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木常钧终于想好了,抱着云昭耳语道:“再给我做件衣裳吧!”
云昭眨一下眼睛,想起来这是在说“礼物”的事,笑着答应道:“好啊!不过我做得比较慢,你要等一等。”
木常钧轻笑道:“好!”
虽然做衣裳并不是云昭喜欢做的事情,但作为一个庆贺他考中举人的礼物,这样一件衣裳,云昭还是很乐意为他做的。
次日上午,云昭就开始亲自动手裁布了,劲头十足的样子。小顺她们在旁边看着,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觉得惊讶不已。
其实云昭也没想着要尽快把衣裳做好,毕竟春闱在明年春天,只要在春闱之前把这件礼物送给木常钧就行了,她觉得自己的时间还挺充足的!
傍晚,云昭和木常钧一起去给木夫人和木老爷请安,发现大家都笑呵呵的,喜气洋洋的样子。云昭认真地想了一下,觉得这应该不是在为木常钧考举人的事高兴,肯定是因为别的事。
云昭和木常钧都默默地坐在旁边靠角落的地方,默默地看着木夫人拉着大少奶奶许氏的手在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
大丫鬟艳辉笑着给云昭递茶,顺便地轻声笑道:“今天大夫来看过了,咱们大少奶奶有身孕了!”
云昭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明白了,露出一脸惊喜,笑着对艳辉道:“我刚刚才知道,多谢你提醒了我。”等到木夫人终于放开了大少奶奶许氏的手,许氏走到云昭旁边,在太师椅上坐下时,云昭笑着向她道贺:“恭喜大嫂!”
许氏一脸的幸福,显得比平时温婉了很多,笑着答道:“多谢二弟妹了!也祝二弟妹早点有喜。”一脸很真诚的笑容。
云昭听得脸颊一红,微微笑着。
这时,兴致颇高的木老爷开怀大笑道:“咱家是双喜临门,今晚上就开一坛好酒来庆贺一番!你们都留下来吃晚饭!”
为了给木老爷捧场,两对儿子、儿媳都笑着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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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来,这天,外面冷风刮得呼呼的响,云昭也怕出门了,就脱掉鞋子,坐在暖阁的大炕上,背靠着一个大的引枕,腿上搭着小被子,手里一本医书,手臂旁的炕桌上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红枣茶,清香袅袅。整个人既舒适,又悠闲。
云昭看书看得认真,都没注意到小意站在门口,撩开门帘子的一个小角,偷偷摸摸地招手把屋里的小顺给叫了出去。
云昭听到小顺在外面惊呼了一声“为什么啊!”的时候,疑惑地抬起头来,对着门帘子的方向问道:“小顺,怎么了?”出于意外,语气带着小小的急切。
小顺拉着小意一块儿走进来,小顺是一副惊呆呆的样子,满脸不敢相信,而小意则是在微微地发抖,像是吓得很害怕的模样,两人都愣愣地不答话。
云昭微微地皱眉,声音加重了一些,又问道:“怎么了?”
小顺先咧开了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眼泪跟着下落,如同刚刚遭遇了大难般,仰着脸大哭。
云昭倒是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把目光专注地看向她旁边的小意,疑惑的目光里带着满满的询问。
小意也没料到小顺的胆子这么小,竟然就哭出来了,见小顺在哇哇地大哭,她此时倒是镇定下来了,脸色悲伤而怜悯,声音压低着告诉云昭道:“大少奶奶院子里的那个有身孕的姨娘没了,就是刚才一会儿的事。”
云昭手里的书“啪嗒”一声,掉了下去,这一声响在此时的屋里,令人心悸。
云昭低头默然,神色黯然,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吩咐小意道:“尽量把咱们院里的丫鬟们管好了,不准她们乱说话,尽量不要谈论这件事了。”
小意一脸谨慎地答应了。
云昭内心中很不平静,突然还想问问小意,但转念之间又克制住了这种冲动,轻声吩咐小意下去了,没再问其他的事情。温暖的屋子、暖和的大炕,似乎一下子如同冰窖一般寒冷,似乎还有冷硬的冰刀子在人的心上留下划痕。
这个世界里,地位尊卑的差别是如此地残酷!云昭此时心里忍不住涌起一股子混混沌沌的恐惧,尽管她和那个狐姨娘没有交情,但是毕竟是住在同一个大院里,又是活生生的人、生命,从活生生的面孔联想到“死”字,总是让人毛骨悚然。云昭把一个大引枕抱到怀里,保持着取暖一般的姿势,心头沉思着,久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