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片轻而薄,有正常的扑克牌大小,捏在手里颇有质感,像是铝制品。本来文人是打算将卡片收起来以待研究,可不管他如何放置,只要离开他超过一米,那张卡片都会自动回到他的手中。
无奈,文人看着满地狼藉,只得揣起卡片将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同时,为了防止恩赫里亚稍后捣乱,他还特意找了根绳子把小家伙捆了起来,吊挂在了餐桌上方。扫除完毕,他便坐到了他的工作位上,此时恩赫里亚正为摆脱束缚努力着。
文人用铅笔敲了一下金属玩偶的小脑袋,“别给我胡闹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太闲了?好多事情都没头绪呢,你还竟给我添事儿。”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总体上文人还是颇为高兴的,毕竟线索越多解开谜底的突破口也就越多,更何况,他本身对于探索未知就有着浓厚的兴趣,虽然文人的朋友不多,但在这个小圈子里,他是公认的求知欲旺盛。
随着时间的推移,文人再次进入了忘我的状态,而得出的结论也有不少。这次意外获得的卡片几乎不可破坏,且拥有自我修复能力,无论你是用钳子还是改锥,往往只能在上面留下些微的痕迹,然后用不了几秒钟,又恢复原样了,这点跟文人获得的特殊体质倒是蛮像的,此一项,也让他认定这张卡片和自己应该有些关系。
再来就是罗汉鱼与卡片,其实那鱼死去的时候,文人当时却是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如今细想,才察觉,多日来那种被谁暗中盯着的监视感已经随着恩赫里亚闹出的这个小插曲一同消失了。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两者之间确有关联,但凭直觉,文人认为罗汉鱼本身并非正常的生物,而是由这张卡片制造出来的,或者说依附于卡片存在的,同时罗汉鱼还起到监视自己的作用,这一切,应该都是“歹徒的陈列馆”的创建者一手策划的,只是其目的却不得而知。
将能想到的几条猜测归纳成文字,文人又从衣柜里取出之前对于神秘符文徽章和自己身体的研究测试记录,认真地翻找着,从中排查有关联的条目,这一看就是半个小时,但却没有任何收获。根据以往的实验顺序,在测得卡牌的物理特性并展开联想后,下一步就是神秘学方面的测试了。也亏得他这般年纪的年轻人有着旺盛的精力和想象力,不然换个人做这种研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又经过了一系列的失败,文人突然灵光一闪,“为什么超过1米范围,卡片就会回到我手上呢?它是怎么回到我手上的呢?在1米范围内我可不可以把他变到手中来呢?”顺着这个思路,文人开始做起实验来。他将卡片放置在餐桌上,再慢慢后退,当达到极限距离时,在卡片消失又出现的瞬间,他将双手平伸,于是他发现,卡片几乎是在消失的同时就出现在了他的左手中。如此反复多次,测试结果就出来了,卡片只中意于他的左手。而左右的区别在“沉积之书”中有着明确的记录,法则第2条说左为秩序、创造、善良,右为混乱、毁灭、邪恶。一个模糊的结论跟着得出,文人怀疑这张奇怪卡片的属性是秩序向,可能还有一部分生命与创造的成分。这一点点发现,让文人兴奋不已,对于几个月来研究进程一直原地踏步来说,这可以说成是跨越性的发展了。
有了起点,后面的该做的事情便明朗了起来,文人将卡片放在右手,仔细地体会着卡片的存在感,然后集中精神,试图将它传送到自己的左手中,就好像1米之外的那种移动。数分钟后,实验再次成功,可结果却出人意料,那卡片确实在他左手出现了,但持于右手的那张原卡却并未消失。
“这……”文人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莫名其妙地,居然让他凭空制造了一张相同的卡片出来。
思虑片刻,一抹灵光再次如醍醐灌顶一般融汇,“哈哈,我懂了,我懂了。”兴奋不已的文人立刻把自己制造的卡片放在右手中,心随意动,那卡片便如同出现时一般,兀地消失,再难寻得一点痕迹。
“这就是所谓的创造和毁灭。不出意外的话,卡片本身就是‘圣徒’出于某种目的而制造出来的,罗汉鱼死后变成了卡片,说明这东西和生物有关,或者说和生命有关。另外,神秘纹身能激发出圣徒的能力,再联系到‘歹徒的陈列馆’网站上的留言,可见,其创建者本身应该也是‘圣徒’的一员,他将神秘徽章以隐秘的方式泄露给普通人,肯定有所图,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坏罢了。”意识到自己正陷身于某个阴谋之中,并未让文人感到多少不安,现在他对真相的渴盼已经盖过一切,文人承认这很冒险,但一想到一个神秘的世界正在自己眼前展开,他就按捺不住要一头冲进去。
将新的结论整理记录好,为了尽快掌握自己的新能力,文人又做了一张卡片,不过这次却让他感到一阵乏力,于是他认定“圣徒”在制造这种专属物品时,会相当耗神。
又做了一些其他方面的测试,在确认暂时能想到的只有这些以后,文人决定结束今天的实验了。本来打算弄些东西简单吃一口,却看见小玩偶恩赫里亚还在那里吊着呢,于是,伸出手来,将功大于过的金属玩偶给无罪释放了,当然,安抚性的赔偿还是要有的,可还没等文人取过装有自己血浆的吸管,恩赫里亚已经死死抓住了他的裤脚,并试图向上攀爬,一幅急躁的样子。
“我说,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文人把小玩偶拎起来,放到餐桌中间,让其与自己的视线处在差不多的高度。
恩赫里亚连忙抱起一旁的铅笔,并拽过4张A4纸,依次拼起来,然后在其上画了个相当标准的矩形。做好这一切,它又自己躺上去,看起来就好像相框中的照片。
文人稍微想了想,结合之前恩赫里亚看到卡片后表现出的怪异行为,他试探地问:“你想要这张卡片?”说着,还把口袋里的卡片掏了出来。其实文人本来想表达的意思是问恩赫里亚,画这个框框是不是表示要把它自己装到卡片里去,可是想想又觉得匪夷所思,且不好交流,于是换了个这么个比较容易理解的问法。
金属玩偶显然听懂了,于是拼命的点头,末了甚至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顶,做出一个迎接圣物的姿态来。
文人看着有趣,玩闹心起,也配合着恩赫里亚庄重地把一张卡片压在了它的头上。
就在卡片接触到玩偶头部的一瞬间,一个低沉又沙哑的声音在文人脑内炸响:“万能的旅法师啊,您的仆人向您祈求,请赐予我与您共同征战世界的荣誉。”
同时,金属卡片光华大盛,温暖的热流从恩赫里亚身上传递至文人手心,又顺着他的胳膊蔓延,最后汇聚于头顶那个神秘的徽记纹身处。然后恩赫里亚的思想似乎就变成了一本可随意翻阅的书籍,摊开在了文人的眼前。
文人可以感觉到对方没有一丝恶意,并且心甘情愿地将自己最宝贵的生命与意识完全交予了他。文人甚至明悟到,只要自己驱逐掉这些意识,就可以像成人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松杀掉恩赫里亚。
文人相信,在不危及生命的前提下,任何人,被他人这样无条件地信任,都会如他现在一般感动得无以复加。所以,他连考虑一下利弊都欠奉,直接在心中回应了恩赫里亚的呼唤,“我将与你并肩而行,直至世界尽头。”
某种仪式便也在这一刹那达成。恩赫里亚瞬时就分解成了无数光粒,在空中组成一个又一个神秘的符号,依次投入金属卡片之中,最后,在上面绘制出了一幅精致的图画——广袤无垠的白色平原上,一座古老的城堡前,恩赫里亚手持旌旗,威严地伫立,默默守护着它所宣誓效忠的对象。那旗帜之上,绘制的图案正是赐予了文人神秘力量的徽章图腾。
文人仔细地观察或者说欣赏着手中的卡牌,那图画仅占了整张牌面的二分之一左右,其他部分则被各种各种的图形以及文字填满。在卡牌的左上角有着“构装士兵-恩赫里亚”的字样,这行小字独立于图形之外,一看就知道是此张卡牌的名字,而与名字平行的右上角,则是两颗白色的太阳徽记。
而位于图画下方偏左位置上的,则是一段简单的描述:“生物-魔像士兵”。文人猜测,生物大概是说明恩赫里亚是个独立的个体,而魔像应该是它的种族,士兵则是它的职业了,这个从平时金属玩偶所表现出的攻击性以及对武器的熟悉来看,还真就是称职得可以。
再往下看,则是一小段莫名其妙的描述,“每过一回合,恩赫里亚获得+1/+0。”其下还有,“狄奥兰的僧侣们永远不会想到,这些必须依靠十二圣音驱动的傀儡,在漫长的历史中竟燃起了生命之火。它们的忠诚即是信念,每一次战斗或驻守都将使其成长。”
这些字文人确定自己都认识,但是联系起来,就无论如何也读不太通畅了,至少此刻,文人是一头雾水的。这种迷惑甚至让一向细心的他,对于卡牌上另外两处突出的图字都没有过多地在意:一处是右下角的矩形小框中有1/1的字样;另一处则是插图下方偏右侧有一枚银色的皇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