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福晋的话让年绮的脸上瞬间又红又白,她冷声道:“额娘既然知道这些都是不着边际的闲话,那就不该放在心上,更不该在儿媳面前提前。”年绮说到此微微一顿,冷声道:“我的确经常出去访友,友人之中也的确有男子,这些我都承认,不过这些都是生意上的事儿,您老人家也不懂,反正我年绮没有做过任何伤风败俗的事儿,更没有背着讷尔苏和外头的男人胡来。”
老福晋见她说的振振有词,加之这几年王府的开支的确要仰仗这个儿媳妇,毕竟讷尔苏跟着十四爷在外征战,常年不回家,根本管不了王府的生计大事,那点儿郡王俸禄,是根本不够用的。
“额娘放心,哪怕讷尔苏这几年基本上不在家,我年绮也不是受不住寂寞的人,时辰不早了,我先出去了。”年绮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去,心里对老福晋也好,对自己的夫君讷尔苏也罢,都愈发的不满了。
她觉得,以自己的出身和才貌,不管嫁给什么样的男人,都该被捧到手心里才对,可自打几年前,自己因为得罪了靳水月被禁足后,她家王爷便对她十分冷淡了,后面竟然还跟着十四阿哥去打仗,几年来才回来过两回,还很少和她同塌而眠,以至于她都嫁给他八九年了,肚子还毫无动静,至今为止没有自己的孩子。
年绮心中的怨恨与日俱增,特别是知道讷尔苏年少时竟然钟情靳水月后,更是恼怒极了,觉得自己嫁错了人。
只是如今,想要反悔也是不可能了,讷尔苏可是爱新觉罗的子孙,皇家子弟,她是没有机会和他和离的,更不想做个被休弃的女人,她也认命了,这辈子就这么过了吧,只是如今她愈发爱打扮自己,爱财了,若是没有这些爱好,她会觉得日子更难熬。
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拿出小镜子,看着里面妆容精致,笑颜如花的自己,年绮满意的点了点头,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往城西去了。
她这几年和人合伙做生意,开了个商行,做着许多买卖,虽然有赚有赔,不过赚的时候居多,否则她也不会时常买这些名贵的衣裳首饰打扮自己了。
虽然她娘家这几年蒸蒸日上,两个哥哥更是宠爱她,时常送银子贴补她,不过谁会嫌银子多啊,当然是赚的越多越好了。
大概是商行里面男人多,合伙的生意人里也有京中的权贵,所以才会被人传出些闲话吧,年绮心里虽然郁闷,但是也并不放在心上。
到了商行后,掌柜的急急忙忙迎了上来,说几个东家都到了,就等平郡王福晋了。
年绮笑着点了点头,进了屋去,见众人脸色不好,她有些诧异的问道:“今儿个是怎么了?”
“福晋,大事不好了,去年严冬,我们的货物遭受了很大的损失,这两天终于统计清楚了,亏了一大笔,去年算是白忙活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语中带着些许无奈。
年绮闻言脸色变了又变,过了好久才咬牙道:“按照我入的份子钱,还有咱们的约定,我一年最少要拿五万两纯利,你们可要知道,我当初入伙的银子里,有一半是丽妃娘娘的,娘娘去年年底就催我要银子了,我拿自己的贴补上了,你们现在和我说亏了,这可不行,你们的我管不着,我的必须给。”
年绮知道他们没那个胆子骗自己,不过却不肯接受亏损的事实,她记得前年年底她还分了八万两银子,给了丽妃一半,自己还剩下四万两,去年年底,她估摸着差不多能分个十万八万的,便自己掏腰包给了丽妃五万两,现在岂不是都亏了?
几个男人听她这么说,当然是不肯的,他们也亏死了,还要拿银子出来赔年绮,那是不可能的,做生意本就有风险嘛。
很快,一行人便不欢而散了,年绮心里憋屈的慌,便进宫见自家妹妹丽妃去了。
……
此后一连好几日,年绮的商行都传出不好的消息来,竟然到了快要破产的地步,那可是她多年心血,如何舍得舍弃?所以拿了很多银子出来补救,最后还从丽妃那儿拿了接近十万两银子,就等结果了。
靳水月这几日一直进宫陪着太后,索性太后没有再昏睡了,靳水月每天亲自炖补汤和药膳给她,太后虽然吃的极少,但面色却比过去红润多了。
二月底,天气暖和了许多,太后的病情也有了气色,趁着天暖花开之际,靳水月扶着她老人家下床梳洗,一切妥当后,伺候着她往宁寿宫花园去了。
这是打从去年入冬以来,太后第一次下床出门,时隔五个月,她终于又能看到外面的风景,闻到久违的花香了。
袁嬷嬷身子骨也好了许多,她跟在后头,眼中满是激动的泪水,她家太后娘娘,总算有点起色了,她也放心了不少。
“还是外头好啊,哀家瞧着都觉得自己浑身有力气了。”太后看着晴朗的日头,闻着花园里的花草香味,一脸感叹道。
“皇祖母好好养身子,这样水月每天都可以陪您出来看看外头的风景了,咱们明儿个去御花园吧,那边的花开的可热闹了,若是您的身子骨再好一些,水月带着孩子们陪您一起去郊游。”靳水月柔声哄道。
“郊游……哀家好些年没有出宫,都忘记郊游是什么滋味了,哀家从今儿个起就乖乖听水月丫头的话,多吃饭,喝药,养好身子。”太后笑着说道,眼中明显有期待之色。
“春光正盛,的确不可辜负,皇祖母,我也十分想去呢。”靳水月脸上露出了笑容,看着太后的病情一天天有所好转,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在宫里忙活了一整日后,靳水月回到王府已经是傍晚了。
“福晋,四少爷和少夫人过来了。”兰珍走了过来,福身笑道。
“树畹和巧穗过来了,这个时辰还等着,怕是有事要见我,让他们去偏厅吧。”靳水月颔首吩咐道。
“是。”兰珍颔首,立即让小丫鬟去安排了。
靳水月见过几个孩子后,很快便赶到了偏厅,见靳树畹、巧穗和梅珍、桃珍都在,稍稍有些诧异。
“生意上出什么岔子了吗?”靳水月坐下来,一边喝水,一边笑着问道。
说实在的,她今天累的够呛,水都没能喝几口呢。
她的生意,现在由靳树畹和巧穗统领大局,全权打理,在京城这边,又是梅珍和桃珍主持大局,如今他们都在,靳水月下意识认为他们遇到麻烦了。
“三姐姐,京城有个商行,是和姐姐有过节的平郡王福晋年氏占大头开的,听说丽妃也有份,这商行最近一年多银钱周转不灵,多次决策失误,我和巧穗商议过后,把他们给吃掉了,赚了一大笔银子不说,也算是教训了年氏姐妹,给姐姐出口恶气,只是怕丽妃那边挟私报复,所以来和姐姐说一声……咱们要不要把那个空壳子商行还给年氏?”
“你们怎么看?”靳水月笑着问道。
他们又给自己赚银子了,她能不高兴吗?
“年是姐妹嚣张无比,这个时候,福晋倒是犯不着和她们撕破脸皮,意气之争,不如还了吧,反正是个空壳子。”梅珍笑着说道。
“咱们若是要做商行的生意,大可以自己弄一个。”桃珍也在一旁说道。
“姐姐手上这些生意都是独一家的,无论是玉颜坊还是玻璃作坊,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旁人还模仿不来,这几年有人也卖咱们的化妆品,结果一败涂地,还有人做玻璃,结果根本无法成功,可见还得有独门的技术在手里,才最吃香啊,虽然这些生意好做,可是闲钱也多,再做别的生意,我倒是有路子也有信心,就看姐姐的意思了。”靳树畹知道自家姐姐这些年的心思都在相夫教子上,所以只能他这个做弟弟的多操心了,银子要做生意才能变出更多的银子来嘛。
“随你吧,你们商议了,觉得可行便好,遇到麻烦再找我吧,至于你们说的那个空壳子商行,还给她们吧。”靳水月柔声说道。
“是,小弟记下了。”靳树畹嘿嘿笑道,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靳水月知道他们还没有用膳,便留她们一块吃了。
这些年,靳树畹和巧穗跟随她去了盛京,梅珍和桃珍却留了下来,一来照看京中生意,二来照看王府,她们前几年都嫁人了,靳水月照样给了宅子和陪嫁,如今这两丫头都是为人母的人了,基本上都不住王府了,毕竟夫君和孩子都在外头的宅子里呢,她们只需要照顾好生意上的事情就好。
倒是兰珍和菊珍,因为跟着靳水月去了盛京,倒是把终身大事给耽误了,不过靳水月也给她们物色了不少好的,上至盛京那边的官吏,下旨生意人,她们竟然没有一个看得上,非要跟在她身边不可,如今都耽误成二十几岁的老姑娘了。
用膳的时候,靳水月看着梅珍和桃珍说起夫君孩子时一脸幸福快乐的样子,就替自己身后的兰珍和菊珍着急。
晚膳过后,兰珍去送梅珍她们俩,到了侧门时,她忍不住笑道:“两位姐姐下次来时,可别一口一个夫君,一口一个孩子了,福晋一听就急着想把我和菊珍嫁出去。”
“你们也的确该嫁人了,二十五六的老姑娘了。”梅珍捂嘴笑道。
“我们两是打算做一辈子老姑娘了,真的不想嫁啊。”兰珍叹息一声说道。
梅珍和桃珍闻言有些诧异,连忙劝说,只可惜兰珍最后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言,回去后怕主子又提嫁人的事儿,直接不敢进去伺候,让小丫头去了。
靳水月哪里不知道她们的心思,见两人都躲着自己,也不好再多言了。
第二日一大早,靳水月进宫时,在长街的拐角处遇到了平郡王福晋年绮,年绮走的很快,差点儿就撞到了靳水月身上,若换做是从前,她必定要和靳水月争上几句的,今儿个却头也不回,急匆匆往前走去,似乎出了什么大事一般。
太后这些年虽然不管宫中的事儿,但是耳目还是有的,靳水月去了宁寿宫后,便托付卉芳姑姑帮忙查查丽妃和年绮的事。
与此同时,储秀宫中,丽妃正板着脸看着自家姐姐,十分不快道:“姐姐都来拿了十多万两银子了,宫中花销大,我一向没有什么结余,实在是拿不出来更多的了,生意亏了就亏了吧,索性咱们这么多年来也赚了不少,虽然都用光了,可好歹享受了,也换成了不少衣物首饰,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这就值了。”
“三妹妹,我不是说商行的事儿,那边是救不回来了,我已经放弃了,我说的是二哥的事,二哥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了家书回来求助,他那边出大事了,三妹妹,这些年二哥对你帮衬可不少,若没有他在外头立功,你也不能在宫中安安稳稳过你的好日子,他每年孝敬你的也不少呢,这次你一定得帮忙。”
“出什么事了?”丽妃有些吃惊的问道。
“京中派去各地的巡查,在蜀中查账时,查出二哥手底下有一百万两银子的亏空,已经上报朝廷了,按照以往的规矩,只要补得上亏空就没事,加之有你在皇上身边劝说着,皇上不至于问罪二哥,他的仕途也不会受到影响,可关键是那一百万两银子。”年绮一脸着急的说道。
“还差多少?”丽妃脸色十分难看,从她手里拿银子,简直是要命啊,她头疼的要死,却又不能不顾自家二哥,毕竟只有前朝有人撑腰,她在后宫才能站稳脚跟,更何况她还指望着自家二哥以后能助她的小阿哥一臂之力呢,心越高……付出的代价就越大,她明白这个道理。