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义章骑上战马,系好风纪扣,给吴祥森敬了一个军礼,一马当先,带着队伍向东北方向跑步前进,直到柳义章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里,吴祥森转才身走回到团部,正像柳义章所言,双荆里阵地已悄然取代凤头里阵地,成为砥辛里战役的主战场,这个大胆变阵本身就超乎吴祥森的设想,而战术上的一连串变化更是让吴祥森惊叹不已,尤为难得的是柳义章面对重重危机而处变不惊,颇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将风度。
吴祥森如果了解柳义章的成长历程,就不会这么惊奇了,柳义章自幼习武读书不说,几乎是打着野仗长大的,长大后更是熟读《孙子兵法》等兵书,做梦都想成为一名驰骋沙场的将军。
吴祥森不禁喟叹,江山代有才人出,有柳义章这样的后生,就有打破一切艰难险阻的希望!
苗青和邓家驹在半路上一边交谈一边等着义章他们。
“家驹,你是没看到呀,义章派兵布阵时,是那么的沉稳与老练,作战会议我参加过不少,但这么精彩的还是第一次,炮弹金贵吧?义章说浪费就浪费,但浪费得很有价值,这就是舍得,我一直觉得徐老虎打仗够厉害的了,但我现在知道了,后生可畏,义章不仅胆大,还足智多谋,能想到敌人所想,先设个套再让敌人往里钻,这太厉害了。”
“苗团长,每次看你谈起义章,都是这般眉飞色舞,骄傲得意的样子很是可爱,也很感染人。”
“团长,教导员,你们看好像是义章他们来了。”敖东指着远处跑来的一众人马。
敖东说着策马迎上前去,大喊,“喂,对面来人是义章吗?我是你二哥敖东。”柳义章在离开骑兵大队的头天晚上,在树林里与敖东、敖森杰结拜为异姓兄弟,在蒙古称为安答,这么长时间不见,可把敖东给想坏了,他也顾不上纪律,大喊大叫地跑上前去,义章听出是敖东的声音,手中马缰一松双腿一夹马肚迎了上去,并亲热的叫了声二哥。
骑兵三连的战士们看到老连长,禁不住高喊,“孤胆英雄!柳义章!”。
邓家驹与柳义章相视一笑,义章高兴地说,“邓教导员,今天晚上我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义章,再不打仗的话,我都忘了自己是个骑兵了。”邓家驹也非常高兴,他见义章在公众场合不像敖东那样以结拜兄弟相称,心里为义章的成熟而高兴。
柳义章又转向苗青,真诚地邀请道,“苗团长,骑兵大队三连就要冲锋陷阵了,你给大家讲两句吧。”
苗青慨然应允,他骑着马在马队前跑了个来回,战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他充满深情地说道,“骑兵大队的兄弟们,大家都知道,你们入朝后就被整编到我炮兵团,可丢人的是,我这个团长却没有带领大家打过一次仗,今天呀,我决定带领大家跟着义章好好地打上一仗,我相信我们只要听义章指挥,一定就能打胜仗!”所有人都听呆了,包括步兵营与警卫连的战士们,他们都知道炮兵团主要配合主力打仗,只有情况万分危急时,才会投入一线战斗,而作为炮兵团团长率领骑兵打仗,然后接受一个连长指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柳义章心里清楚苗青担心步兵营有人不服从自己的指挥,而故意讲给大家听的,于是不慌不忙地对的大家说道,“同志们,苗团长要跟着我们去冲锋陷阵,我和大家一样也很感动,但我不同意苗团长参与这次战斗,因为现在吴军长坐镇凤头里指挥指挥全局,那儿更需要苗团长,大家说是不是?”
“是!”战士们高呼。
敖东代表骑兵三连向苗青表态,“请团长放心,我们一定跟着柳连长杀入敌营,救出四零二团!”战士们都被苗团长感动了,四零八团三营营长邱伟也对苗青说道,“苗团长,我临出发时张文胜团长特意命令我一定要听从柳连长的指挥,您放心,都这个时候了,没有人会论资排辈了,你一个团长都心甘情愿跟着柳连长打仗,我们更没得说,再说柳连长是我们七十七军鼎鼎大名的孤胆英雄,能跟他一起战斗那是多么的光荣!”邓家驹心里很感动,他知道苗青对义章那是百般欣赏与喜爱,就担心这次战斗,义章有个闪失,他握着苗青的手深情地说道,“苗团长,义章说的对,吴军长那儿更需要你。有我在,义章的安全,你就放心好了,我舍命也会保护好他!”大家好说歹说才把苗青‘赶走’。
梅花里战斗异常激烈,王鹏率领四零二团与美军苦战了两个多小时,科特指挥着坦克守住村两头,每隔一段时间就向村里发射炮弹,在四零二团的战士们被炸得晕头转向时,科特就带着步兵与骑兵冲进村子里一阵厮杀,如此反复,四零二团伤亡越来越大,弹药也越来越少,科特的包围圈渐渐缩小,四零二团陷入全军覆没的绝境。
义章率领部队悄悄进入东北角阵地,三零一团二营营长赵子彪闻讯赶过来与义章接洽,二营跟随独立团负责北线的进攻任务,刚才接到指挥部的命令,要求其全力配合义章突破敌人的东北角防线,义章就把赵子彪、邓家驹、邱伟围拢在一起部署战斗任务,“我刚才侦查了东北角的敌情,东面一百米的范围内有三辆坦克,有六百多美军,北面一百米的范围内有两辆坦克,大约只有二百多美军,敌人显然是重点防御来双荆里阵地的进攻,他们这是布置好口袋,等着我们去救援四零二团时,好一网打尽。一会儿我们火炮发射炮弹的同时,赵营长你率领你的兄弟们对准靠近东北角的这辆坦克狠揍,敌人的坦克多次吃过独立团的亏,轻易不敢独自冒进,那你就想办法把它向西引,它就会乐呵呵地向西边的那辆坦克靠拢,你的任务不是炸毁它,就是调虎离山,让它远离东北角,我的突破压力就会小很多;邓教导员,等赵营长把北线的美军与坦克引开后,你和我率领骑兵连率先攻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杀留在东北角的美国佬,我们以二十人为一排,共五排,以马刀为作战武器,每排的中间安排两个枪法好的战士,告诉他们主要射杀使用重机枪的美国佬;邱营长,你们步兵营,其中两个连紧跟骑兵连冲阵,另外一个连拖后主要击退东线阵地来截堵我们美国佬,如果东线有坦克快速追来,你要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拦截,只要缠住那‘铁棺材’五分钟就可以了。”
“柳连长,战斗一旦打响,东线的三辆坦克和六百多美国步兵向我们攻击怎么办?”邱伟见柳义章只安排赵子彪吸引北线的坦克和美军,而对东线更多的坦克和美军却无动于衷,不解地问道。
“邱营长,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如果我判断不错的话,战斗打响后,东线的敌人会迅速向中间地段转移,把东北角给我们让出来,苗团长的炮弹就是最好的吸引力。”
义章布置完战斗任务,看了看怀表,离进攻时间还有十分钟。
2月26日夜里十一点整,沉寂了半天的大炮又开始怒吼了,炮兵团向砥辛里东线和北线同时开炮,按照义章的部署,东线的炮弹集中落在了中间那二百多米的阵地上,安吉尔接到报告后,欣喜若狂,果然如李奇微将军所料,中国军队还是来救被困的四零二团了,就让他们尝尝‘霸王龙’的厉害,他立即命令东线的所有坦克向被炮轰的中端聚拢,留一小部分步兵在两端防守,大部分步兵跟随坦克向中间移动,柳义章在望远镜里看得清清楚楚,敌人正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给我军在东北角和东南角留出了两个大口子,邱伟这时候对柳义章心服口服,心想,柳义章不仅骁勇善战还料事如神,真乃将才也!
柳义章向北线的二营阵地看去,赵子彪已率领二营向美军发起猛烈攻击,不断挑衅美军布置在东北角的那辆坦克,巧的是坐在这辆坦克里的指挥官,正是美帝坦克连连长海顿,他乘坐的这辆坦克是机动的,一旦哪里战事紧张他会亲自前去支援,根据安吉尔上校的分析,中国军队主攻方向在北线与东线,他就在东北角一带游弋,海顿心里想安吉尔上校的战术素养提高了不少,敌人果然在东线和北线发起猛攻,他就追着挑衅他的赵子彪向西快速移动,身后的步兵留下了一个排,其他的都跟着海顿向西移动,步兵基本与坦克形影不离,一旦分离,两者都有被我军消灭的危险,海顿对炮长乔治和机枪手萧伯特发出命令,“向中国军队射击!”,敌人的子弹和炮弹唰唰地向赵子彪他们射来,为了把敌人引得更远,二营的战士们没有原地卧倒隐蔽,而是便还击便继续向西引诱敌人,看着二营的战士们纷纷倒下,义章心如刀绞,他大喊一声,“同志们,跟我往里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