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河边,芊芊才停了下来,她顺了顺呼吸,摆出了淑女架势,莲步轻移起来。苏碧开始还一头雾水,等看到徘徊几个男男女女之后,她恍然大悟,敢情是来月下相会的呀,谁说古人保守的?
“芊芊,那个是不是你未婚夫?我看他贼眉鼠眼的往我们这看了好几眼了。”苏碧使了眼色,小声向芊芊说道。
芊芊忸怩的往那方看了一眼,含羞道:“碧姐姐,人家举止端庄,哪有贼眉鼠眼呀?我们还没正式定亲呢,他还不是我的未婚夫,你别嚷,让人听见了笑话。”
“不是那也快是了呗。”苏碧挤眉弄眼,她识趣和芊芊拉开距离,让两人有机会独处。
苏碧装模作样的和卖灯的小哥搭话,眼睛却时不时的瞟向芊芊那边,发现相会的两人的开始还保持一臂的距离,到了后头越走越近,说说笑笑的好不甜蜜。
苏碧开始还边看边笑,到了后面,她却笑不出来了,看看周围出双入对的男女来来去去。她是不是显得形单影只?她有些,想石远了……
“姑娘,瞧你一个人望了半天,等人等得焦急了吧?”卖灯的小哥见苏碧就只是看着不买,笑嘻嘻的打趣她。
“我哪有在等人?”苏碧下意识就反驳道。
“那你站这是为何?”小哥可不信,他们来这里摆摊,就是为了赚些相会男女的银子,这时候为了逗女方一笑,男人往往出手大方。
“我当然是来买灯的了!”苏碧理直气壮的说,然后她随意挑了个画嫦娥奔月的图样的宫灯,“就我手上这盏灯,我买了。”
见能做成生意,小哥也不再纠缠,收了钱大方的说:“不是自夸,小店的灯笼虽然用料不算上乘,做工却细致,您可以再挑挑,我给您算个实惠价。”
苏碧:“……”要给她算实惠价,怎么不刚才就算。
提着个灯笼,一直傻站着也不像话,苏碧左右环顾,打算找个卖吃食的路边小摊,坐下来边吃边等芊芊。她才提脚走了几步,却见芊芊鼓着腮帮子气冲冲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拉着她就走。
不是甜甜蜜蜜在约会吗?这又是唱哪出?苏碧觉得她的袖子都要被拉破了,她急道:“慢点慢点,芊芊,是不是他出言不逊,惹你生气了?”
芊芊充耳不闻,她疾步走了一段路,料想后头的人追不上自己的身影了,才停了下来。她耳根通红,对上苏碧疑惑的神情,声若蚊蝇道:“他……他忽然拉我的手了。”
“所以你就跑了?”苏碧问。
“谁让他不规矩了。”芊芊脸红红。
圆月当空,花灯如昼,是团圆的节日,也是情人的节日,对着芊芊,苏碧却莫名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碧姐姐,我这样跑掉是不是不太好?”芊芊迟疑地问。
“那你回去找他去?”苏碧摇头,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什么吾家有女,这都是错觉,错觉!她可比芊芊大不了多少。
“那多丢人呀。”芊芊讪讪的,她一跺脚,“算了,还是去找娘吧,好一会儿已经,她肯定等我们等急了。”
苏碧耸了耸肩,无所谓的点头应是,待发现芊芊是两手空空,她取笑道:“你慌不择路,把你刚才炫耀的兔子灯都弄丢了,幸好他只是拉了你的手,要是再干点什么,可要把你吓坏了。”
“哎呀,碧姐姐,你别说了嘛,都丢脸死了。”芊芊羞愤不已,她推了推苏碧,不许她再说了。
少女的心思你别猜,你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苏碧笑得毫不掩饰,弄得芊芊追着她闹,两人你追我赶闹了半天,要不是后来到了人群里,不好施展,没准要一路闹回家。
元宵彻夜不眠的人有的是,但苏碧一行人到底是女子,不好一直逗留,见天色晚了,也就一块家去了。
以为石远走了就能睡好觉的苏碧,当夜却没有睡着。在街上的时候人多没有察觉,回到了家里,一个人不免觉得冷清起来。
圆月、月圆、人团圆,苏碧抱着被子,忽然很想很想石远,他要是能一直在她身边多好……
元宵灯会场面盛大,组建非一日之功,赏灯的时间各地略有不同,多则十天,少则三天。后来几天苏碧却兴致缺缺,还是芊芊期期艾艾地说,过了元宵陈寡妇也不愿出门了,月下私会之事,她一个人不好前去……
苏碧才与她又去了两回,那卖灯的小哥与苏碧几次照面,发现她都是独身一人,竟把她当成了被情郎抛弃的可怜人,言语之间不免表露出来。苏碧一恼,后来说什么也不肯跟芊芊去了,只窝在家中做针线。
已是一月下旬,苏碧想到桂花,记得她提过开春前家里就要为其办婚事。苏碧出嫁的时候,桂花送的一篮子鸡蛋,自小的闺蜜,情谊不必多说,礼品什么亦不能敷衍了事。她思来想去,准备亲手绣个大件的绣品当做贺礼,用的上好的丝绸做底,绣上蝶恋花的图案,绣线中还加了金线做点缀,务必要看起来上档次。
桂花娘那小气样儿,多半不会花大价钱给女儿办嫁妆,用这个给桂花添妆,一来是亲手做的,心意尽到;二来,有个好东西压箱,也让她面上好看点。苏碧做自己的嫁妆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
芊芊后来上门央了苏碧几次,见她不为所动,只顾紧赶慢赶的做绣活,也渐渐不来打搅她了。
苏碧锁在家中几日,直到灯会快结束的时候,才开门出了房门。原因很简单——石远忽地回来了!
已是灯会的最后一天,苏碧见到风尘仆仆的丈夫,眼前一亮,然后二话没说,不容置疑地让去洗了澡净了面,最后还拿出一件他还没有穿过的长袍来,非要他穿上。
每次回到家,小媳妇总嫌他脏,石远已经习惯了,但他一进家门,水都喝上一口,就被要求烧水洗澡,这……也就罢了,让他囧囧有神的是,苏碧不顾他平时的穿衣习惯,非要他换上长袍。要知道他到家的时辰已经快是掌灯时分了,一番折腾,天已经暗沉下来了,不吃了饭,咳咳,准备好生歇息去,穿这种偏正式的衣服不是别扭得慌嘛。
等他无奈的换上衣服,苏碧围着他打量一圈,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家相公除了黑了点、偏壮了点,活脱脱就是一个玉树临风的佳公子。
看苏碧用奇怪的眼神把自己周身的瞅了一遍,石远一头雾水只觉寒碜得慌,等看到苏碧没说什么就回屋了,他跟了上去,没想到门当着他的面就被关上了。
苏碧清脆的嗓音传来:“在外面等着,我一会儿就好。”
被撇在外面的石远:“……”能告诉他,到底是要干什么吗?
所幸苏碧并没有让丈夫等太久,真的是一会儿就把门打开了,只见她上身藕色半臂,下着玄色暗绣长裙,挽着的发髻倒没怎么变,想是为了赶时间,只是戴上了捻金雪柳、并一对点翠蝴蝶对簪。
她欢欢喜喜的走到石远身边,挽起他的手臂,笑道:“相公,我们出去赏花灯吧。”
石远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这长袍和苏碧身上穿的,花纹颜色,俱十分相似。瞅着身边人的笑颜,他有些昏头昏脑的被往外拉走,原先打算的回到家就亲近她的决定,被苏碧不按牌理的举动,悄然打散了。
到了外面,石远没再让苏碧挽着他,人来人往的,即使是夫妻也觉得不像样。苏碧好心情的弯起嘴角,没说什么就乖乖的放手了,她那兴奋的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她是第一次来灯会玩耍。
苏碧笑眯了眼,乐道:“我早就想你这样和我一起出门玩耍了。”
石远想起元宵前夕,她开心送他出门的场景,又看了看她现在的样子,心头酥软,过节时,她一个人还是挂念他了吧?他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头,愉悦的想到:到底不是没良心,知道念着他。
最后一天,凑热闹的人只多不少,要知道过了今天,再等这场盛会,那又要等上一年了。两人吃了东西,没停歇的一家一家的闲晃,碰见杂耍的,不管好不好看,也扔几个钱,意思一下。
不知不觉夜深了,已经有商贩开始收摊了,行人也略少了些。逛了好一会儿,石远跟没事人一样,依旧闲庭信步,苏碧却没有他的好体力,她一停下来就觉得脚底开始不舒服了。看了看石远宽厚的后背,知道他不会在人来人往的街上与她亲密,更别提背她回家了,她只能眼馋。
“热闹也看够了,走吧,家去了。”石远道。
“不行,还有一个地方,我一定要去。”苏碧发现他们离河边已经很近了,想到那误会她的小哥,她怎么也得去找回场子不是?
河边稀稀拉拉的没多少人了,苏碧一眼就看见正在收拾东西的小哥,她忙拉着石远走了过去。
“姑娘,终于等到情郎了?”小哥认出苏碧,看了看她身边器宇轩昂的石远,笑道,“此时前来,是要买灯吗?小店还有几盏纱灯,如果你要就便宜卖给你。”
“上次你就说优惠也没算数,送我一盏才相宜。”苏碧见小哥笑盈盈的,她觉得自己小孩心性了,有几分羞涩道,“我们不过是闲来转转,不是来买灯的。”
过了节这只供赏玩的灯笼就不好卖了,小哥看了看眼前登对的一对璧人,心神一动,从自己摊位上提了一只宫灯,递了过去,道:“我记得上次你买的是这个样式的,我再送你一个,凑成双数,图个吉利。”
小哥好心好意相送,石远却没有接受,他还是如数给了银钱,一分优惠没要,才让苏碧提着灯走了。
苏碧倒觉得没什么,她不好意思占人便宜。【通知:】殊不知石远心里盘算的是:乐文唯一怎么能让妻子0的男人送的东西?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乐文又抽了,几次没登陆后台成功oc口、)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