪又是吓了一跳,大喊了一声。
“别怕,是我张诗。”
他也不管她怕不怕了,抓住她的手,一个倒腾,将她背在身上,又迅速飞出窗外,头也不回地就飞奔,往悬崖的另一面跑。
鹇王被姒琪的喊声惊醒,怒道:“可恶!调虎离山!”
疾速飞回竹屋,但哪里还能见到美人身影?
“啊!”它怒吼一声,又飞身出屋。
料想掳走人的应该就是那个毛道士,知道他应该不会朝悬崖那面走,鹇王便往另一面追去。
一路上,姒琪又叫了起来。
急奔中的张诗十分着急,知道说了也没用,于是停下,一掌打在姒琪脖子后面,将她击晕,然后背起又跑,直至逃出竹林,才找了个隐秘草丛,躲藏起来。
鹇王路上隐约听到姒琪叫声,循声而追,奈何追到竹林外,也没见着人影。
“可恶!”
它恼怒之极,但黑暗之中,无可奈何,只好迅速飞回寺庙,召集下属,吩咐设下严守,并在下山路上设下重重结界。
张诗躲在草丛中许久,料想鹇王已不再追,知道趁着夜里下山比白天安全,便背起姒琪往他那日上山的那条路上走。
雨渐渐停下。
路上十分小心,遇见许多执着火把巡逻防守的白鹇精,他都或飞或躲,一一闪避而过。直至开始步上下山的路。
“啊……这雾……”
原来,夜雾在山道间弥漫,十分浓厚。
张诗一见,立刻后退。
“可恶!这一定是白毒瘴气粉!看来现在是无法下山了。”
下雨天,漆黑的山道本伸手不见五指,但奇怪的是,他竟能清楚看到山道里的一切。
“怎么好像我最近视力变得特别好?刚才在漆黑的竹林里狂奔,竟把障碍物看得清清楚楚。”对此他感到奇怪,但没有时间细细思考,倒是有件事突然在他脑海中闪现——姒娘子会不会中的不是妖法,而是毒?就如我中了白毒瘴气粉的毒一样?如果是这样,那解这毒或许可以试试圣泉水。刚好我还剩下一小竹管。”
他背着姒琪跃上山道旁的一个小坡,躲在茂密的树丛中。
放下姒琪,他取出小竹管,为她喂下了圣泉水。
静静等着。
看着她美丽的姿容,张诗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欢,也顿生了烦恼:她会这样一直在身边吗?纵然在这里救了她,以后她还是要回去未来的。自己既希望能帮助她,也希望她能永远留在大唐,留在他身边。
原来自己是这么喜欢她。可是……唉……
想完这些,他不禁叹了口气。而就在这时,姒琪却猛然坐起,一口黑血从口中吐出,然后继续昏迷。
张诗吓了一跳,忙扶住她。但转念一想,自己中了几次毒,喝圣泉水后似乎都是先吐出黑血才解了毒,因此不是太担心,反倒有一点欣喜,说明她可能真是中了毒。如此,解毒有望,变回从前的姒娘子便有望。
两人衣服皆是湿的,担心姒琪因此生病,他背起她转移地方,直到来到一个偏僻而树木更加茂密的地方,才放下姒琪,找了没被雨淋湿的树枝,升起小火堆。
他脱下她的外衣,想烤干,又突然想起那夜帮她治伤解衣的情景。脸上微微一红。可男女授受不亲这种事,在这种时候也顾不上了。外衣,没关系的。
半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张诗用树枝架起架子烤衣服,不断添柴火,整夜无眠。
不知不觉,辰时到了,天亮了。
而她,悠悠醒转。
“太好了!你醒啦!”
“这里是……”她看了一眼眼前人,发现正是张诗,带着憔悴的声音喜道,“太……好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张诗将她扶着坐起来,道:“幸好我的判断没有错,否则都不知如何让你恢复记忆。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找你找得好苦!”
“恢复记忆?我怎么啦?我记得有一个古公子救了我,让我住在竹林、请我吃饭,还说想娶我,然后我就什么也记不住了……”
“这事情说来话长。你的衣服还是湿的,这样下去容易生病。我去找些野果让你充饥,顺便探查下山的路,待有机会,我便速速带你下山。”
“好。”
“待在这里哪里都别去。这里处处都有白鹇精。”
“啊?白鹇精?”
“是的。你自己小心。我先去了。”
“恩。”
张诗站起身来,看了姒琪一眼,然后腾身而起,飞上树梢,查看方向及动静,接着便飞身而去。
姒琪坐在树下默默地看着他,觉得他无比帅气,简直是武侠小说里的男主角、大英雄。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穿越到古代,会遇到这样的少侠,会有这么一段奇遇。
“要是我回不到现代,那怎么办?嫁给他?”小姑娘的心思。
却说鹇王在寺庙大堂里来回踱步,有喽啰上报:“禀鹇王,没有找到人……”
鹇王听了一时愤怒,之前的“兄弟姊妹”一称早不挂在嘴边,一掌挥去,那喽啰肩上登时多了一根羽镖,“啊”一声惨叫,仰身跌倒在地。
它倒没死,只是痛苦*,之后便站了起来又跪了下去,忍痛直道:“鹇王息怒,黑夜里视线不明,此时白天,我们会抓紧找!”
鹇王不再说话,扭着头把手一挥,示意退下。
那喽啰被这“一挥”又吓了一跳,后发现是示意退下的手势,“是”一声,站起转身便走,急急奔出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